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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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成韫川看着沈子夜，“你忍心让一个手上包着纱布的人打地铺？”
“不是大哥，”沈子夜欲言又止，“是你要来蹭的啊！”
梁淮与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俩。
手机在他怀里很合时宜的开始连续震动。
“宋辙打视频来了。”他抬手瞅了眼手机。
成韫川和沈子夜互相扯着对方的手，犹疑的对视了一眼。
“鬼才接他电话！”
“个狗人不知道自己去哪逍遥！”
宋辙，F4的最后一名成员。
与三位搞物理竞赛的朋友不同，他在化学竞赛领域，至少在他们这一届，是绝对的令人望其项背的存在。
长得清冷冷说话恶毒毒，外人面前冰山美人，宿舍里头抽象大师。
梁淮与自己接起电话，劈头的第一句就问：“沈子夜成韫川谁打地铺。”
视频里只看到宋辙的下巴，三秒之后一道听起来清冷冷的声音传来最后的审判。
“沈子夜。”
“我靠！”
成韫川以胜利者的姿态提臀爬上上铺，大有这辈子不下来的意图。
梁淮与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晃动的视角。
风声很大，应该是在户外。
“你什么时候回来。”梁淮与问。
宋辙的脸出现在手机中央：“下个月吧，这边还有个比赛。”
“都还挺顺利的？”
“好吃的挺多的，宿舍条件差了点。”宋辙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你怎么又长胖了梁淮与。”
梁淮与想起早晨镜子中憔悴的自己。
他姥骂他再不好好吃饭就要瘦成骷髅，于是他自动忽略最后一句话：“温总跟你一块呢？”
“在呢小梁！”
梁淮与看着他的发小翻了个白眼。
“我后头还要去北京集训一段时间......辙哥比完化学先回去，”温牧语挤开宋辙，“回头给你们带稻香村！”
成韫川从床上诈尸：“温总我要吃稻香村！小成爱死你了！温总放心飞！小成永相随！”
“嗳，好，跟爸爸不客气！”温牧语装模做样的的点点头。
“行了，挂了啊，手机没电了。”宋辙说。
“成。”梁淮与扔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洗澡。
沈子夜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我跟你们绝交！”
“收到。”
“已阅。”
“没跟你讲话！”
“哦。”成韫川翘起二郎腿，“嘶啊啊啊啊！”
于是他得意的压到了他的胳膊肘子。
翌日清晨。
“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
“手心的蔷薇。”
林俊杰和周杰伦的声音同时响彻宿舍。
梁淮与按灭他最朴素的闹钟铃声开始洗漱。
在他起身的那一刹，他的发顶碰到了成韫川的脚。
他有种想要去洗头的冲动。
三人站在洗漱台前迷迷瞪瞪的刷牙，争先恐后的洗脸，冲出宿舍的时候发梢还扬着水滴。
边嚼着小笼包边闯进教室的时候，成韫川险些把手里的豆浆泼在前面沈子夜的衣服上。
“同学们，有几个准高一的同学要跟我们一起集训哦。”李振站在讲台旁拖腔拖调的喊着。
三十五岁的物理竞赛教练李振，歪的没有正型，但就是带出了上一届的国一得主，国家集训队成员。
“任筠，覃庭，王子！欢迎他们！”
“王子？这么牛的名字。”沈子夜悄声嘀咕。
成韫川的笑容还没成型，在望向讲台的那一刹便僵住了。
那个。
不是撞他的红孩儿吗！
班里的人不超过二十个，覃庭走上讲台后抬头，毫不费力的看到了瞪大眼睛的成韫川。
靠，这个人居然才高二，早知道那天就不忍气吞声了。
“任筠和王子一间宿舍，等会有学长带你们去，覃庭好像是和谁合住来着，举个手呗！”李振笑盈盈的看着台下。
成韫川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僵着脸抬了一下手。
“成韫川啊！好好照顾学弟！”李振满意的点点头。
准高一的小孩交给成韫川或者梁淮与是他李振最放心的，一个少年老年成的包容度强，一个情绪稳定的处变不惊。
“咋了，”梁淮与偏头看向成韫川，“他怎么了。”
“他就是那天撞我的那个。”成韫川垂眼。
“那不让他打扫房间正好。”梁淮与凉凉的说。
成韫川叹了口气。
李振李老师当然不知道那个少年老成的很记仇，那个情绪稳定的没劝住，他满意的开始分发讲义，领着三个准高一第一排落座。
“他们为什么跟我们一起上课。”沈子夜嘀咕。
“少年班吧，”梁淮与打开笔记本，“估计初三就来上过课了。”
“我怎么不知道。”成韫川不以为然。
“因为温总是我上司，而你屁都不是。”梁淮与在他左边淡淡抬眼。
“你有病吧！得瑟不死你。”成韫川翘起二郎腿，“温总那种级别的物理大佬确实知道很多我们小喽啰不知道的东西，但他怎么只告诉你......”
