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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疯批纨绔×冷面上将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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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简约的包间内,隔住了外间所有的喧闹,男人捣鼓着手里的卡牌,骨节分明的手洗着牌在他手中灵活翻飞,纸牌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弓着身子,半边脸隐在黑暗中,光线将他的脸庞切割成明暗两块,眼神深邃难测,唯有动作依旧行云流水。他将齐整的牌铺开在深黑色的绒面桌布上,修长手指抵着其中一张牌面,指尖微顿。随即,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手从角落里摸出个不起眼的黑色小盒子,掏出一粒白色药丸,看也未看,便捻着与桌上烈酒杯中残余的琥珀色液体一齐仰头咽下。
一股灼热的辛辣瞬间烧过喉头,带来短暂的刺痛感。男人喉结滚动,明显感到体内一股异样的热流迅速窜起,蛮横地冲刷着四肢百骸,仿佛要撕裂沉稳的皮囊,挣破血肉束缚而出。他却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仿佛对这足以令常人崩溃的痛楚习以为常,反倒在那灼热达到顶峰时,几不可闻地舒了口气”更能体现他的异常和习惯。
明丽的灯光勾勒出男人衬衫下虬结而紧绷的身体轮廓,他在沉默中压抑着那股汹涌的力量。
恰在此时,“叩、叩”两声轻响,一名黑西装的下属抬手叩响了那扇没有门牌编号的门。
屋内传出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进来。”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男人已调整了姿态,长腿随意地搭在桌沿上,身体陷入宽大的椅背,姿态从容慵懒,指尖甚至重新夹起了一张牌把玩,半点不显一刻前的紧绷与异样。
黑西装下属得到首肯便推开门,步履无声,在距离封无暝半米处停下,恭敬地俯下身子低声耳语:“少爷,老爷邀您到老宅一叙。”
老宅派来的黑色飞梭静候在楼下,流线型的车身在柔和的光照下反射出冷冽而利落的光泽,无声彰显着其不凡的品质与所属的权势。
他站定在车前,飞梭门悄无声息地自动弹开。
内部,恒温系统发出微弱几不可闻的声响,维持着宜人的温度。封无暝弯腰入内,双腿交叠,身体向后倾斜,轻陷于柔软却支撑力极佳的椅背中。他目光放空,并未聚集在某一点上,似是思索着什么,侧脸线条在内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
封无暝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若被外人看去,定会惊掉下巴,这与他平日营造的形象大相径庭。谁人不知这封家二少是个混不吝的角色,无所事事,整日泡在□□中,寻欢作乐,一副浪荡纨绔模样。
此刻车中的他却褪去了所有浮于表面的不正经气息,眉宇间沉淀着某种深沉的疲惫与近乎危险的专注感,周身气压微低,静谧得叫人喘不过气。
一抹微弱的光晕忽地从男人做工精良、材质奢华的黑色格子马甲口袋边缘透出,紧接着,一团毛茸茸的、散发着柔和暖白光芒的小东西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试图探头探脑。
谁料这毛球还未有下一步动作,一只温热的手便已精准地覆了上来,轻轻捏住了它。封无暝甚至没有低头去看,指腹已然开始无意识地揉捻把玩起来,那触感柔软温热,倒是极佳的解压之物。
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了毛球的表面…大概是它的脸所在的位置。
封无暝似乎对这种柔软无害、还能散发些微光热的小东西没什么抵抗力,手指闲适地来回捻动着小团子,动作带着一种慵懒的随意。
那团毛球在他指尖微微颤抖,被揉捏得发出几不可闻的、类似呜咽般的细微光波闪烁。
封无暝低垂着眼睫,视线似是落在指尖这团柔软上,目光却似乎穿透了它,落在了更虚无、更遥远的某处。他指腹的温度有些高,或许是药效未褪,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烫得那毛球几乎要在他手里缩成一团。他无意识地、一遍遍地揉捻着,动作间透出一种不经意的残忍,却没有真的用力,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随时可以丢弃的解闷玩意儿。
飞梭内部极致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恒温系统细微的气流声。这种死寂般的氛围放大了指尖那点微不足道的触感,也凝固了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紧绷。
忽然,他捻动的动作毫无征兆地停住了。
毛球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趁机猛地一挣,竟真的从他微微松开的指缝间溜出,慌不择路地就要往旁边座椅的缝隙里钻去。
封无暝几乎没动,只是手腕一翻,两根手指便精准无误地再次捏住了它,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它所有的挣扎都化为徒劳。他把它拎到眼前,那双总是盛着玩世不恭或醉意迷离的桃花眼,此刻在飞梭内部幽暗的光线下,沉淀出一种冷硬的审视,仿佛透过它在看别的什么。
它不安的动了动。
“安分点。”他开口,声音比刚才在包间里更哑了几分,裹挟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病态,却依旧有种让人心悸的压迫感,“我现在,没什么耐心。”
毛球瞬间僵住,身上的光芒都吓得急促闪烁了几下,随即迅速黯淡收敛,老老实实地待在他指尖,一动不敢动,连光晕都努力维持着最微弱的状态。
他唇角似是而非地微扬了一下,似乎是满意了,又或许根本不在意它的反应。见它彻底安分下来,他便随手将它重新塞回马甲口袋,甚至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按了一下口袋表面,确保它不会再次滚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将头向后仰靠,闭上眼,抬手用指节捏了捏鼻梁。飞梭窗外的城市流光飞速掠过,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快速变换的光影。
他能感觉到口袋里那团小东西细微的颤抖逐渐平息,最终只剩下温顺的暖意。他不动声色地感受着那处衣料的微弱隆起,见它不再试图动作,便也放任它去了,全部心神似乎都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飞梭极其平稳地滑入封家老宅占地广阔的私人停机坪,悄无声息地停稳。
车门无声向上旋开。
就在下车踏出脚步的前一瞬,他脸上那片刻的疏离与深沉的倦怠如同潮水般褪去,那双桃花眼倏然睁开,里面瞬间被惯有的、漫不经心的笑意填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轻佻的弧度,连带着周身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也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个只有他能听到的、细微又烦躁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又来了。”
封无暝指尖不着痕迹地划过马甲口袋,那团小东西瞬间僵住。
“闭嘴。” 他在心中无声地命令。
刹那间,他又变回了那个游戏人间、万事不萦于怀的纨绔子弟封无暝。
他随手整理了一下本就挺括、并不需要整理的袖口,指尖不经意地划过马甲口袋,感受到里面那团小东西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瞬间的僵硬。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笑声轻佻,意味不明。
而后,他迈开长腿,踏出飞梭,步履轻松地朝着那栋灯火通明却气氛凝重的老宅主屋走去,背影潇洒不羁,仿佛只是来赴一场无关紧要的寻常宴席。
【……目标人物季阙洲已确认在场。宿主,别再玩脱了。】脑海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封无暝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意味不明。
只有贴在他胸口的马甲口袋里,那团被他的体温熨烫着、依旧在极轻微地发着抖的小东西,或许才隐约感知到,那副玩世不恭的皮囊之下,绷紧的、压抑的、即将面对未知风暴的沉郁内核,以及那完美伪装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