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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飞机失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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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听到楼下传来开门声,陆峻麟睡眼迷蒙地瞅着门的方向,可等了好一会,江崇墨今天却一反常态没有来他房间叫醒他。
难道进贼了?陆峻麟赶紧下楼。
“哟,小鬼,醒了啊,过来吃东西。”瞿政翘着二郎腿大爷一样靠着椅背坐着,手里拿着一叠纸,身旁放着两个文件袋,都被打开了。
陆峻麟走下楼,坐到他对面。
“他去出差了,怕你饿死,”瞿政勾了勾下巴,“喏,吃吧。”
陆峻麟拿起牛奶。
“哎我操,还真是……他娘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瞿政搓了搓手臂,“先把三明治吃了。”
真他妈神了,一起生活久了就会了解到这种程度吗,瞿政摇头,不见得。
“哎小鬼,一会阿墨的律师会过来,哥跟你说啊,你可真要发达了,”瞿政晃了晃手里的纸,“这些,都是他给你的,”他又拍了下旁边的牛皮纸文件袋,想来里面还有东西,“还有这,哎,想不想知道都有什么?”
陆峻麟第一反应是分手费,可他们根本没有交往,哪里需要他给分手费,何况他白吃白喝他那么多年。
“没兴趣,”陆峻麟站起身,“我吃饱了。”
“这就吃饱了?喂鸟呢?”
陆峻麟没有回答。
“哎,这个,”瞿政晃着手上的卡片,“下个月初有场晚宴,这是邀请函,阿墨不一定有空去,给你放桌上了啊。”
还有一个多星期,他为什么不自己说,难道他要出差很久?陆峻麟撇了撇嘴,回房间。
接下来的三天,瞿政每天都来给他送吃的,就算陆峻麟叫他别来,他还是来了。
“嘿,你当哥乐意来啊,我可不爱养孩子。”
“随你吧。”陆峻麟叹了口气。
瞿政啧了一声,胡乱揉了一通他的头发,“你这小鬼,越长大越不可爱了,行了,哥也是很忙的,我走了。”
医院里,瞿政撑着脑袋歪头看赖晓东,脑袋里都是抓弄他的鬼点子。
“赖医生,你的医德呢?你就这么敷衍病人啊?”瞿政捂着胸口,“我都说我这儿疼得没法呼吸了,你还赶我走?我要是有个好歹,您就不怕我医闹吗?”
赖晓东推了下眼镜,冷冷道:“我这是外科。”
“哦,”瞿政想了想,“那我把心掏出来,算不算外科?而且,有外伤您也不见得会管啊。”
赖晓东蹙眉,揉了揉太阳穴,“那天……”
炸耳的手机铃声响彻接诊室,赖晓东更头疼了。
“嗯?抱歉我接个电话……干嘛,都说小别胜新婚,不跟你的小狼崽子干柴烈火地干一场,给我打什么电话。”
“他在哪儿?”
瞿政没听清,以为他问的是自己在哪儿,有点莫名其妙,“我?在……外面。”
“他,去哪了?”江崇墨的声音有点哑,听起来很疲惫。
哦,不是问自己啊,嗐!
“小鬼?不是去苏黎世了吗?说是跟朋友要去哪儿度假,没跟你说吗?他说要自己跟你说的啊。”
江崇墨没有说话。
不是吧,瞿政如梦初醒,才想起来那小鬼是最爱搞失踪那套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看丢孩子的保姆,操!瞿政在心里暗骂,可真他娘的能作。
“这事怨我,我最近……”光顾着抓弄这个道貌岸然的庸医,一时大意,瞿政啧了一声,“你等会,我查他的出境记录……”
“出去。”赖晓东说。
“我明天再来看你啊赖医生。”瞿政说完还不忘给赖晓东抛了个眉眼。
瞿政回到车里,用电脑一番操作后松了口气,给江崇墨回电话。
“就在苏黎世啊,哎我说,你能别这么神经敏感吗,他那么大个人出去玩儿几天怎么了,又不是被绑架,你至于这么紧张来兴师问罪,就他现在这状态,整天呆在那鸡不下蛋的地方,没毛病也得憋出毛病,你就让他喘口气,没准他玩着玩着就想通了,也不给你摆脸子了……”
等他回来,就在他身体里植入芯片吧,只要把副作用降到最低。当年他第一次离家出走江崇墨就想这么做了,但那时医生说身体可能会有排斥反应,虽然不会危及性命,但还是有伤害。
“初晴给我打电话,我挂了。”
“哦,啊?不是……”电话那边传来忙音,“喂?喂?哎操!”
