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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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陶苒的二十三岁生日。
前段时间聊天的时候，陶苒跟李琛提起过他的生日，但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着李琛能记得。
他早上起床，洗漱完换好衣服，从客卧里出来，同往常一样和坐在餐桌旁的李琛道了声早。
李琛比他起得早些，早餐已经吃得差不多，见他出来便放下手机，回应了一声，又说：“蛋糕在冰箱里，去拿来吧。”
陶苒一顿，惊喜极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想着自己的生日，晕晕乎乎地走到厨房，又端着蛋糕出来。
蛋糕很小，四寸的样子，差不多只够一两个人吃的，但做得很精致。
陶苒知道这十有八九是李琛给他准备的，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李琛单手托着腮，侧过身来看他，笑着说：“阿姨特地做的蛋糕，今天又不是我的生日，不是给你，还能是给我吗。”
陶苒手上端着蛋糕，刚想坐下，就看到他的椅子上摆了一个礼物盒。
他腾出一只手拿起来，又问：“这个也是给我的吗？”
李琛点点头。
陶苒一手蛋糕一手礼物，左看右看，最后两个一起放下，上前两步扑到李琛身前，捧着他的脸，在他脸上唇上嘴角鼻梁一通啄吻。
李琛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被陶苒跟小狗舔人一样完全没有章法地亲来亲去，显然是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好了，便放松下来，启唇和他细细密密地接了个吻，然后拍拍他的后腰，说：“好了好了，起来吧。”
陶苒听话地放开他，绕到椅子背后，从他身后弯腰环住，凑上去脸贴着脸，双臂绕过他的肩膀，手向下捞了捞，要去牵李琛的手。
李琛抬手让他牵着，含笑道：“太好哄了吧，一个礼物而已，这么高兴？”
陶苒的声音闷在他颈侧的毛衫里：“高兴得不行了！”
李琛捏捏他的指头，逗他：“那你要是知道晚上还有别的节目，岂不是要高兴得上天了。”
陶苒猛地一抬头：“？！”
李琛拉着他的手一用力，让他站到身前来，又把礼物盒拿过来替他拆开，里面是一条领带。
他把领带从盒子里拆出来，招招手，说：“低头。”
陶苒乖乖低头。
李琛伸手把陶苒的衬衣领子翻起来，双手翻弄两下，修长有力的指尖在他喉结下面翻飞，十分熟练地打了个结，然后把衬衣领子折下来，掌心压了两下，把领带和衬衣压平整：“好了。”
陶苒站起来，很自觉的退后两步让他看。
规规矩矩的白衬衫，丝质灰色领带，很日常的衣服，但是陶苒长得好看，穿着很像样。
李琛歪头欣赏了几秒，满意道：“真好看——这才像个正经上班的样子，别整天穿你的那些破烂，不是都把卡给你了吗，有空的时候去买几套像样的回来。”
陶苒说了声“好”，又凑上来，笑嘻嘻地亲了他一口，还记得他刚才那话呢：“先生，晚上您是要来陪我过生日吗？”
李琛又给他调整了一下领带的长短，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尖，说了个酒店的名字：“叫谢决今天别给你安排饭局，下了班就过来，我们出去过。”
*
谢决堂堂一个总裁，可没工夫亲自管陶苒。
陶苒的领导下午要去和客户喝酒，又要顺手把他带上，被他一口回绝：“组长，我晚上还有事，今天要请个假，这次就先不去了。”
陶苒平常嘴甜又听话，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工作，组长有点没想到。
但他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陶苒看着不声不响，却是总裁亲自塞进公关部的标准关系户，答应下来：“啊？哦，好。那行，你下次再去吧。”
然后有点八卦的问道：“是去约会吗？”
陶苒笑眯眯地“嗯”了一声。
下班时间一到，陶苒收拾好东西，哼着歌就往外走，却在电梯上遇到了谢决。
陶苒稍微收敛了一点，跟谢决打了招呼：“谢总，下班了。”
谢决本来对他没什么好说的，冲他点了点头，但陶苒实在是雀跃得溢于言表，没忍住看他两眼，问道：“这么早下班，今天晚上没安排工作？”
电梯里只有他俩，没别的其他人。
陶苒直接：“跟组长请过假了。先生早上说，今晚要亲自陪我过生日。”
谢决一脸错愕。
刚想追问一句的时候，电梯“叮”一声到了一楼，门打开。
陶苒迈出轿厢，回身冲谢决一挥手，笑着告别：“那我就先走了，谢总。明天见。”
他打车到了酒店，门童过来给他开门，又领着他乘电梯上到酒店高层的套房。
他一路的好心情，嘴角压不住的笑，站在外面略微整理一下衣服，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门被打开一条缝，李琛露了个脸。
陶苒乖乖挥手问候：“先生，晚上好，我来啦。”
看见是他来了，李琛温柔地笑了笑：“来得正好，我们刚布置完，快进来。”说着把门拉大了一点。
