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7、灌肠的教学 ...
-
周三中午的“老味道菜馆”后厨，浸在暖融融的阳光里。阳光透过天窗斜斜洒进来，落在案台上的荞麦粉袋上，粉袋表面的细绒毛泛着浅金，像撒了一层碎星光。案台旁的煤炉上，蒸锅正冒着细细的白汽，混着荞麦面特有的清香，慢悠悠地漫过整个后厨，把空气都染得温软起来。
许江之站在案前，手里捧着一碗荞麦粉，正小心地往里面加温水。指尖沾了点粉，白花花的，像沾了层薄雪。他加得很慢，边加边用筷子轻轻搅拌，粉粒慢慢变成絮状，再过一会儿，就能揉成面团了——这是做介休灌肠的第一步，水和粉的比例得刚好，多了面团太软，少了又太硬，蒸出来口感就差了。
“需要帮忙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笑意。许江之抬头，看到江晏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刚买的黄瓜和大蒜——早上许江之提过一句，做灌肠要配着蒜泥和黄瓜丝吃才爽口，没想到江晏记在了心里。
“刚好需要你帮忙揉面，”许江之笑了，把手里的筷子递给江晏，“你先把这些絮状的粉揉成团，力度要均匀，别太用力，也别太轻。”
江晏放下布袋子，洗了洗手，接过筷子，学着许江之的样子，小心地把粉絮往一起拢。可他平时很少做面食，手有点生，刚一用力，就把几缕粉絮揉到了手背上，白花花的，像沾了团棉花。许江之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江晏也不恼，反而故意把沾着粉的手背凑到许江之面前，“还不是你没教好，快过来指导指导。”
许江之无奈地摇摇头，走到江晏身边，从身后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比江晏小一圈，裹着江晏的手，慢慢调整力度，一点点把粉絮揉成团。“你看，要这样，掌心用力，手指辅助，把粉絮都揉进去，”许江之的声音很轻，落在江晏耳边，带着点温热的气息，“就像……揉橡皮泥一样，把它揉得光滑。”
江晏的耳朵微微发烫，却没动，任由许江之握着他的手。两人的手臂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连呼吸都变得同步起来。阳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把面粉的白和皮肤的暖衬得格外鲜明，像一幅安静的小画。
“对，就是这样，再揉一会儿就光滑了。”许江之慢慢松开手，退到旁边，看着江晏自己揉面。渐渐的，江晏找到了感觉，面团在他手里慢慢变得光滑，不再有散落的粉絮。许江之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起来——江晏做什么都很专注，连揉面都不例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薄汗，却一点都不在意。
“好了吗？”江晏把揉好的面团举到许江之面前，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面团揉得很光滑，圆滚滚的，像个小白球，比许江之预想的好太多。
“比我第一次揉得好，”许江之笑着点头，接过面团，放在案台上，用擀面杖擀成薄薄的圆饼，“接下来要把它擀成这样的薄饼，然后切成条，再蒸十分钟就差不多了。”
江晏凑过来，看着许江之擀饼。许江之的动作很熟练，擀面杖在他手里像有了灵性，轻轻一推，面团就往前延展一点，力度刚好，薄厚均匀。“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个的？”江晏好奇地问。
“小时候看我妈做，偷偷学的，”许江之的声音有点软，带着点回忆的温柔，“那时候总觉得灌肠好吃，就想自己做，结果第一次把面团揉得太硬，蒸出来像块石头，我妈笑了我好几天。”
江晏也笑了，伸手帮许江之擦掉额头上的薄汗——刚才擀饼时，许江之太专注，没注意到汗已经流到了脸颊旁。指尖碰到许江之的皮肤时，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相视而笑，连后厨的空气都变得甜了起来。
许江之把擀好的薄饼切成均匀的长条，码在蒸屉里，然后放进蒸锅。“等十分钟就好了，”许江之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转身去准备蒜泥和黄瓜丝，“你去歇会儿吧，剩下的我来弄。”
“不用，我帮你切黄瓜。”江晏拿起洗好的黄瓜，放在案台上，小心翼翼地切起来。他切得很慢，黄瓜丝切得粗细均匀，比许江之想象的整齐。许江之看着他，心里暖暖的——江晏总是这样，不管做什么，都想帮他分担，哪怕是切黄瓜这样的小事。
就在两人各自忙碌时，母亲端着一碗刚做好的凉拌菜走进后厨，刚好看到江晏切黄瓜的样子，还有许江之嘴角的笑。“你们俩这是……在演小品呢？”母亲笑着调侃，眼睛落在江晏手背上沾着的面粉上，还有许江之脸颊旁没擦干净的粉粒，“看看你们，满脸都是面粉，像两个小面人。”
许江之的脸瞬间红了，赶紧伸手去擦脸颊旁的面粉，却不小心把面粉蹭到了鼻尖上。江晏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伸手帮他擦掉鼻尖上的粉，动作温柔得不像话。“阿姨，是我笨，揉面的时候沾到的。”江晏笑着替许江之解围。
“跟笨不笨没关系，”母亲把凉拌菜放在案台上，笑着说，“你们俩啊，就像小孩子一样，做个饭都能玩起来。不过这样也好，热热闹闹的，比江之一个人做有意思多了。”
许江之低着头，没说话，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软乎乎的。以前他总是一个人在后厨做饭，没人帮忙，也没人说话，有时候觉得很孤单。可现在有江晏陪着，连揉面、切黄瓜这样的小事，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叮——”墙上的挂钟响了，提醒他们蒸灌肠的时间到了。许江之赶紧走过去，掀开蒸锅的盖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荞麦香，蒸好的灌肠条躺在蒸屉里，颜色变得微微发黄，看起来很有食欲。
“好香啊！”江晏凑过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比外面买的香多了。”
“那是当然，”许江之笑着把灌肠条盛出来，放在盘子里，“等会儿拌上蒜泥和黄瓜丝，更好吃。”
母亲拿起一根灌肠条，尝了尝，点了点头：“嗯，味道不错，比我上次做的还好吃。江之，你现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以后这菜馆交给你，我和你爸也放心了。”
许江之看着母亲满意的样子，又看了看身边一脸期待的江晏，心里满是幸福。他知道，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再是他一个人做饭了，会有江晏陪着他，一起揉面，一起切菜，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得热热闹闹，满是烟火气。
阳光透过天窗，落在盘子里的灌肠条上，把它们染得暖黄。许江之拿起一根，递给江晏：“尝尝，刚蒸好的，还热乎。”
江晏接过，咬了一口，荞麦的清香在嘴里散开，口感软糯，带着点嚼劲，比他以前吃的任何一次灌肠都好吃。他看着许江之，笑着说：“以后我要经常来学做灌肠，学会了，我们在家也能做。”
“好啊，”许江之点头，眼里满是笑意，“我教你，直到你学会为止。”
后厨的空气里，弥漫着荞麦的香、蒜泥的辣和黄瓜的清爽，还有两人的笑声，把平凡的周三中午，衬得格外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