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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烙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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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像是永无止境,敲打在林疏遥紧绷的神经上。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额头上那一点微凉的触感挥之不去,像一个悖论的印记——冰冷,却带着灼人的错觉。
门外,水声停了。
脚步声响起,沉稳,却比之前略显滞重,朝着主卧方向而去。
林疏遥缓缓滑坐在地毯上,将脸埋进膝盖。混乱,迷茫,还有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看不透江烬野,更看不透自己此刻纷乱的心绪。
就在这时,主卧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重响!像是有人重重跌倒,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刺耳声音!
林疏遥猛地抬起头,心脏骤缩。
又来了?
像昨夜一样?
但昨夜他至少听到了压抑的痛苦声,而此刻,之后是一片死寂,一种更令人不安的死寂。
理智尖叫着让他不要管,不要重蹈覆辙。那个男人厌恶他的窥探,厌恶任何形式的靠近。
可是……那声重响太过骇人。如果是昨夜那种突发状况,他摔倒了?被玻璃伤到了?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江烬野刚才略显恍惚的眼神和额角的冷汗。
该死的!
林疏遥低低地咒骂了一声,不知道是骂对方还是骂自己优柔寡断的心。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拉开门冲了出去。
主卧的门虚掩着,透出灯光。
他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呼吸瞬间窒住。
江烬野倒在地上,身边是打碎的玻璃杯和一滩水渍。他似乎想撑起身,但手臂却在不受控制地发抖,额发被冷汗彻底浸湿,脸色苍白得吓人,眉头紧紧锁着,像是在抵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他的呼吸急促而混乱,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听到破门声,他猛地抬起头,视线因为痛苦而有些涣散,但在看到林疏遥的瞬间,骤然聚焦,里面迸射出一种骇人的、被侵犯领地的凶狠和暴戾!
“滚出去!”他嘶吼道,声音因为痛苦而扭曲,却依旧带着极强的威慑力。
但林疏遥没有动。
他看到了江烬野撑在地上的手,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了,鲜红的血正顺着指尖滴落,在白地毯上洇开刺目的痕迹。
那一刻,什么恐惧,什么警告,都被一种更强大的、近乎本能的冲动压了过去。他冲了过去,几乎是跪倒在江烬野身边,想也没想就伸手想去查看他手上的伤口。
“你的手……”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焦急和颤抖。
“别碰我!”江烬野猛地挥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林疏遥直接向后跌坐在地上。
手腕被挥开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江烬野试图自己站起来,但身体的剧痛和失控让他再次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再次摔倒在地——
林疏遥不知哪来的勇气,再次扑上去,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死死抵住他下坠的趋势,双手紧紧抓住了他滚烫而颤抖的手臂。
“你……”林疏遥的声音带着哭腔,是吓的,也是急的,“你到底怎么了?药呢?药在哪里?!”
两人以一种极其狼狈又紧密的姿势纠缠在一起。江烬野的身体滚烫,肌肉紧绷,每一次痛苦的颤抖都清晰地传递给林疏遥。他沉重的呼吸喷在林疏遥的颈侧,灼热而潮湿。
挣扎中,江烬野的视线混乱地聚焦在林疏遥近在咫尺的脸上。那张脸上写满了惊惧、焦急,还有一丝不容错辨的……关切?苍白的嘴唇因为紧张而微微张着,急促地呼吸。
像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刺入他被痛苦和黑暗笼罩的世界。
他挣扎的动作忽然停滞了一瞬。
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戾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疏遥的唇。
林疏遥被他眼中骤然变幻的、某种更深沉更危险的情绪吓住了,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但已经晚了。
江烬野猛地低下头,狠狠地攫取了他的嘴唇!
那不是亲吻。
那是一场掠夺,一场惩罚,一场失控的宣泄。
带着血腥味不知是他的还是林疏遥的,带着痛苦的喘息,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力道。他的牙齿磕碰到林疏遥的唇瓣,带来尖锐的痛感,滚烫的舌粗暴地闯入,侵占每一寸空间,掠夺着稀薄的空气。
林疏遥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恐惧和疑问,在这一刻被炸得粉碎!他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暴风雨般的侵袭,肺部的空气被挤压殆尽,眼前阵阵发黑。
江烬野的手如同铁钳般箍住他的后颈,不让他有丝毫退缩的可能,另一只受伤的手却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林疏遥胸前的衣料,仿佛那是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这个吻充满了矛盾,既是暴虐的侵犯,又透着一丝绝望的依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江烬野的身体猛地一颤,所有的力道骤然松懈下去。
他的额头重重地抵在林疏遥的肩上,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沉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回荡在耳边,仿佛刚才那个疯狂的吻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林疏遥僵在原地,嘴唇又麻又痛,弥漫着血腥味。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破膛而出。耳边是江烬野沉重而痛苦的呼吸,颈侧是他滚烫的额头触感。
地上,玻璃碎片和水渍狼藉一片,如同他们此刻混乱不堪的境地。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痛苦、以及那个失控的吻留下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