“人家是发小而你算个屁。”沈子夜在他右边默默演算。
“你们.......”成韫川无语。
“成韫川，嘀咕什么，都开始算了你在干嘛！上来算！”李振盯着他。
成韫川背过身翻了个极大的白眼走上讲台。
参加过少年班的覃庭同学以及他的两位同学确实有超越同龄人的过人之处，比方说初三的时候就免费来上高一物理竞赛课了，比方说会被几个挺好的学校抢着要了。
他之所以会选择楚砚中学的原因是，宿舍条件远超其他学校，食堂也是一骑绝尘的好吃。
他默默的舔了舔嘴巴。
所以他在看到练手题的时候并没有手足无措，只是中考完后潇洒了一个多月有些许生疏。
他花了比平时多一点的时间进行验算，抬头时发现成韫川正在看着他的草稿纸。
他做题的时候喜欢把头埋得很下，这样能屏蔽掉大部分外界的事物，只专注于自己面前的试题。
在他刚要皱起眉头的时候，成韫川伸手指着他的草稿纸说：“这里少考虑了一种情况，如果他的洛伦兹力小于重力呢？”
覃庭愣了愣，垂下眼睛迅速的扫视草稿纸。
成韫川说的还真没错。
但你又是谁啊，我问你了吗，我允许你看我草稿纸了吗，你这个不讲理的低素质人类。
他准备拿回那张草稿纸装作没听见。
但李振非常不合时宜的走了过来，看了看成韫川指着的地方。
“对，少了一种，”李振随意开口，“但成韫川你这个过程是铁定要扣分的。”
覃庭这才完全把头抬起来，看到了黑板上非常飘逸的字体。
写的很简洁，是他过程一半的字数。
但他不得不承认思路是及其清晰的。
“我写清楚了啊！过程不都在上面吗！”成韫川在李振的脚踹过来的前一秒抱头鼠窜。
“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写详细一点！不要跳步骤！听不懂啊！”
任筠刚写完，抬起头就接上了李振的三滴口水。
他震惊的看了眼大叫着的老师，然后随便把脸上一抹，凑过去看了看覃庭的草稿纸。
“你跟那个学长认识？”
覃庭的嘴扭曲的动了动。
“认识个屁。”
他其实不是死要面子玻璃心的性格，不会觉得自己不会的东西被别人指出会很难堪，但眼前这个人就是令他很不爽。
成韫川现在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令他发自心底的不爽。
不讲理，没素质，拽什么拽呢在这。
覃庭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他默默改掉了分析漏的一种情况，打开笔记本写上了注意分类种数几个大字。
成韫川屁股刚沾到椅子边缘，沈子夜就凑过问：“你故意给那小孩挑刺呢。”
成韫川一愣。
他刚刚只是写的比较快，扭头就看见坐在第一排的覃庭，还有桌子边缘那张要掉不掉的草稿纸。
他拿起来的时候覃庭正算的起劲，他开始看草稿纸的初衷也并非要故意刁难。
他只是习惯了这么淡淡的管管闲事，和谁都聊上几句。
后来的覃庭会形容为......背着手在光阴里散步。
那种与我无关但与我皆有关的气质，成韫川算是独一份的。
当然，现在的覃庭只会在上午的集训结束后回到宿舍楼，对着落满灰尘家徒四壁的301发愣，内心窜出一股无名火。
他慢慢的回头，对上门口成韫川的视线。
“学长，你不住这间吗？”
覃庭脸上挂着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住啊，”成韫川随意的走进房间，“有劳你打扫下卫生呗，想睡哪张你挑。”
他在厕所里开始检查花洒，半天没听到有动静，狐疑的回过头。
成韫川看到覃庭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他摸了摸脸，“有什么问题吗？”
“学长，”覃庭继续盯着成韫川的眼睛，“你昨天就来了吧？”
成韫川看着眼前那张极具辨识度的脸，五官对比度强，剑眉瑞凤眼，不是最传统的亚洲长相。
他点点头。
