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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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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将“磐石”庇护所巨大的地下空间吞没。只有零星几盏昏暗的应急灯，在远处通道口投下惨淡的光晕，如同守夜人困倦的眼睛。白日的喧嚣和烟火气早已沉寂，只剩下管道滴水的嗒嗒声、远处巡逻队规律却令人心悸的脚步声，以及某种无处不在的、属于无数人挤在一起沉睡时的沉重呼吸声。
林烨靠在冰冷的餐车轮胎上，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很大。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张警告纸条的粗糙触感，凌玥冰冷的眼神和那几个徘徊的陌生面孔在脑海里反复闪现。
不能坐以待毙。
他轻轻起身，没有惊动熟睡的阿明和小雅。车顶的“半下巴”发出轻微的咕噜声，似乎在询问。
“守着。”林烨用气音命令道，指了指仓库门。
他需要情报。而雷豹白天提到的“老烟枪”，那个在西北角废水管附近鼓捣稀奇古怪东西的人，成了他第一个目标。那里鱼龙混杂，是庇护所的边缘地带，也是最可能听到真话和脏话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将铁门拉开一条缝隙，确认外面的守卫正靠在墙边打盹，林烨像一道影子般溜了出去，迅速融入通道的黑暗里。
庇护所深处比想象中更大，结构复杂得像一座蚁巢。依靠着模糊的记忆和白日观察，他避开主干道，在狭窄、堆满杂物的巷道里穿行。空气越来越浑浊，弥漫着越来越浓重的锈蚀、污水和某种……古怪的化学药剂混合的味道。
西北角。废水处理系统的巨大管道在这里交错盘绕，形成一片钢铁森林。许多无法负担中心区域“租金”的幸存者，就在这里利用管道和废料搭建起更加简陋、摇摇欲坠的窝棚。这里的光线更暗，气氛也更加压抑和危险。
林烨放慢脚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阴影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他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半截钢筋。
很快，他看到了雷豹描述的那个摊位——一个利用巨大管道裂缝拓展出的空间，外面挂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风干的不知名生物肢体、色彩诡异的结晶块、生锈的仪器零件、甚至还有几本泡烂后又晾干的破书。一块歪斜的木板上用炭笔写着：“老烟枪杂货，啥都有，看缘分”。
一个干瘦、佝偻、头发油腻打绺的老头，正就着一盏豆大的油灯，专心致志地用镊子拨弄着一个小坩埚里的绿色粘稠液体，嘴里叼着一根黑乎乎的自制烟卷，散发着呛人的怪味。这就是老烟枪。
林烨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躲在一段粗大的管道后面，仔细观察。他发现，不止他一个人在关注这个摊位。
斜对面的阴影里，靠着两个男人。他们穿着相对干净整齐的工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双手插兜，看似随意，但目光却时不时地扫过老烟枪的摊位，以及周围过往的人。他们的站姿、眼神里的审视，让林烨立刻联想到了白天在他摊位附近徘徊的那几个人。
是凌玥的人？还是其他势力的？
就在这时，老烟枪似乎完成了手里的活计，骂骂咧咧地嘟囔了一句：“……妈的，又失败了……这‘夜光苔’的提取液也太不稳定了……”他随手将失败的绿色液体泼在旁边的一个废水槽里，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然后，他像是无意间，从摊位底下摸出一个小东西，飞快地塞进了旁边一堆废零件里，动作隐蔽而熟练。
做完这一切，他打了个哈欠，裹紧破衣服，缩回他的管道窝棚深处，似乎准备休息了。
那两个监视的男人对视一眼，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老烟枪再没动静，才慢悠悠地晃荡着离开，消失在另一条巷道里。
林烨的心跳加快了。老烟枪刚才藏了东西！那可能就是雷豹说的“稀奇古怪”的玩意之一，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他又耐心等了十分钟，确认周围再无可疑人物，才从管道后闪出，快步走到那堆废零件前。凭着记忆，他很快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物体。
那是一个老旧的、锈迹斑斑的U盘。
U盘？在这电力都时有时无的末世，这玩意儿几乎就是废铁。老烟枪藏它干嘛？
林烨下意识地想将它放入口袋，却忽然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被管道滴水声掩盖的机簧声响！
