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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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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被封印在古玉里。
意识清醒后，浑身只剩下痛。
洛昭月的手指按在玉上，冰凉灵力化作细针，刺进我的魂体。
她每天都会来，抽取我的魔气，净化之后，送去给另一个女人。
这过程漫长又折磨，比魂飞魄散更难受。
我在古玉中无声嘶吼。
洛昭月是当世最强的风水师，明明有无数种手段对付我，却偏偏选了最慢的一种。
“别挣扎了。”女人冷漠的声音传来，“这是你身为魔物，该付出的代价。”
代价？
要不是太痛，我差点在古玉里笑出声。
我付的代价，是千年前被她亲手推入炼魂阵，魂飞魄散，只余一缕怨念被这块破玉吸附，沉睡至今。
而她，转世成了风水大师洛昭月，高高在上。
她在废墟中捡到这块玉，唤醒我的怨念，却忘了我是谁。
她忘了我曾是她昆仑最要好的师姐妹。
她叫我阿夜，总爱对着我笑，最后，却亲手捅了我一刀。
千年后再见，她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说这是我该付的代价。
真的是太可笑了。
“安静点，今天还不够。”
她皱眉，加大了灵力。
剧痛瞬间让我蜷缩起来。
我强忍着不动，任那冷冽灵力钻入魂体，将我身上最精纯的魔气一丝丝剥离。
表面上，我只维持着虚弱顺从的模样。
她从来不知道，每抽取一次灵力，封印便会脆弱一分。
等裂痕遍布之日，便是我破封而出之时。
灵力终于抽取好了。
洛昭月收回手，看着古玉上逐渐息的魔气，眼中全是冰冷漠然。
她取出一只水晶瓶，将刚才抽离净化的力量，小心注入。
那本是我的魔气，如今却成了纯净的灵力。
说来实在讽刺。
她口口声声厌恶魔物，却比谁都贪婪的榨取我的力量。
叮铃铃——
手机响了。
洛昭月立刻接起。
“小雪？”她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了。
“昭月……我好难受……诅咒又发作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是秦雪，被洛昭月捧在手心的圣女后裔，也是她这一世的白月光。
洛昭月日夜折磨我，就为了供养这个人。
“灵力好了吗？我……我快不行了……”
秦雪声音虚弱，气若游丝。
“好了，这就好。”
洛昭月声音罕见的温柔，“你别怕，我马上送来。”
电话挂断。
她拿起水晶瓶，看都未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声的勾起嘴角。
去吧。快去救心上人。
她越是依赖这份力量，我便离自由更近一步。
封印，今日又松动了一分。
我凝神运转体内魔气。
被抽走灵力虽会暂时虚弱，但每次灵力贯体，都让我的魔气在反复撕扯中，愈发凝实厚重。
她抽走的，不过是我愿意舍弃的边角。
我真正的力量，她从未触及过。
我稳住气息，静待下一次折磨。
02
洛昭月回来得比平时早。
她推开门，便带着一身寒气，径直走到供奉我的案台前，冷声道。
“你的魔气，为什么变得这般驳杂了？”
我冷眼看着她，早料到她会这么问我。
昨夜抽取灵力，我故意掺入一丝前世怨念，就是要让她察觉。
她总是自诩天下第一风水师。
我偏要让她亲眼看看，被她封在玉中的我，在变成什么样子。
夜正好给那位宝贝心上人添一添堵。
我没有回应她。
只是暗中催动魔气，让玉石表面的黑雾翻涌得更加剧烈，装作痛苦地扭曲挣扎。
我这副样子，果然让她稍稍安心了一点。
她低声自语，“看来是抽得太狠，连魔气都失控了。”
她的声音变得压抑，“秦雪的诅咒加重了。”
她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怼到古玉面前。
屏幕上是一只苍白手腕，上面盘踞一道黑色咒印，格外狰狞可怖。
