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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祈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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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城郊。
银白月色在郊区草坪镀上一层淡淡的冷辉,草木遮掩间,装置所亮起的红光像一枚蛰伏的火种般微不可察。
子时,0点的钟声从远处飘荡而来,由机械开启发出的“咔”的一声响起,随即“嗡嗡”的运作声便与风吹叶动的响声融为一体。
游戏,开始。
头晕,发闷,想吐……
沈悠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大概下午两点,长途车中的劣质皮革被晒出的一股难以描述的怪味闻的他想yue——Yes,他晕车了。
至于为什么明知晕车还要来坐这种一上路就嘎吱乱叫的破车……好吧,本人也不知道。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一下,我是怎么从我的床上跑到这辆车上的?这很猎奇好吗。”沈悠终于把自己从被晒成人干边缘拉了回来:“开俩小时了,什么时候能让我下去吐一下啊?”
很好,有0个人回答他,除他之外的五个人,四个跟他一样一无所知,还有一个是不知道真聋还是假聋的司机。
但不管这位司机是真聋还是假聋,反正是平等的不鸟他们每一个人。
嗯对,资本你赢了。
“知道没人答你就不用喊了,就俩小时,你嚎了三次了。”祁恹闭着眼,眉头还簇着,显然是又被吵醒了。
第一次醒时,车上的人都自我介绍过了,其他人是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而这个叫祁恹的是他的邻座。
“噢”沈悠自知理亏,也不反驳。对面没了声,他看着窗外发着呆——
车上的那个女孩,说实话,沈悠看见她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
跟他记忆里的那个人,太像了,几近是一模一样。
时间太过久远,以至于他都忘记了那个人的长相,脑中只剩下一处模糊的剪影。
远处是茂密的,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山林,近处却只有荒草和干燥的沙土,充满了不协调感。这咋看咋不对劲啊……
不会要送他们去西伯利亚挖土豆了吧?
哎呀,想不明白,不想了。
好无聊……
他正准备跟总共说话不超过五句的邻座聊聊天,一回头——
很棒,睡着了。
青年斜倚在靠背上头倾斜着,在沈悠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张侧脸,嘴唇微抿,五官都透着一股锋利感。
呦呵,还怪好看的嘛……
他看着看着,表情突然滞住,沉默了几秒后佯装无事发生:“哈哈哈,你醒了,哈哈哈……”(战术性微笑)。
祁恹瞥了他一眼:“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没有”
见对方没有再说话,沈悠沉思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变态哈,挽回一下形象。
“挺好看的,嗯对。”(自我肯定)
“呵。”那个叫祁恹的冷嗤一声就转过身去了。
看来似乎真的被当成变态了……算了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赶在去西伯利亚挖土豆前睡一觉比较实在。
再次醒来,橘黄色的霞光已遍布大地。
长途车在吃力的爬一个上坡,这破车把沈悠都给抖清醒了。
沈大少爷的脑浆都要被摇匀了,晃晃脑袋——
靠,晕死劳资了。(内心os)
抛开其他让人厌烦的因素,山上的落日还是挺好看的,随着车子的摇摇晃晃,离山顶越来越近,太阳在天边高悬着,将云彩镀上一层炫目的橙光……
不知不觉间到了山顶,车不急不缓的停下了。
车门打开,沈悠只感觉自己感动的泪都特么要下来了,着急忙慌的下车……
但他忘记他腿软了,不仅腿软还想吐。
正当他以为自己要跪在地上的时候,旁边掠过去一个东西。
他伸手过去强行把那玩意拽住,扶着他就开吐,还秉承着最基本的道德原则没有吐对方身上。
他差不多知道是谁了,转头,视线往上移……
“哈哈哈(尬笑),hi,亲爱的邻座。”
祁恹似乎刚才没动就是因为怕动一下沈悠给吐他身上了,现在见他终于吐完长舒了一口气,把拽住自己衣服的爪子扒拉下去,径直往面前的建筑物走去。
脸皮厚加上本来就是自己的问题——其实绝大部分都是因为脸皮厚,沈悠毫无芥蒂的跟了上去。
这是一座小村庄,同时也是他们在这将近半天的车程中看到的唯一建筑物。
村口挂着一个牌子,牌子的顶端都粘上了厚厚的一层灰,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四个字——落霞村庄。
夕阳给这里的一切都染上一层金辉,除了一个十分醒目的十字架。
纯黑的……
不对,是……焦黑。
十字架上带着星星点点不易察觉的木色,但也足已证明它的原料是木头,那……
为什么要烧呢。
大概是人家地方习俗吧,没必要管那么多。沈悠摇了摇头想。
天色已晚,再不找住处可能就要露宿荒野了。到时候被什么东西吃了都不知道……
没在原地逗留多久,五人进了村子,刚踏进村口。脑中就响起一道电子音:
“玩家请注意,本次游戏——祈福,正式开始。游戏内的死亡即是现实意义的死亡,达到游戏要求即可通关。”
女孩本来似乎是哭累了,安安静静的跟着他们,现在哑着嗓子“啊”了一声,有些怕地往后缩了缩。
沈悠本想安慰安慰她,转头后,刚要伸手却瞥见了什么猛地顿住:“你们……”他抬手晃了晃自己手腕内侧莫名出现的一串蓝色数字——100%“你们手上有这玩意吗?”
