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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名字与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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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节 〈名字与心跳〉 〔双视角混剪〕
时间：2025年3月12日早晨
【沈砚 POV】
我提前了半小时到康复室。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昨天那条“轮椅飙车”的语音发出去后，脑子里就总是晃动着那张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还有他微博上那句“希望明天还有机会正式道歉”。
轮椅碾过空旷的走廊，接近康复室门口时，我却猛地刹住了车。
他已经在那里了。穿着那身过于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安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微微蜷着身子，怀里抱着一个深色的速写本。清晨微凉的光从高窗落下，在他柔软的发顶和纤长的睫毛上镀了一层浅金。他看起来比昨天更单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光穿透。
听到轮椅的声音，他抬起头。脸色依旧没什么血色，但那双眼睛亮了起来，弯成一个清澈的弧度，像是把所有的阳光都盛了进去。
“早啊，沈砚先生。”他笑着，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轻快，“我来还债了。”
还债？我愣了一下。
他低下头，翻开速写本，小心地撕下其中一页，递向我。纸上是用炭笔画就的速写——一个男人的背影，支撑在冰冷的站立架里，上半身的肌肉因极度用力而紧绷虬结，充满力量感，而下半身……那双腿却无力地垂落，微微颤抖着，透出一种绝望的挣扎。窗外的光强烈地照进来，将整个背影从头到脚，尖锐地、毫不留情地切割成光明与阴影两半。
画的……是我。是我最痛恨、最不愿面对，却又每日不得不经历的挣扎时刻。被他看到了，还被他画了下来。
一股被窥破秘密的羞恼瞬间冲上头顶。我听见自己硬邦邦、冷飕飕的声音响起：“丑死了。”
他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反而带了点狡黠，仿佛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他偏了偏头，用一种谈论天气般轻松平常的语气说： “没关系啊，留着以后给我当遗像也挺合适的。”
我的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骤然缩紧，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闷得发疼。我瞪着他，他却依然笑着，那笑容干净得像水，底下却藏着深不见底的、对死亡的坦然和……戏谑。
他扶着长椅的扶手，有些吃力地想要站起来，手下意识地在侧腹的位置按了一下，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一瞬。
我知道那是哪里不舒服。是腹水，还是肿瘤压迫的疼痛？我的手臂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抬起，想要去扶他一把。但手指刚伸到半空，就僵住了。
我的手，因为长年操控轮椅和进行康复训练，指关节有些粗大，掌心布满了粗糙的茧子，甚至还有昨天练习时不小心磨出的红痕。而他的手，抬起正准备接过我可能递出的东西的手，苍白，纤细，手背上布满了青紫色的针孔和瘀斑，是长期输液和抽血留下的印记。
两双手，悬在半空。一双写满了挣扎求存的狼狈，一双写满了被迫承受的创伤。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各自的痛苦，谁也救赎不了谁。
我猛地收回了手，攥成了拳，藏到了身后。空气有些凝滞。
最终，是我先打破了沉默，声音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以后认路，别再到康复层乱晃。”
他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放在我轮椅的扶手上，回应得很快：“以后直播，别太快关掉。你的观众……还挺有趣的。”
我们同时向对方伸出了手。他递过来的，是那张画着我挣扎背影的速写纸。我递过去的，是刚才下意识从口袋里摸出来的一颗薄荷糖。
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相触。他的指尖很凉，像浸过冷水。我的指尖大概也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冷。
就在那短暂接触的瞬间—— “嘀呜——嘀呜——嘀呜——！！”
隔壁病房的心率监测仪突然发出了尖锐而急促的警报声，打破了走廊的宁静，像一把利刃刺入耳膜。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同步地漏跳了一拍。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他也正看向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
那一刻，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这刺耳的、代表生命危机的警报…… 究竟是从他的身体里传来的？还是从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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