现在是北京时间二十二点三十九分,按照冬令时算,苏黎世此时是下午三点多。
江崇墨赶到家时就看到江初晴魂不附体地坐在沙发,看到他的一瞬间像离弦的箭一样扑到他身上一顿哭。
他的妹妹虽然长得一副娇柔的模样,但从小性格男孩子一样大大咧咧,初中之后就没在他面前这么哭过,江崇墨能想到她哭得这么伤心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赵峰欺负她了。
可赵峰和他一起出差好几天,他们下飞机到现在还没过去一个小时,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江崇墨轻笑道:“怎么了,这么大人了,还哭得跟个孩子一样,不怕人笑话。”
“哥,怎么办,嗝,”江初晴哭得太激动,打了个嗝,“怎么办,得,得去接他啊,可是,飞机都碎了,都掉海里了,去哪儿找啊,哥,怎么办。”
江初晴哭得撕心裂肺。
什么飞机?他又是谁?江崇墨听得一头雾水。
“你冷静点,慢慢说。”
江初晴边打嗝边抽泣边掏手机,她的手抖得很厉害。
手机页面上是一条新闻,内容是这样的:美国纽约一架观光直升机于当地时间11月12日在曼哈顿岛以西哈德逊河坠毁,机上1名飞行员和3名乘客均遇难,事故原因还在调查。
江初晴大学是在美国读的,如果是她曾经的同窗发生意外,那她伤心是必然的,女孩子嘛,难免感性些,对方毕竟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
江崇墨拍拍她的后背,他能做的也就倾听了。
“你先坐下再慢慢说。”
“峻麟,嗝,”江初晴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哥哥,眼里布满悲伤和自责,“峻麟,前几天,峻麟跟我说,他朋友约他,去度假,我想着,他最近,精神不太,好,出去走走,没准心情,心情能好点,我就,叫他去,”江初晴的情绪再度崩溃,“是我,是我害死了他,都怪我,为什么要叫他去,都怪我。”
关陆峻麟什么事?江崇墨眉头紧锁,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想。
“说清楚。”江崇墨瞪着眼抓住江初晴的手臂。
江初晴吃疼地一缩,眼泪再次汹涌而下,她害怕地张了张嘴,却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在那架飞机上?”江崇墨心如悬旌,他希望能得到否定的回答。
江初晴双手掩面,嚎啕大哭,泪水顺着她的手臂流下,她重重地点了下头。
江崇墨瞬间失去所有气力,要不是及时撑着扶手,他一定会摔坐到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江崇墨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而这何尝不是一场噩梦。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瞿政说了陆峻麟最后一条出境记录是去苏黎世,他并没去美国。
或许,或许他并没有在飞机上,对,可能他临时改变主意不想去了。
打电话,马上给他打电话,虽然他已经不拿手机有一段时间,但,没准呢?
江崇墨打了好几次都无人接听,江初晴终于哭累了,揉着核桃一样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哥,你不用再打了,我已经打过很多次了。”
江崇墨几乎要捏碎手里的手机,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拨通另一个号码。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异响,江崇墨往楼上看,突然想起今天是周末,他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前不久从国外回来,按照往常,他们今晚会在这儿住下。
强烈的不安蔓延开来,江崇墨问:“爸妈在这?”