他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就地向后猛滚！
“咻！咻！”
两支吹箭几乎是擦着他的耳畔飞过，深深钉入了他刚才位置的泥地里！箭头发黑，显然淬了毒！
有埋伏！不是刚才那两个人！是另一伙！
林烨心脏狂跳，根本来不及看清袭击者在哪里，连滚带爬地扑向另一段管道的阴影！更多的吹箭和一把飞刀叮叮当当地打在他刚才躲藏的位置！
对方不止一个人！而且手段狠辣，悄无声息！
他不能回仓库！会把危险引给阿明和小雅！
他只能凭着感觉，在迷宫般的管道和窝棚间亡命奔逃！身后的脚步声轻捷而迅速，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
对方对这里的地形极其熟悉！好几次他都差点被堵死！
慌不择路间，他冲进了一条堆满废弃滤芯的死胡同！浓烈的化学药剂味几乎让他窒息！
完了！
他背靠冰冷的墙壁，握紧钢筋，准备拼命！
追击者的脚步声在胡同口停下，似乎确认了他已无路可逃。两个穿着黑色贴身衣物、脸上涂抹着油彩、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入口，手中拿着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和匕首，眼神冰冷无情。
不是凌玥的人！凌玥要动手不会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这是专业的杀手！
谁派来的？！就因为他来了老烟枪这里？还是因为那张纸条？
就在杀手举起手枪的瞬间——
“呜——嗷！！！”
一声绝非人类能发出的、狂暴嗜血的咆哮，如同惊雷般从管道上方炸响！
一道巨大的、扭曲的黑影如同炮弹般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其中一个杀手身上！
骨骼碎裂的可怕声响令人牙酸！
那黑影抬起头，在微弱的光线下，林烨看到了一张腐烂大半、獠牙外凸、双眼猩红的恐怖脸庞——那是一只变异丧尸！但它比普通丧尸更壮硕，速度更快，攻击性更强！
另一个杀手惊骇之下，调转枪口对着变异丧尸连连开枪！
“噗噗噗！”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声沉闷而致命。
子弹打入丧尸的身体，溅起黑色的粘液，却根本无法阻止它！它完全无视伤害，利爪一挥，直接将杀手的手枪连同半只手掌一起拍碎！然后一口咬向他的喉咙！
惨叫声被扼断在喉咙里，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短短几秒，两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就变成了一地残骸！
那变异丧尸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猛地锁定了死胡同深处的林烨！它发出低沉的咕噜声，沾满血肉的獠牙开合，一步步逼近！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林烨绝望地握紧钢筋！
但就在这时，那变异丧尸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它歪了歪腐烂的脑袋，猩红的鼻子用力抽动着，似乎在分辨林烨身上的味道。
它喉咙里的咕噜声变得有些……困惑？甚至……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半下巴”看到派时的……渴望？
它没有立刻扑上来，而是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僵持。
林烨心脏狂跳，一动不敢动。
突然，丧尸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猛地扭头看向庇护所更深、更黑暗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混合着恐惧和服从的低吼。它不再理会林烨，转身敏捷地攀上管道，几下就消失在黑暗的穹顶阴影中。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林烨。
他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发生了什么？那变异丧尸为什么没攻击他？它最后看的方向……是“头王”所在的市中心吗？它是在听从召唤？
还有那些杀手……是谁派来的？
他颤抖着抬起手，看着那个差点让他送命的锈蚀U盘。
这玩意儿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挣扎着爬起来，不敢再多留一秒，沿着最阴暗的角落，拼命朝仓库区跑去。
必须尽快回去！这里太危险了！
然而，当他快要接近仓库时，却看到自己隔间的铁门，竟然虚掩着！
里面没有灯光，死寂得可怕。
阿明！小雅！
林烨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