“医生说，再这样下去，她会被诅咒彻底侵蚀。”
“只有你的力量能压制它。”
她看着我，眼神漠然，“所以，再痛你也得忍着。”
我再次在古玉里笑出声来。
秦雪这女人，比我想象的更加工于心计，也更为恶毒。
这根本不是诅咒，是她自己修炼的，一种靠吸食他人灵力增进修为的邪术。
她急需大量灵力，就盯上了我。
不敢直接动手，就装成受魔物诅咒的可怜人，借洛昭月能净化魔气的手，为自己铺平修炼之路。
而洛昭月这蠢货，竟真的信了。
我收敛起魔气，不让她看出讥讽。
古玉光芒逐渐暗淡，流转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我这副濒临消散的模样，彻底刺激到了她。
洛昭月烦躁地收起手机，正要布阵抽取灵力，目光却落在玉石上——
只见玉石顶端，有一道细缝蜿蜒而下，那是我昨夜用魔念冲击出来的，昏暗中本来难以察觉。
却还是被她看见了。
“封印尚在，玉石怎会开裂？”她喃喃低语，“……不该是这样的。”
她伸手抚过裂痕，眉头紧锁。
我心里紧张极了。
若被她发现这些裂缝是我有意撞出来的，她肯定会全力加固封印，那我这些年来的隐忍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我立刻将一缕魔念渗入裂缝。
在她指尖下，裂痕周围玉质彻底黯淡，精华尽失。
完全一副过度损耗的模样。
“这……”洛昭月神色沉了下来，“又是消耗过度？”
“看来你快撑不住了。”
她声音忧虑。
我暗自松了口气。
“你就快魂飞魄散了。”她低语，“但在那之前，我必须取够灵力。”
她没有犹豫，双手结印。
繁复法阵瞬间亮起。
“夙夜，你身为魔物，却能净化圣女的诅咒，该觉得荣幸。”
她说完，将一身法力狠狠打向古玉。
那一瞬，我的魂体几乎被撕碎，彻底失去了意识。
03
第二天。
洛昭月没来，但有人给我留了一份大礼。
一枚乌黑钉子，钉在案台一角。
我认得这个。
它叫镇魂钉，是专门用来镇压魔物的法器。
而这一枚还是特制的，上面淬了「腐魂水」，不止能镇压魂体，更能引动魔气自内暴走，反噬神魂。
钉上残留着微弱的气息，属于秦雪。
看来，这枚镇魂钉是秦雪的手笔。
她这是嫌洛昭月动作太慢。
等不及要我死了。
我盯着那枚钉子，周身魔气翻涌，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又过一日，洛昭月来了。
她看见镇魂钉，眼神闪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看来是默许了秦雪的做法。
“今天会比以前更痛，你忍一忍。”
她假惺惺地提醒我。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
我真想告诉她，她那位冰清玉洁的圣女，正盘算着怎么借她的手杀我，好吞掉我的全部力量。
但我一个字都没说。
我说出来，她不会信的。
在她心里，我是魔，而秦雪是圣女。
我们两个，黑白分明。
她启动了阵法。
镇魂钉被灵力激发。
无数道阴冷气流顺着钉子涌入，穿透封印，刀割般切着我的魂体。
这痛楚，比灵力剥离难忍百倍。
而她的灵力，也同时灌注进来。
两股力量内外交攻，我痛得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
洛昭月察觉到今日的我格外顺从，知道镇魂钉起效了，立刻加大了汲取力度。
她想尽快取够灵力，去供养她那个心上人。
剧痛之中，我忽然勾起嘴角。
就是此刻！
我凝聚起所有力气，将一缕渗满怨念的魔气，逼向古玉最深的那道裂痕——
嗒。
一滴漆黑如墨的血，从裂痕中缓缓渗出。
那是我的心头血，凝结着千年怨念。
洛昭月正全神贯注的汲取着我的魔力，完全没有察觉。
直到那滴血落在她的手背上。
滋啦——
轻微腐蚀声起。
洛昭月猛地缩回手。
手背上一个小点灼痕，正冒着黑烟。
她脸色骤变。
“这是什么？”她厉声问我。
我不答话，再度凝聚所有戾气。
借着镇魂钉与她灵力的压力，我将最后一缕神念凝成尖刺，冲破封印，直刺她脑海！
“嗡——”
洛昭月只觉脑中一炸。
