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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意识是在一片灼热而粘稠的黑暗中挣扎着浮起来的。

      首先恢复的是触觉。身体像是被拆解后又胡乱重组,每一寸骨骼都泛着深沉的酸软与乏力,尤其是腰际和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传来清晰而钝痛的存在感。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却又从内部蒸腾着不正常的余热。

      然后是被强行撬开的记忆碎片——少年滚烫的呼吸,强势的禁锢,在他耳边一遍遍响起的、带着哭腔却又执拗到疯狂的“父亲”,还有那双燃烧着毁灭与占有欲的眼睛。

      萧檩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他自己的卧室。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苍白的光带。

      他动了动,试图坐起,却牵动了身后隐秘的伤口,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衣,但脖颈、锁骨乃至更往下的皮肤上,那些暧昧不清的红痕和齿印,无一不在昭示着昨夜发生的、颠覆一切的事实。

      耻辱,愤怒,还有一种被彻底撕碎掌控感的无力,如同冰水混合着火焰,在他胸腔里剧烈地冲撞。他攥紧了手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萧屿然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校服,白衬衫熨帖平整,头发柔软地垂在额前,脸上甚至还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爽的朝气。如果不是他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餍足后又带着紧张观察的幽深,几乎要让人以为昨夜那个如同野兽般掠夺的,是另一个人。

      “爸,你醒了。”他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上面是清粥小菜和一杯温水。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流连在萧檩颈间那些痕迹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萧檩没有看他,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下颌线绷得死紧。整个房间的空气因为他的沉默而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萧屿然在他床边坐下,伸出手,似乎想去碰触萧檩放在被子上的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的前一瞬,萧檩猛地挥开了他!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尽管身体虚弱,那一下却带着十足的厌恶和力度。

      “别碰我。”萧檩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寒意。

      萧屿然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那点小心翼翼瞬间褪去,眼底掠过一丝阴鸷。但他很快又收敛起来,收回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

      “你发烧了,需要吃点东西。”他端起那碗粥,用勺子舀了舀,递到萧檩唇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或者,你更希望我用昨天晚上的方式喂你?”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萧檩最痛的地方。他倏地转头,目光如冰锥般刺向萧屿然,那里面翻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萧屿然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甚至带着点挑衅的意味,将勺子又往前递了递。

      对峙在无声中进行。晨光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无形的界限。

      最终,萧檩闭了闭眼,强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气。他深知此刻身体的虚弱和处境的被动。他不能再激怒这头已经彻底撕下伪装的小野兽。

      他张开嘴,机械地咽下了那口温热的粥。味道寡淡,如同嚼蜡。

      萧屿然看着他顺从(哪怕是表面的顺从)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但很快又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他一口一口,耐心地喂着,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如果忽略掉这温柔之下强制与占有的本质。

      喂完粥,萧屿然放下碗,拿起那杯水。

      “吃药。”他将几粒退烧药和消炎药放在掌心,递过去。

      萧檩看着那几粒白色药片,眼神晦暗不明。昨夜那杯水带来的毁灭性后果,让他对任何从萧屿然手中经过的东西都充满了极致的警惕。

      萧屿然看出了他的迟疑,轻笑一声,带着点残忍的天真:“放心,爸。我现在还舍不得让你死。”

      萧檩指尖颤了颤,最终还是伸手拿过药片,和水吞下。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那股灼烧感。

      吃完药,萧屿然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坐在床边,看着萧檩重新闭上眼,拒绝交流的侧脸。阳光透过缝隙,照亮了他纤长的睫毛和苍白的皮肤,那些痕迹在光下显得更加刺眼,也……更加引人遐思。

      一种混合着罪恶感、占有欲和扭曲爱意的情绪在萧屿然心中膨胀。他俯下身,不顾萧檩瞬间僵直的身体,在他耳边低声说:

      “学校请好假了。这几天,我会好好‘照顾’你。”他刻意加重了“照顾”两个字,语气里的意味不言自明。

      “父亲,”他伸出手指,极轻地拂过萧檩颈侧一枚清晰的吻痕,感受到手下肌肤瞬间的颤栗,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满足,“你终于……完完全全,是我的了。”

      说完,他直起身,端起托盘,像完成了一件重要任务般,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卧室。

      门被关上。

      房间里重新只剩下萧檩一个人。他依旧维持着闭眼的姿势,但紧攥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他内心远非表面的平静。

      完完全全……是他的?

      萧屿然的声音如同魔咒,在他耳边盘旋。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窗外那缕苍白的光。眼底不再是单纯的愤怒和耻辱,而是沉淀下来的、冰冷的、如同深渊般的暗色。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修长却无力的手指。

      养虎为患。

      如今,虎已噬主。

      但这并不意味着,游戏就此结束。

      他闭上眼,感受着身体内部残留的酸痛和那被强行打上的烙印。耻辱感如同附骨之疽,但与之同时滋生的,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重新凝聚起来的、更加冷酷的东西。

      萧屿然以为他赢了。

      却不知道,他亲手打开的,或许不是一个温顺的囚徒,而是一个更危险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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