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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走错楼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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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第一章
第 2 节 〈走错楼层〉 〔林向晚 POV〕 ≈3 300 字
上午刚抽完腹水，脑袋像被塞进真空袋，氧气稀薄。
医生说要去做增强 CT，我拿着检查单，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
电梯停在 5 楼，门一开，空气里全是汗味和铁锈味——走错楼了。
我想转身，却被一股消毒水味呛得咳起来，肋骨一阵钝痛。
大厅里人声鼎沸，孩子们尖叫，金属器械哐当作响。
我站在门口，像误闯水族馆的猫，四面玻璃反射着刺眼的灯。
远处，一个男人被绑在站立架上，腿抖得像风铃。
我心里冒出一句不合时宜的同情：这哥们真惨。
下一秒，前轮撞上我的小腿。
“嘶——”
我弯腰，手指本能地捂住肋骨——那里刚被腹水撑得快要裂开。
抬头，看见一张轮椅，一张冷到发白的脸。
“瘸子也能开跑车？”
我听见自己声音带笑，其实只是想缓和尴尬。
“死人也能走路？”
他回敬得毫不客气。
我们同时愣住，又同时说“抱歉”，像排练过。
我蹲下去捡检查单，余光扫到他握轮椅扶手的手——
骨节分明，食指第二关节有厚厚的茧，是长期推轮圈留下的。
再往上，是冷白的腕骨，旧款小米手环闪着绿光。
他的眼睛，内双，深棕，看我时习惯性半垂，像隔着一层雾。
右眉尾一道细疤，1 cm，像铅笔不小心划破纸。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疼得没那么厉害了。
口袋里的腕带滑出来，啪嗒落地。
蓝底白字：
林向晚
男，26 岁
肿瘤科 3 区 A 床
我伸手去捡，指尖碰到轮椅轮胎——
黑色橡胶带着地面的温度，像一块刚烤过的石头。
“肿瘤科的？”
一个短发的女生追过来，喘着气，“怎么跑到康复楼来了？”
“走错楼层了。”
我冲她笑，声音却哑得像砂纸。
轮椅男——沈砚，我听见女生喊他名字——
手指在扶手上敲了两下，像在数心跳。
我注意到他左手腕的手环一直在闪，心率 102。
“你没事吧？”
他第二次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暂时没事。”
我晃了晃腕带，“可能待会儿就有事了。”
这时我才发现他右手边立着一个手机支架，红灯亮着。
直播间弹幕疯狂滚动：
【病号服小哥哥声音好好听！】
【砚哥被碰瓷？】
【求同框！】
我心里咯噔一声，那句“瘸子也能开跑车”估计已经全网直播。
沈砚伸手去挡镜头，我连忙关掉，笑得有点窘：“忘关了。”
女生递给我一瓶水，我道谢，转身要走。
沈砚突然开口：“林向晚。”
我回头，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玻璃上。
我点头，冲他摆了摆手。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被风吹散的线。
我心里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也许，从这一刻起，我的倒计时里多了一个变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