所有人都是在进入村庄的一瞬间,手上出现的那个数字……
这么看,还真像一个游戏。
听见那句“游戏里的死亡即是现实意义的死亡”大家心情多少有些沉重,一路上都没人说话。
天已经差不多暗下去了,五人循着光找到一间房子,上面同村口一样,挂着一个小木牌,只是上面写的是“客栈”。
沈悠摸了摸口袋,刚才那里本来没有钱,大概又是这个不知怎么来的“游戏”搞的鬼了。
大家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钱,租个客栈还是够的。
那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很烦躁,没等大家商量就走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个气质温婉的女人,看到他们后眼睛一亮,把他们迎进了门:
“是外面来的客人吧,找地方住是吗,我叫乔安娜,这个客栈的主人,快进来快进来。”
付完所需的钱,走进房子,里面的样子很温馨,墙面整体是暖黄色的,挂着几张乔安娜与别人的合照。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各色菜品:“菜都备好了,过来吃晚餐了。”乔安娜热络的招呼着他们。
“你早就知道我们要过来么?”祁恹随意拉了个椅子坐下,状似不经意问道。
乔安娜动作不易察觉的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没啊,只是……这段时间总是有客人来。我们有一个重要的节日。”抬眼扫视了下他们五人,微笑着问道:“你们也是来和我们一起度过节日的对吧,需要我给你们讲一下么?”
“达到游戏要求即可通关”中所谓的“游戏要求”虽没有明确指出,但大抵就是乔安娜口中的“节日”了。
得到他们肯定的答案后,乔安娜点点头,继续道:“那个节日是我们落霞村庄一年一度的盛典,每年的7月10日,嗯……就是后天的晚上,我们全村都会到那时向神明祈求来年的福气。”
乔安娜目光停留在虚空的某一处,瞳孔中难得的流露出了兴奋的眼神。
“是用那个……你们村子里的那个十字架吗?”
“对啊,你看到啦?”乔安娜露出一副陶醉的模样,睁开眼后定定的看这他们:“你们一定要来啊。”
“房间不太够,将就着住一下吧。”乔安娜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转头对后面的祁恹和沈悠道:“你们看看这间可以么?”
祁恹先走进房间,步子一顿。
“咋了?杵那不动的。”沈悠从他们俩身后绕过去,边走边回答乔安娜。
“当然可……?”看见房间的布置之后,转过头:“我觉得吧,这大床房,还是……”(算了吧)。
“嗯……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住我房间吧,我可以去其他地方的。”乔安娜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尴尬。
真的很不行,可感觉把人家女孩子赶出去,有点良心不安……
“没……事,你走吧……”沈悠艰难的道。
于是乔安娜就美美的回了房——
“你爱睡哪睡哪,反正我睡床。”两人异口同声。
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默契。
内心皆是同样的抗拒……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发现这种行为有点弱智,沈悠佯装大度道:“算了算了,两个男的睡一起也没关系,娘们唧唧的。”
“谁娘们唧唧的我不说。”祁恹翻了个白眼,但动作还是表现出了妥协,他脱了外套,半靠在床边。
沈悠无所事事的躺床上玩自己的卫衣绳结,问:“哎,祁恹,你是哪个城的啊?”
“江城。”
“哎,我也是啊,好巧啊……那你在外面是干什么的啊?”
祁恹抬眼看向他:“你查户口的?”
沈悠被他的话逗得笑了一声:“没,你不觉得很无聊嘛?也没事儿干啊。”
“大三,学经济”祁恹默许了他“查户口”的行为,大概也觉得没事干,问了他一句:“你呢?”
“急诊科医生,我23,实习马上就要结束就来了,好可惜。你大三的话……比我小两岁吧,叫声哥哥听听?”
“那你比我大两岁还比我矮那么多。”
“你滚!真别说,你这人戳别人痛点的时候是真讨厌。”
祁恹目光瞥向沈悠,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炸毛的样子,突然感觉这人还怪好玩的。
正要继续逗人,脑中传来一阵晕旋感,祁恹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又来了。”
“你说什么啊?听不见。”
“没,睡了,正好没什么事情可做,”
“噢。”沈悠还在为刚才的身高嘲讽愤怒,根本懒得理他,把床头灯拉灭后就把头埋进被子里不说话了,一片昏暗,只剩两人手腕上泛着幽幽蓝光的“100%”。
转头看了沈悠一眼,确认他暂时不会又来跟自己说话后,祁恹闭上眼,默念道:
〈祁厌,你有完没完了。〉
脑海中传来和祁恹一样的声音,只是多了些祁恹语调中没有的玩世不恭:
〈整天不说话很无聊啊,而且这个生死游戏……抛开真实性来谈,很好玩儿啊,”
被称作祁厌的那个人声音顿了一下:
〈是不是啊?我亲爱的主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