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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能认出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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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的玻璃窗总蒙着层薄灰，夕阳斜斜切进来，把倾妄的影子拉得很长。江沂坐在对面画架前，手里的画笔悬了半天，颜料在纸上晕出一小团模糊的色块——他根本没心思写生，目光总不自觉飘向斜前方的身影。
倾妄还在画那幅光影稿，炭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成了画室里除了空调外机嗡鸣外唯一的动静。江沂注意到，他握笔的姿势和小时候捏糖画勺的样子有些像，指节会随着力度轻轻泛白，只是当年握着的是温热的糖勺，如今换成了冰凉的炭笔。
“喂，江沂，你这画的是抽象派还是没睡醒？”后排的男生撞了撞他的胳膊，语气带着调侃，“跟倾妄那幅比，简直像幼儿园涂鸦。”
江沂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见倾妄的笔顿了一下。下一秒，对方直接扯下自己画架上的稿子，起身绕到他身边，“啪”地把画纸按在江沂的画板旁。
“别听他瞎扯。”倾妄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耳尖却悄悄泛红，“你这张的色彩感觉比我好，就是光影没找对，这里……”他伸手点了点画纸上的天空部分，指尖不小心蹭到江沂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倾妄立刻收回手，语气更硬了些，“照着改改，比他强多了。”
说完，他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后背挺得笔直，像是在掩饰什么。江沂看着那张递过来的画稿——细腻的光影层次，连云朵的边缘都透着柔和，再看看对方刻意避开的侧脸，心里忽然软了一块。
晚自习结束后，江沂故意磨磨蹭蹭收拾东西，等画室里只剩他和倾妄两人。他瞥见倾妄把画具塞进旧帆布包时，拉链卡了好几次，便走过去帮忙，“这包该换了，卡得厉害。”
倾妄没说话，只是默默松了手。江沂指尖碰到包带时，摸到里面硬邦邦的东西，像是画册。等他拉好拉链递回去，倾妄接过包就往门口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些。
江沂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身锁画室门。刚走到楼下，就看见路灯下站着几个男生，正围着倾妄吵吵嚷嚷。为首的男生推了倾妄一把，骂道：“你以为你画得好就了不起？上次告老师的事还没跟你算！”
倾妄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却没还手，只是攥紧了帆布包带，“我没告老师，是你自己上课玩手机被抓。”
“还敢嘴硬！”男生扬手就要打过来，江沂刚想冲上去，却看见倾妄猛地侧身躲开，接着抬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男生痛呼出声。
“我说了，不先动手。”倾妄的眼神冷得吓人，松开手时，对方踉跄着后退几步，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江沂跑过去时，倾妄正低头拍着校服上的灰。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下颌线绷得很紧。“你没事吧？”江沂递过去一瓶水，“刚才怎么不喊我？”
倾妄接过水，没拧开，只是捏在手里，“不用。”他沉默了几秒，忽然抬头看江沂，“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啊。”江沂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剥了糖纸递过去，“刚才没吃，现在试试？橘子味的，不腻。”
倾妄盯着那颗橙黄色的糖，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别开脸，“说了，我不吃糖。”他把水塞回江沂手里，转身往校门口走，“我先走了。”
江沂看着他的背影，把糖塞进自己嘴里。橘子味的甜在舌尖散开，他却忽然想起十二年前那块焦糖的苦味。他对着倾妄的背影喊：“倾妄，明天画室见！”
前面的人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被晚风裹着传过来，很轻，却足够江沂记到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