“我们”？
谁们？
陶苒听见他话里的称谓，有点糊涂。
没等他反应过来，双开的木门向里拉开，套房的全貌逐渐展露在他眼前，入口处是一个小一点的门廊，偏窄，只有一个玄关柜和换鞋凳，门廊里面是很大的一个客餐厅。
门廊和客餐厅之间有一个拐角，拐角处，靠墙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穿着米色开衫牛仔裤，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看着门口，和他对视了一眼。
这人的五官面貌他非常熟悉。
是那种他曾经亲密接触过的熟悉。
陶苒笑容凝固住了，定定地站在门口，然后又带着点不知所措的委屈看向李琛。
李琛转身去玄关桌上拿了什么东西，又回来，见他没有进门，貌似毫无察觉地奇怪道：“进来啊，光站在门口做什么。”
陶苒僵硬往里迈步。
李琛看看他，又回头看看蒋万诚，故作恍然大悟，笑着解释：“他下午去我那儿找我，我想着今天晚上只有咱们两个人吃饭，实在不够热闹，就把他也拉来了。”
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捧洋桔梗：“生日快乐，小苒。给你的花，开心吗？”
蒋万诚盯了盯陶苒手里的花，实在看不下去了，扭头回了客餐厅。
李琛听见身后的声音，也没回头去管他，含笑望着陶苒，等他回答。
陶苒回身关门，深吸一口气，趁着转身的工夫调整好表情，然后抱住李琛，吻吻他的唇角，笑道：“高兴的。先生，谢谢您。”
*
套房里灯火通明，水晶吊灯从挑高的屋顶垂下来，折射出温暖的光晕。
沙发上摆了几个礼物盒，浅色丝带打出蝴蝶结，斜斜压在盒盖上，等着被人拆开。
客餐厅靠近露台落地窗的那一边，餐桌上铺着蕾丝桌布，长烛台点了烛光，蛋糕摆在正中央，纯白色奶油，点缀着金箔和红色莓果。
三个人就座。
今天陶苒生日，本该他是主角，但李琛自然地坐到了餐桌短边的主位上，也没人觉得不对。
陶苒紧挨着李琛坐在他的左手边，蒋万诚不想和陶苒对坐吃饭，空了一个位置，在李琛右手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坐下。
为情人准备的浪漫烛光晚餐，临时多加了一个蒋万诚，显得不伦不类。
但李琛和陶苒下了班直接过来，身上穿得都是商务西装，反倒是本来毫不知情的蒋万诚好好打扮了一番，穿得像是正经和情人出来约会的样子。
李琛和陶苒聊天，他也不插话，就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目光缓缓掠过整个房间。
蒋万诚看着李琛手边准备送出去的礼物盒，神思不知不觉飘远。
他想起和陶苒滚到一起的那个夜晚。
同样的豪华酒店的顶层套房，落地窗外城市夜景灯火璀璨，柔软的地毯在脚下铺开，空气中弥漫的是价格昂贵的香氛。
红酒提前醒好，恒温浴缸洒了玫瑰花瓣，水温适宜，订的礼物送到酒店前台，打上蝴蝶结包好放在床头柜上，他不必亲自到场，只需要吩咐酒店的服务生，房间自会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他只需要在一切就绪后，坐在沙发上，等情人拆开礼物，露出惊喜的表情，主动投到他怀里来。
“谢谢先生！”
陶苒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蒋万诚转头看向左手边。
陶苒已经收拾好情绪，俨然一副单纯为精心准备的生日晚餐而惊喜的样子，在蒋万诚走神时，已经吹了蜡烛许了愿，拆开礼物盒。
李琛从浅褐色丝绒盒里，拿出一只宝格丽Bzero1手镯，冲陶苒勾勾手，示意他把手伸出来，然后给他带到手腕上。
陶苒举起手腕，对着灯光欣赏了，又好一番惊叹，然后凑过去亲他的脸。
蒋万诚面无表情看着，心想。
——太熟悉了。
——太他妈的熟悉了。
同样的酒店套房，同样的烛光晚餐，同样的房间布置。
给陶苒选的礼物都他妈的是同一款。
这也难免，他一个平民阶层出身的穷小子，成长到受人推崇的商业新贵，一路走来，他所知道的上流社会的一切，都是李琛带他领略的，他的审美和品味，都是李琛一手塑造的，他事业上感情上走的每一步，都有李琛留下的影子。
最后连包养情人的手段都和李琛一模一样。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站得够高够稳，在李琛身上找不到优越感，就把陶苒当成满足虚荣心的替代品。
如今发现自己一步步走来，不过是在试图复制李琛的行为举止，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低劣的影子。
李琛发现他在走神，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今天小苒生日，你没给他准备什么礼物吗？”
蒋万诚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李琛笑着问道：“在想什么？”执意要他说点什么。
陶苒已经知道自己今天在扮演什么角色，善解人意地替蒋万诚开了口：“蒋总可能在想，他和您真的很像。”
“是吗？还没人这样评价过。怎么说？”李琛好奇。
“您送我的手镯，蒋总曾经也给过我一个——我之前放在袋子里都还给您了，您没看到吗？”