“然后你就把这些原封不动的留着我来打扫？”覃庭走近成韫川，站在他面前说，“学长，你是真的很没有素质啊。”
他有点咬牙切齿的扔出这句话。
“把你撞到了，是我没注意，是我的问题，我认，”他抬头看着拿着花洒的成韫川，“但你不讲理且得理不饶人，这他妈就是你的脑子有问题了。”
成韫川一手拿着花洒，看着猛然转身走出卫生间的覃庭，没说话。
一般人很难和成韫川发生什么实质性的矛盾。
成韫川是很好说话的，是很随和的，他那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能让每个人开开心心的结束对白。
只是那个滑板红孩儿正好碰到了他最非常态的时候，而覃庭又正好踩到了这个恶作剧一般的巧合。
成韫川抬手看了眼结痂的手臂，背过身去继续修花洒。
算了吧，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还有一个月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如果不是他发自内心的排斥那种情绪，覃庭撞到他的时候，他也能很体面的站起来接受他的道歉吧。
这样也能有一个爱与和平的初识吧。
可惜成韫川不是圣人，而重要的东西往往以巧合的方式进入或退出他的生活。
他看着眼前的花洒，深深的皱了皱眉。
夺门而出的覃庭揉了揉皱起的眉毛，终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真是他妈的扬眉吐气啊。
爽翻了！
他终于报了大仇！覃庭你真是太棒了！
他有些得瑟的往任筠的房间蹦去，既然学长混迹别的宿舍只为把打扫任务留给他，那他也能在别的宿舍借住几天，实在不行可以回家。
毕竟他在理，而且没素质的学长不作为。
怎么着也落不到自己头上来。
他一脚踹开310的房门，发现任筠刚穿好一只裤腿。
“覃庭你干什么啊！进门不知道敲门啊！”任筠瞪大了双眼朝覃庭叫道，火急火燎的穿好了另一条裤腿。
“你怎么还穿史努比的内裤啊，”覃庭不以为然，“跟那个学长一样没品味。”
“哪个学长？”任筠扭头瞅着躺在他椅子上的覃庭，“今天给你挑错的那个啊。”
“是啊。”覃庭闭了闭眼。
“哎，这么小心眼可不像你的作风啊。”任筠搬了凳子坐到他旁边，“再说他也没说错啊。”
覃庭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微胖的寸头。
“他惹到我了。”
“嗯？”任筠彻底把头凑到覃庭面前，“也是，没几个人不惹到你。”
覃庭一噎。
“你说什么屁话，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是。”任筠凉凉一句，“你中二的时候可多。”
覃庭直起了身子看着他，“不是，他是真的惹到我了。”
“我上次滑个滑板，一下子没看路没刹住正好撞到他了，”覃庭顿了顿，“撞得有点严重，我看他手臂上好像有擦伤，我本来想跟他道歉然后看怎么补偿一下，请个奶茶之类的。”
“嗯哼。”任筠开始抠手。
“然后他直接起来开骂了，我连张口的机会都没有，他当时那个穿着，我都估不出来年龄，反正骂的挺高级，我想到明天要集训万一惹出个什么事不好整，就忍气吞声。”
“高瞻远瞩。”任筠吹了吹抠下的死皮。
“然后我今天又非常之巧合的跟他分到了一个宿舍！一个宿舍！他昨天就来了他不打扫，里面的灰都能淹死蚂蚁了，他厚颜无耻的让我打扫！”
“非常过分。”任筠抬头扫了眼他。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区区高二生！老子当时就该正义的怼回去！”
“然后就来了我这里。”任筠点点头。
“鼓掌！”覃庭满意的翘起了二郎腿。
“神经病。”任筠站起身，“所以你今晚都不打算去住了？”
覃庭抬头看着他。
“我可以打地铺，并且忍受你的鼾声。”
“你要脸，”任筠转身进了卫生间，“王子最近回家住，他爷爷奶奶过来了。”
