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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晨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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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过后，南城彻底进入了寒冬。但季舒柠觉得，这个冬天，是他有生以来最温暖的一个。
关系确认后的第一天清晨，季舒柠在宿舍醒来，看着窗外依旧灰蒙蒙的天色，第一反应不是困倦，而是下意识摸了摸依旧围在枕边的、那条灰色的羊绒围巾。上面属于江景淮的气息已经淡去，但记忆里那份温热和紧握的触感却无比清晰。他把脸埋进柔软的羊毛里，偷偷地笑了。
早上踏入教室时，他的心跳依旧有些失序。江景淮已经坐在了位置上，正低头看着书，侧脸平静，仿佛昨夜雪地里那番剖白和交握只是季舒柠的一场美梦。
然而，当季舒柠走到自己座位，放下书包时，前排的人却极其自然地侧过身，将一个还带着温热的纸袋放在他桌角。
“早餐。阿姨做的三明治。”江景淮的声音不高，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面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快得抓不住，却让季舒柠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谢谢……”他小声说，飞快地把纸袋塞进桌肚，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课间，当季舒柠习惯性地看向那道难题时，江景淮依旧会转过身来讲解。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又好像完全不一样了。他的声音依旧清冷清晰，逻辑分明，但讲解时，他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轻轻碰触到季舒柠的手背，或者在草稿纸上写下某个步骤时，小指会若有似无地勾一下季舒柠按在纸上的手指。
那轻微的、转瞬即逝的触碰，像带着细小的电流，每次都让季舒柠从指尖酥麻到心尖。他不敢抬头，只能红着耳朵，假装全神贯注地听着，实则脑子里一团浆糊，全靠本能记住那些解题步骤。
午休时，江景淮依旧会坐过来，分他一只耳机。音乐流淌，两人肩膀挨着肩膀，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江景淮的手会悄悄从桌下探过来，轻轻覆上他放在腿上的手，然后，坚定地握住。
季舒柠紧张得手心冒汗，一动不敢动，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掌心干燥温暖的温度和有力的包裹。他们就这样，在周围同学低低的交谈声和翻书声中，偷偷地十指相扣，共享着一段静谧而心跳加速的时光。
这种隐秘的、只有彼此知晓的亲密，像藏在厚重冬衣下的暖炉，温暖着高三最后这段枯燥而紧张的岁月。
——
周末，他们依旧去图书馆自习。还是那个靠窗的老位置，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下来，暖洋洋的。
江景淮将几所目标大学的招生简章和历年录取分数线整理成册，推到他面前。
“这几所，综合排名和艺术类专业都不错，地理位置也相对集中。”他的语气很平常，像是在讨论再普通不过的学习计划，“你的文化课成绩按照现在的趋势，冲刺这几所很有希望。”
季舒柠翻看着那本制作精良的册子，里面甚至标注了不同专业对文化课和专业课的具体要求，以及校园环境和宿舍条件。这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准备好的。
他抬起头，看向江景淮：“你……什么时候开始弄这些的？”
江景淮避开他的目光，耳廓微红，语气依旧平淡：“闲着的时候，顺便看看。”
季舒柠心里软成一片。他知道，这个人总是这样，把他的一切都妥帖地规划进自己的未来里，却从不轻易言说。
他伸出手，在桌子下面，轻轻勾住了江景淮的手指。
江景淮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反手将他的手指紧紧攥住。
两人就这样，在洒满阳光的桌子下，偷偷牵着手，面前摊开的是通往共同未来的蓝图。
——
关系的变化并非毫无痕迹。
某天晚饭后，季母和季舒柠视频，看着他气色红润、眼神明亮的样子，欣慰之余，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柠柠，最近心情很好啊？是不是和小江同学一起学习，进步特别大？”
季舒柠心里一紧，面上强装镇定：“嗯……他帮了我很多。”
季母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叮嘱：“那就好。互相学习是好事，不过高三了，也要注意分寸，知道吗？”
“知道了妈。”季舒柠含糊应下，挂了视频后，摸着还在发烫的脸，长长松了口气。母亲似乎有所察觉，但那份包容和隐晦的提醒，让他心里暖暖的，也更多了一份底气。
——
高考倒计时的数字变得越来越小，压力与日俱增。但在季舒柠看来，因为身边有了那个人，连做不完的试卷和背不完的知识点，都变得不再那么面目可憎。
他们会互相抽查古文默写和英语单词，会在解出一道难题后相视一笑，会在晚自习结束后，踩着月光，偷偷牵着手走一段回宿舍的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交换一个短暂却温暖的拥抱。
“江景淮。”
“嗯？”
“我们会去同一个城市的，对吧？”
“嗯。”
“然后呢？”
“然后……”江景淮在夜色中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还有很多个然后。”
季舒柠望着他眼底映着的星光，笑了。
是啊，还有很多个然后。
而每一个然后，都将与他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