李琛摇摇头，那袋东西他看都没看就让助理拿走处理掉了。
陶苒又说：“您送我的花，蒋总之前也很喜欢买。啊，还有，我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熟悉，吃饭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这个酒店套房，也是蒋总……”
“够了！别说了！”蒋万诚低声喝道。
李琛听陶苒说着，嘴角勾着的笑逐渐消失，看到蒋万诚叫停陶苒的话，捂着耳朵不想听的样子，反倒又笑了起来，表情温温柔柔，话却很尖锐：“你做都做了，还不敢叫人说吗？”转头命令陶苒，“继续说下去。”
“好的，先生。其实我是想说，蒋总第一次带我……”
“我让你别说了！”蒋万诚一拍桌子，表情难看地站起来。
李琛双臂环胸，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他。
蒋万诚面色灰败，李琛挂着笑，两人一坐一站，反倒是坐着的人气势足一些。
陶苒左右看看，他最近在酒桌上察言观色学得很不错，知道自己的戏份已经结束了，便闭口不言。
李琛替他把话说完，没留什么情面：“我猜他是想说，你们第一次上床就在这个酒店里，甚至在同一间套房里，对不对。”
蒋万诚实在待不下去，难堪地转身就要走，又被李琛叫住：“你走哪儿去？我们三个只有你没喝酒，待会还要负责开车回去，你要是走了，今晚我和小苒就只能在这住下了。你想让我在你们睡过的床上过夜？”
蒋万诚脚步一顿。
以李琛的性格，知道了他和陶苒曾经在这里住过，是绝对不可能继续在这里做什么的。
酒店有代驾服务，实在不行还可以打车，根本不至于回不了家。
他成心的。蒋万诚想。他成心想让我继续受着。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李琛都这么说了，他还能真的一走了之吗。
于是他只能说：“我吃好了，我去门厅等你们。”
*
李琛晚饭没喝多少，但却有些喝醉了。
蒋万诚把人扶到后座上躺下，陶苒也想坐上去照顾他，蒋万诚却把后座车门一关，不让他和李琛坐在一起，说：“你去坐副驾驶。”
开车回家的路上，车上一片寂静无话。
陶苒撑着腮望着窗外，突然问道：“蒋总，您后悔了吗？”
蒋万诚下意识从后视镜看了李琛一眼，他还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看不出醒没醒，然后又转过视线，没搭话。
陶苒也没有等他说话，自顾自说道：“……我有点后悔了。如果当初我没答应和您……，也不至于现在落到这个境地。真丢人。”
蒋万诚不禁嘲道：“你落到哪个境地？我的房子你住着，钱你拿着，阿琛还在我的公司给你找了份活干着。就算他以后不要你了，从我俩这儿捞的东西，也够你一辈子花用的。”
陶苒静了一会，最终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早上他还说要陪我一起来着。结果我的生日就是这么过的、就这么过的……”
蒋万诚闭嘴了。
他用余光瞥了陶苒一眼。
路都是自己选的，他和陶苒都不值得可怜、没资格自怜，但他难得善良地再没说什么。
开车回到小区，蒋万诚扶着李琛上了电梯。
陶苒没试图从他手里抢人，走在前面几步，按了指纹锁开门，然后很识趣地回了客卧。
蒋万诚给李琛换上睡衣又擦了身，犹豫半天，给自己找借口说是怕李琛喝醉了晚上起来没人照顾，留宿在了主卧。
临醒前他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生命垂危时得到神明垂怜，让他得以带走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他第一反应是要带着李琛走，但是神明不允许。
他瞬间惊醒。
醒来时正是清晨，李琛睡在他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他们在多年来习惯的位置相拥而眠。
他惊醒时，李琛也迷蒙地睁开眼。
蒋万诚有点紧张地看着他，但李琛似乎还没清醒过来，竟然没有质疑他为什么在自己床上，只是低声问他怎么了。
蒋万诚瞬间松了口气，想把他梦到的东西告诉李琛，但想了想，又放弃了，只说：“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还早，你继续睡。”
李琛“嗯”了一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闭上眼。
蒋万诚低头吻了吻他的侧脸，忍不住想，如果是从前，这个时候李琛应该会转身捧着他的脸，吻他，安抚他，然后问他梦到了什么，再对他说一些诸如“梦都是反的”之类没什么意义的话。
最后他们会有一场很很缓慢、很舒服、充满爱意的晨间运动。
但是现在。
蒋万诚强行停止自己的思绪，紧了紧怀抱，更加凑近李琛。
李琛闭着眼睛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很快又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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