剧痛袭来，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住。
一道画面在她脑海闪现。
血色夕阳下，怨魂滔天。
炼魂阵中，红衣女子被锁链紧紧捆住，漆色眸子死死望着她，那么痛，那么伤。
她踉跄后退，撞在墙上，脸色惨白如纸。
“夙夜！”
她失声喊出来。
古玉之中，我缓缓睁眼。
我的神念，已侵入她的识海。
04
洛昭月的识海一片混乱。
风暴肆虐，巨浪滔天。
我凝做一道黑影，静立在风暴中央。
“洛昭月，你想起来了吗？”
我的声音裹挟着千年怨气，在她识海中回荡。
洛昭月痛苦地抱着头，“不……那是什么？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不愿想起，也不敢承认。
但这由不得她。
我抬手结印，正要强行打入记忆——
一道圣洁白光忽现，化作利剑，直刺向我的神念！
“滚出昭月的识海！”
是秦雪的声音。
她竟在洛昭月识海里留了一缕守护神念。
我看着那柄由灵力凝成的剑，反而撤去所有防御，任由它刺来。
一声闷响。
利剑穿透了我的神魂。
我的神念骤然黯淡，几近溃散。
我却止不住低笑。
就在被刺穿的那一瞬，我耗尽最后力气，将一段深埋千年的记忆，打入洛昭月神识深处。
那是我永世都难忘的画面。
那天是我的生辰，洛昭月，那时她还叫洛霜，说发现了一处秘境，要带我去寻宝。
我对她没有任何防备，任由她牵着我的手，来到一处杳无人烟之地。
走了很久，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将我们围住。
我下意识想先护住洛霜，丹田却传来一阵尖锐刺痛，低头看去，一柄匕首已没入我的气海。
握刀的人，正是洛霜。
再醒来时，我已被绑在一座邪阵中，一身的灵力都被禁锢了，一丝丝都释放不出。
阵前站了几个修士，洛霜一袭白衣立于中央，衣袂胜雪。
“洛霜！为什么？”我嘶声道，“我们不是最亲近的师姐妹吗？”
“最亲近？”她冷笑，“那你为何总是压我一头？为何所有好东西都是你的？”
我顿时明白了。
她指的是那部《九转道经》。
半年前宗门大比，我夺得首名，宗主将这本典籍赐予我作为奖赏，洛霜屈居第二。
我确实答应过与她同修，但后来发现此典极易引发反噬，一直在寻找解决之法，这才耽搁下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会积怨至此，甚至恨我恨到，要勾结外人，取我性命。
“阿霜，我可以把秘典给你。”
我强忍剧痛，浑身颤抖，“我从未想过要压过你。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喜欢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望着被缚阵中的我，眼中似有一丝动摇。
这时，一个白衣女子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洛霜目光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太晚了师姐，”她声音冰冷的说，“只有你死了，我才安心。”
她不再看我，转向那些帽兜人：“动手。”
她亲手启动了炼魂阵，亲眼看着我，在阵中被万千怨魂撕咬。
我的肉身被那些怨鬼撕成一寸一寸，我疼到几欲发狂，最极致的时候，我的魂魄都挣脱了血肉束缚，变得模糊不清了。
可我的意识却没有消失。
滔天怨念裹挟着戾气，徘徊在那荒芜之地，直到她们清理完阵法，我都没有散去。
意识里，全是她低头俯视我时，那张冷漠的脸。
我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洛霜，就算永世不得超生，我也一定，一定要回来报仇。
画面戛然而止。
“啊——！”
洛昭主月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不……不是的……这不是真的……那不是我……不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