江初晴像被枪声惊醒的林中鸟,黑亮的大眼睛满是惊慌错乱,“我,我忘了,”她也跟着往楼上看,“哥,怎么办,爸爸妈妈不会……”
“老头子,”江母尖叫的声音打断了她,“阿墨,阿墨,你快来,你爸爸晕倒了,老头子,你别吓我啊。”
一波才动万波随,江崇墨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赶紧把老爷子送往医院,检查、安排手术。
江崇墨站在医院的步梯间抽烟,手上拿的随身烟灰盒已经塞满烟蒂,心绪混乱如麻。
手机铃声回荡在空旷的楼梯间,是一个境外陌生号码,江崇墨原本并不打算接,可一看所属地,他想也没想就按下了接听。
“喂?”江崇墨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他咬紧后槽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镇定。
电话那头并没有任何声音,江崇墨看了一眼,还在通话中。
“喂?”江崇墨又一次开口,但对方还是不说话。
江崇墨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叫道:“麟麟?”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像是隐身在黑暗中的人被一束强光照射突然出现在人前而落荒而逃。
楼梯间的门被人推开。
“赖医生跟他弟打听过了,小鬼没事,他现在还在苏黎世,”瞿政语气有些愧疚,“你去找他吧,老爷子这儿有我。”
瞿政的话让江崇墨更加确定刚刚那通电话是陆峻麟打来的,心里别提多踏实。
薄暮冥冥,私人飞机抵达苏黎世时,细雨淅淅沥沥地飘洒而下,地面湿漉漉的,风吹来是刺骨的凉。
江崇墨推开那扇紧闭的门,屋内冷清得不像有人居住,他坐到沙发,半个身子陷到里面,静静等待。
陆峻麟天将将亮时才回来,他打开客厅的灯,猝不及防被客厅里的人影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惊骇地退了半步,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过去的五年时间里,陆峻麟每一天都在翘首以盼这个人出现在这里,但他一次都没出现,一次也没,如今他躲回自己的壳子里,他却穷追不舍,又不是什么猫抓老鼠的游戏。
江崇墨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突然的光亮让他微眯起眼睛,深邃的双眸更加锐利,就像黑暗中的一头猎豹,睁着一双如炬的眼,闪着骇人的光,牢牢锁定猎物,耐心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一刻。
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他别提多让人心痒,陆峻麟顿时口干舌燥,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感觉自己已经能听到他因为看到猎物而发出的兴奋气音。
太没出息了,陆峻麟恨不得往自己脑袋砸上一拳,不对,应该把那颗该死的,猛烈跳动的心挖出来锤上几锤。
视线下移,陆峻麟看到江崇墨下巴新冒出的胡茬,他是极在意形象的,平日里永远仪表堂堂一丝不苟,和现在胡子拉碴的模样判若两人,倒是多了几分他少年时期都没有的桀骜。
这该死的生怕别人以为它歇菜了的心。
陆峻麟移开视线,就当是自己的幻觉,只要不去看他,只要不去看他……
江崇墨三两步就走到陆峻麟面前,不等他反应将他牢牢圈在手臂里,紧紧抱住,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不敢也不愿意松开手。
“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初晴说你在那架飞机上,你知不知道,我……”江崇墨喉咙发硬,他深吸一口气,手贴上陆峻麟的后脖颈,他必须真真切切地触碰到他的皮肤,感受到他的体温,才敢确信眼前的人是真的存在的。
按计划陆峻麟那天确实应该在那架直升机上,但他前一晚被楚风拉去试他爱人新调的几款鸡尾酒,没想到那漂亮小酒劲那么大,直接给他干趴下,宿醉隔天他胃里还在翻搅,整个人不舒服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就跟朋友商量他晚一天再过去,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成为他和朋友的最后一次谈话。
飞机上除机长外,其他三名遇难者分别是朋友和朋友父母,而朋友的妹妹因为去旅行还没回来,所以躲过了一劫,小姑娘毕竟年纪还小,突然遭遇如此大的变故难免手足无措,陆峻麟便留下来帮忙料理后事,也尽力开导小姑娘。
“没事就好,回家吧。”
“不,”陆峻麟终于开口说话,“我要留在这,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我从没这样想过。”
“可你这么做了,你把我丢在这里,还阻止我回国。”陆峻麟的眼神变了,眼底布满红血丝。
眼下可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好时机,就在几个小时前,江崇墨接到了他妈妈的来电,说他爸醒来后一直念叨陆峻麟,那晚他爸一定听到他们兄妹两的对话,不过瞿政在那儿,应该有跟老爷子说陆峻麟还活着,只是见不到人,老爷子恐怕会认为是在哄骗他。
“现在就回国。”
“什么?”陆峻麟差点气笑。
“老爷子以为你……现在在医院。”
“什么?”陆峻麟整张脸煞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跟我回去吧,麟麟,老爷子很担心你。”
回去以后得找个适合的机会好好跟他聊聊,就他这次的行为,江崇墨可以肯定再继续放任他误会自己,这小子怕是真的会永远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