三秒之后覃庭以澳洲袋鼠的实力成功让发梢亲吻到了屋顶。
“我爱死你们了！我马上就把东西搬过来！”
覃庭一蹦一跳的去了301，发现成韫川已经不在卫生间里了，他迅速的拖着箱子回到了310。
然后快乐的关上了门。
“关个屁的门。”成韫川拿着拖把和抹布站到305门口的时候，沈子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到。
“得了，过来帮忙。”成韫川抬手抹了一把汗。
梁淮与接过拖把，故意撩他：“你就开着门呗，让他看看是你在打扫，不然还以为是宿管大发善心。”
成韫川拿着抹布往301走，冲着梁淮与摇摇头。
“你骂他了？”梁淮与看了他一眼。
成韫川点点头：“当时情绪很差。”
梁淮与侧头看了一会成韫川，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的点了点头。
只有沈子夜还是不明所以的给成韫川出馊主意。
有时候他需要像梁淮与这样知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能理解到话里有话的朋友。
但如果没有沈子夜，成韫川也会缺少唱双簧的机会。
他叹了口气。
打开302的房门，三人用下午剩下的时间彻彻底底的救出了淹死的蚂蚁，灭掉了猖狂的蜘蛛，清理掉了各种各样昆虫的遗骸。
最后沈子夜倒在椅子上。
“成韫川，你应该请我吃饭。”他鬼哭狼嚎。
“要脸。”成韫川在卫生间回应。
梁淮与提着拖把进了卫生间。
“花洒弄好了？”他开始洗拖把。
“差一点，”成韫川闷声闷气的说，“有点漏。”
“能用就行，”梁淮与说，“但是没看到他行李箱啊。”
“估计拿到310去了，他那个朋友不是在那里嘛，”成韫川起身，语气顿了顿，“估计今晚是不会回来的。”
梁淮与点点头：“等会去吃那家日料？”
“成。”成韫川抬手擦了擦脸。
三人偷鸡摸狗的来到学校大门，好说歹说诱骗保安大叔开门。
那条到日料店的小路熟悉得令成韫川有种莫名的温暖。
也不知道是不是三伏天尾声还太热的缘故。
“你们怎么又吃这个，瞅瞅我们的海鲜。”屏幕里的宋辙一脸嫌弃的平静道。
沈子夜对着自己的手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们那伙食学校报销！我们这贫民窟里吃这个都已经是豪华大餐了！”沈子夜叫道。
“今天什么好事要去吃大餐啊。”温牧语轻飘飘的说，并往嘴里放了一大个鲍鱼。
“今天劳动过剩，需要补充精气。”梁淮与拿过手机，看着他筷子上的鲍鱼。
“骚年啊，”温牧语含含糊糊的说，“小心点冲，不要放纵自己。”
梁淮与彻底不想跟他发小说话了，但凑过来的宋辙更不可能说出什么让他顺气的话。
于是他把手机丢给成韫川，开始享用预制的小菜。
“得罪了个人，用劳动将功补过。”成韫川坐在一旁默默发话。
“我靠？”屏幕里的两人同时瞪大双眼，“川你还能得罪人？”
“给人家打了。”宋辙只能想到这一种情况。
“那应该是事出有因啊，怎么能算得罪。”
温牧语一脸难以置信，开始分析成韫川为什么会得罪人这个题目。
“首先你绝对不会是因为无意之间的一句话得罪了人，否则你那张嘴就只剩吃饭这一个功能了。”
“其次你也不会冲动用事，跟别人吵起来也是不可能的，以你的尿性你大概会私下说理避免难堪。”
“那是为什么，不会给姑娘表白把人家得罪了吧！”
成韫川闭了闭眼：“吃你的饭吧温总，别操心我了。”
“哦。”温牧语识相的闭了嘴。
梁淮与看着屏幕里发小那吃了屎的表情，叹了口气。
温牧语还是很牛的，不管是智商还是情商，刚刚的分析完美切合成韫川的平日作风。
成韫川失控的时候很少，他知道。
梁淮与看了看屏幕里沉默吃饭的宋辙和屏幕外还在吱哇乱叫的沈子夜，踹了踹后者。
“吃饭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