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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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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带来的不适和昨夜的放纵让人浑身上下都酸软无力，身体告诉他应该躺下好好休息，但倪佳乐强撑着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他不打算带走太多物件，按他的时间算，他和万景明目前在一起一年半，生活里的很多东西都密不可分了，认真算起来是算不完的。他只打算整理他留在这里的唱片和衣服，剩下的那些，他不要了。
有了明确的目标，一切就会快很多。架上摆放的各色唱片被他一一取下，整理好放进箱子，一如之前那样。打开衣柜，他才注意到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细节，万景明的衣服都是他不认识的小众品牌，而他太迟钝，竟一直没有发现。
两人的衣服泾渭分明，万景明比他小一岁，穿衣风格上还是偏休闲，而倪佳乐因为平时工作需要穿制服，除去对方给他买的那些，他留在这里的倒也只有寥寥几件纯色外套。
箱子很快就装满了，但是倪佳乐的心变得空落落的。
朋友和同事都认为他是个开朗乐观的人，一如他所展现出来的面貌，似乎永远镇定自若，冷静而自信，但也许只有万景明了解隐匿在厚重外壳下真实的他。遇到困境的时候，他会习惯性地想先逃避，一如此时，他本打算洗过澡后拎着箱子偷偷溜走，万景明却赶了回来。
万景明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等到会议一结束，他就匆忙起身往家赶。倪佳乐的状态让他品出了一丝不对劲，看向他的目光眷恋又温柔，却又潜藏着一股决绝，犹如暴风雨来前的宁静时刻。
到家的时候，他听到卫生间传来水声，知道是倪佳乐在洗澡，心知是自己误会了，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他一边喊着一边往他的方向走去，横在路中间的旅行箱猛然攥住了他的视线，又让他的心狠狠提了起来。
他假装若无其事，步伐却不自觉加快，一把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倪佳乐正在冲头发上的泡沫，看到他进来的瞬间目光有些茫然。
然后茫然很快变成了冷漠。
“景明，你先出去，我还没洗完呢。”倪佳乐竭力让自己平静无波。
他的身上还带着他们放纵后的痕迹，按往常这种情况，必然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但现在万景明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因为他意识到，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从他身边失去了。
万景明走进来，一把将人抵在墙上，连带着自己跟着淋湿了也浑然不觉：“乐乐，你要出差吗？不对……你还在生病，为什么要出差，那是什么……是家里东西太多，你在整理对不对？乐乐，你告诉我，你收拾箱子是要干什么？”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睛里带着哀求。
倪佳乐闭了闭眼，伸手关闭了哗哗作响的水龙头。
不该是这样的场景，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话，他理想的分手状态是体面的告别，两个人微笑再见后相忘于江湖。但是想象终归是想象，万景明比他想得更加了解他，他还是觉察到了，逼着他从蜗牛壳里探出触角，当面剖开自己已经支离破碎的心。
“景明……”，S市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凉，他瑟缩着喊他，声音回荡在小小的浴室里，清晰可闻。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像是惘然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倪佳乐睁开眼睛看他，语气变得毫不犹豫：“我们分手吧。”
万景明的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
“为什么？”
他几乎是飞快地检阅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却还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昨晚的矛盾压根不值一提，倪佳乐后来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计较，虽然今天将人弄病了他也很后悔，但他了解他，这不是对方会和他提分手的原因。
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足以说服他的理由。
“景明，你骗了我，不是吗？”
倪佳乐的心里满是酸楚，面上却要装成毫无波澜。万景明的身份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可是这份爱太过沉重，引领着他们去了一个分崩离析的未来。
一想到那人倒在他面前的样子，他就怕了。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万景明本就拥有无限光明的人生，是他强行改变了角度与他交汇，也应该让一切回到正轨了。
万景明问他：“我骗你什么了，乐乐？你……”
“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万华的万公子。”倪佳乐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纡尊降贵和我谈恋爱，好玩吗？今天你去新公司办入职，是谁的公司，还要我再多说吗？”
万景明张惶地解释：“不是的，乐乐，我没有要欺骗你，我对你都是真心的，我不告诉你不是因为我不想说，而是觉得没有必要，这种虚名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不是吗？”
万景明曾经和他一起畅想过将来。那时两人刚在一起没多久，一番深入交流后窝在床上聊天，倪佳乐充满稚气地说，他不喜欢店里那些规矩又死板的要求，等攒够钱了，他要开一家充满人情味的酒店。万景明笑着拥住他，说自己要成为最棒的设计师，他想改善现在行业里作为设计人微言轻的情况，到时候给倪佳乐设计最好的酒店。两人就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闲适轻松又惬意。
那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二人的一触即发，万景明按下挂断，声音很快地复又响起来。
“接吧。”倪佳乐叹了口气。
万景明面露不耐地接起来，和电话那头的人低声应着：“嗯……我知道，我有点事，一会过来。”
挂完电话后，他捏了捏眉心，从架上取下浴巾，给倪佳乐擦拭身体后披上。“乐乐，答应我不要走，在家等我回来好吗？”他紧紧地抱了对方一下，又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安抚的吻：“等我回来我们再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万景明匆匆换了一身衣服就连忙出门去了，倪佳乐不用想也知道，电话那头是大发雷霆的万雨燕。
倪佳乐没有听他的话，他换好衣服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他到家打开门后，看到球球像往常一样蹲在门口的架子上接他。橘色的小家伙比他印象里的样子小了很多，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滴溜转着，似乎在抱怨主人怎么才回家。
男人怔忪地望着这个鲜活的小身影，他将球球从架子上抱起，有些用力的抱在了怀里。
小猫不懂人类的感情，它张牙舞爪地想要逃离这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但它又很快安静下来，因为从主人的眼泪中，它嗅出了一股名叫悲伤的情绪。
倪佳乐的身体猛地晃了晃，他松开球球，像是再也支撑不住，朝着冰凉的地板倒去。猫咪落地后围着他不停地转圈，喉咙里不停发出短促的叫声。
他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惬意地躺在阳台上的那张摇椅上，阳光肆意地铺洒遍全身，他却不觉得热，慢悠悠地晃着。客厅传来舒缓的音乐声，像是有谁在播那张他喜欢的唱片。
摇椅一晃一晃的，他感觉自己有些睁不开眼。
声音不知道何时停了，恍若天地间只剩下这一方小空间。他想起身睁眼看看，浑身却使不上一点劲。忽然眼前覆上了一个身影，有人在俯身在吻他，很轻很柔。
他能感受到熟悉身影中的专注和怜惜，轻轻给予着回应，伸手抱住了他。对方的身材似乎比想象中高大，视线中只有一片模糊。
那人突然亲得很凶，唇舌间肆意掠夺，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没等他继续回应，对方突然欺身压了过来，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手臂环过腰间，将他圈得很紧。
倪佳乐感觉自己动不了了，他试探地回吻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仰起头看他，两人鼻尖相对，他只能看清他那双熟悉的眼睛，此刻里面盛满了哀思。
他张口说了些什么，倪佳乐也听不见，只能从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中分辨。
他说，宝宝，为什么不要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