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秋日序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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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教室的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见屿比平时稍晚一些到达教室，发现自己的桌上放着一小袋银杏叶书签，旁边还有张便条：「校园里的银杏全黄了，捡了些做书签——叶」
他拿起一枚书签，塑封的银杏叶保持着完美的扇形，金灿灿的仿佛凝固的阳光。抬头看去，叶栖迟正在讲台前和文艺委员讨论着什么，感受到他的目光，回头笑了笑，又继续讨论。
这节课是音乐鉴赏，新来的实习老师带来了一些民族乐器。当老师拿出一把古筝时，教室里的气氛活跃起来。
“有人想试试吗？”老师问道。
一片寂静中，叶栖迟出乎意料地举起了手：“老师，林见屿会弹一点。”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林见屿身上。他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叶栖迟。他只在一次无意中提过小时候被逼学过古筝，早已忘得差不多了。
音乐老师已经笑着招手：“来，同学，给大家演示一下。”
在全班注视下，林见屿勉强走到讲台前，僵硬地坐下。手指轻触琴弦，生疏地拨出几个音符。
“弹个简单的《小白菜》就好。”老师鼓励道。
林见屿深吸一口气，凭着肌肉记忆，生涩地弹奏起来。起初几个音符有些杂乱，但随着旋律展开，手指渐渐找到了感觉。教室安静下来，只有古筝的清音流淌。
曲毕，教室里响起掌声。林见屿低着头快步回到座位，耳根发热。
“没想到你真的会啊，”叶栖迟小声说，语气中带着真诚的赞叹，“我只是随口一说，想帮你个场。”
林见屿没有回应，但心里的不快慢慢消散了。他注意到叶栖迟的手机在桌洞里震动了一次又一次，被主人无视了。
午休时分，校园里的银杏树下聚集了三五成群的学生。李薇兴冲冲地跑来：“文艺部要拍校园秋景视频，需要几个人手，你们能来帮忙吗？”
叶栖迟作为班长自然义不容辞。令人意外的是，他看向林见屿：“见屿对构图很有感觉，要不要一起来？”
林见屿本想拒绝，但李薇已经接话：“对啊，上次文学社的展板设计就是你给的意见，很棒！”
最终，林见屿被拉到了银杏大道上。金色叶片在阳光下如同无数小扇子，随风轻轻摇曳。
新加入的是文艺部的副部长周彦，一个总带着相机的安静男生。他微笑着向大家打招呼，然后开始分配任务：“我需要有人帮忙收集落叶，有人举反光板，还有人......”
林见屿被安排和周彦一起构图。透过相机镜头，世界被框定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突然变得可控而安全。
“你喜欢对称构图？”周彦注意到林见屿的建议大多集中在平衡感上。
林见屿点点头：“对称让人平静。”
周彦思考了一下：“但有时候一点不对称反而更有生命力，就像这些银杏叶，没有两片是完全相同的。”
叶栖迟和李薇正在收集最完美的银杏叶，彼此竞争着谁找到的更漂亮。陈雨欣则认真地举着反光板，时不时推推眼镜调整角度。
“好了，现在需要一个人站在树下，让叶子自然落下，”周彦指挥着，“叶栖迟，你去吧。”
叶栖迟站在最大的那棵银杏树下，周彦数到三，李薇和陈雨欣一起摇晃树枝。金黄的叶子如雨般落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叶栖迟抬头笑着，任由叶片落满肩头——那一刻自然而又生动，周彦迅速按下快门。
“完美！”周彦查看成果，“等等，还需要一个对比镜头，安静一点的......”
他的目光投向林见屿：“能麻烦你站在同一个位置吗？不需要做任何事，就安静地站着就好。”
林见屿犹豫了一下，在大家的鼓励目光中走到树下。这次没有摇落树叶，只有自然飘落的几片叶子。他微微抬头，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来，温暖而不刺眼。
周彦连续按下快门，然后满意地点头：“很好，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拍摄结束后，大家坐在银杏树下休息。李薇拿出自带的小饼干分给大家，陈雨欣则分享着她带来的热茶。
“没想到拍视频这么累，”叶栖迟伸了个懒腰，手机又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后按掉，“但也挺有意思的。”
周彦翻看刚才的照片，突然对林见屿说：“你很有镜头感，那种安静的张力很难得。以后文艺部的活动，欢迎常来。”
林见屿轻轻点头，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波动。这是第一次有人不是因为叶栖迟的关系，而是因为他自身的特点邀请他。
放学铃声响起，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叶栖迟被体育老师叫去讨论联赛事宜，离开前对林见屿说：“明天周末，有几个同学要去图书馆写作业，一起来吗？”
林见屿犹豫了一下：“我可能有事。”
“没关系，”叶栖迟笑了笑，“改变主意的话随时告诉我。”
等叶栖迟走远，周彦走过来：“你看这张照片。”相机屏幕上，是林见屿站在银杏树下的那张。阳光透过枝叶形成光斑落在他身上，几片飘落的叶子定格在半空中，他的眼神安静而深远。
“很有感觉，对吧？”周彦轻声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把这张提交给校园艺术节摄影展。”
林见屿怔住了。在他的想象中，自己总是尽量避免成为焦点，更不用说被展示在众人面前了。
“我不会署真名，就用‘秋日静思’这样的题目，”周彦补充道，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用。”
林见屿看着那张照片。画面中的自己看起来陌生而平静，仿佛是与世无隔的另一个人。
“让我考虑一下。”最终他说。
周彦点头理解：“当然，想好了告诉我。”他递给林见屿一张纸条，“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文艺部随时欢迎你。”
回家的路上，林见屿意外地发现周彦和他同路。
“我转到这个学校才两个月，”周彦说，“之前一直在外地跟爷爷奶奶生活。”
林见屿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周彦不像叶栖迟那样充满活力，也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好奇多问，他的安静让人感到舒适。
“其实我之前见过你，”周彦突然说，“在图书馆，你总是坐在最里面的位置，戴着耳机，面前总放着一本诗集。”
林见屿有些惊讶。他从未注意到有人观察过他。
“我觉得那画面很宁静，”周彦微笑，“就像今天照片里的感觉一样。这个世界太喧嚣了，能保持安静的人很少见。”
走到分岔路口，周彦挥手告别：“周一见。记得考虑摄影展的事。”
林见屿独自走完剩下的路。秋风拂过，路边的银杏叶沙沙作响，如同自然的白噪音。
到家后，他收到叶栖迟的信息：「体育老师说了个好消息，联赛进入区域赛后，周末可能要出去比赛两天！超期待！」紧接着又一条：「当然如果你明天能来图书馆就更好啦」
林见屿看着信息，没有立即回复。他拿出周彦给的联系方式，又想起那张照片。那种被看到、被认可的感觉陌生而温暖。
窗外，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橘红色。林见屿打开MP3，播放到叶栖迟添加的新歌单——一首轻柔的钢琴曲，如同秋日阳光般温暖。
他发现，在这个校园里，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不只是叶栖迟，还有李薇、陈雨欣，以及刚刚认识的周彦。
这种被看见的感觉令他害怕，又隐隐期待。
最后，他回复叶栖迟：「明天我会去图书馆，但可能不能待太久」
又给周彦发了信息：「那张照片，可以用」
发送后，林见屿走到窗前。夜幕降临，星星开始闪烁。他想起今天落在身上的银杏叶，那种轻柔的触感，以及透过枝叶洒下的阳光。
在这个秋日里，一些东西正在悄悄改变。就像银杏叶由绿转黄，自然而缓慢，却不可避免。
而他，似乎已经准备好了迎接这种变化。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秋日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