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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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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下午一点五十分，教学楼B区306教室已经坐满了人。这是本学期第一个进行课程设计答辩的班级，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学生们有的在最后一刻翻看讲稿，有的反复检查演示文稿，还有的不住地往门口张望，似乎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人。
秦屿坐在第三排靠过道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他今天穿了件熨烫平整的浅蓝色衬衫，头发也仔细打理过，看起来比平时成熟不少。但不断看向门口的眼神，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一点五十五分，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沈酌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在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他的出现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除了秦屿。
在看到沈酌的那一刻，秦屿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他偷偷朝后排挥了挥手，得到一个几不可察的点头回应后，立刻挺直了背，脸上的紧张被一种坚定的神情取代。
两点整，答辩正式开始。教授们在前排落座，学生们按照学号依次上台。秦屿排在第七个，前面的同学表现各异，有的侃侃而谈，有的紧张得声音发颤。
当轮到秦屿时，他深吸一口气，稳步走上讲台。调试好麦克风后，他的目光先在台下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最后一排那个安静的身影上。
“各位老师好，我是秦屿，今天要展示的课程设计是《基于智能算法的校园路径规划系统》......”
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完全不见平时的跳脱。演示文稿制作精良，逻辑清晰，从问题背景到算法设计，再到测试结果，层层递进。在讲解核心算法时，他甚至脱稿进行了详细的推导，引得台下教授频频点头。
沈酌安静地坐在后排，目光始终落在讲台上那个自信从容的身影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工作状态下的秦屿，专业、专注，与平时那个会为了一道数学题抓耳挠腮的学弟判若两人。
讲解环节结束，进入提问环节。一位教授推了推眼镜：“秦屿同学，你在算法中提到了对实时交通流量的考虑，但测试数据使用的是历史平均值。请问你如何解决实时数据获取和处理的问题？”
这个问题相当犀利，台下不少同学都替秦屿捏了把汗。但秦屿不慌不忙，从容应答：“老师说得对，这是本设计的局限之一。在实际应用中，我们可以通过接入交通部门的实时数据接口来解决这个问题。我在设计时已经预留了数据接口，这是相关的架构图......”
他熟练地调出备用幻灯片，详细解释了技术实现方案。回答既承认了不足，又给出了可行的解决方案，态度诚恳，思路清晰。
提问的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回答了另外两个问题后，秦屿的答辩顺利结束。他朝台下鞠躬时，目光再次投向最后一排。沈酌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所有学生答辩完毕后，教授们离场讨论结果。教室里顿时喧闹起来，同学们互相交流着刚才的表现。
秦屿第一时间跑到后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酌：“学长，我讲得怎么样？”
“很好。”沈酌说，“比预想中要好。”
就这简单的几个字，让秦屿开心得差点跳起来。他强压住兴奋，小声说：“其实最后一个问题我差点没答上来，还好你之前提醒过我可能问到数据接口的问题。”
这时，同组的几个同学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刚才的答辩。
“秦屿你可以啊，脱稿讲那么顺！”
“那个实时数据的问题回答得真漂亮！”
秦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
一个女生注意到沈酌，好奇地问：“秦屿，这位是？”
“这是我学长，沈酌。”秦屿介绍道，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博士刚入学，之前给了我很多指导。”
同学们立刻投来敬佩的目光。沈酌朝他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十分钟后，教授们回到教室宣布结果。秦屿所在的小组获得了优秀评价，他的个人表现也得到了特别表扬。
宣布结果的那一刻，秦屿激动地抓住了沈酌的手，很快又意识到不妥，赶紧松开。但那份喜悦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答辩结束后，同学们相约去庆祝。秦屿婉拒了邀请，说要和学长有事。
等人都走光了，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学长，谢谢你来看我答辩。”秦屿认真地说，“知道你坐在下面，我就没那么紧张了。”
沈酌看着他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忽然想起一年多前，那个在图书馆里连简单的高数题都解不出来的大一新生。如今，他已经能站在讲台上从容地进行专业答辩了。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
“你成长得很快。”沈酌说。
秦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因为想追上学长的脚步啊。”
两人走出教学楼，四月的阳光温暖宜人。路边的樱花开了，粉白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飘落。
“为了庆祝答辩成功，”秦屿眼睛转了转，“学长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秘密！”秦屿神秘地笑笑，“反正离学校不远。”
他们坐上公交车，穿过大半个城市。秦屿一路上都保持着神秘，直到公交车在一个熟悉的站台停下。
沈酌看着窗外，愣住了。
这是他们去年冬天来过的那个湖边。只是如今冰雪早已消融，湖面波光粼粼，岸边的柳树抽出嫩绿的新芽，几个孩子正在湖边放风筝。
“你说等春天冰化了，我们就来划船。”秦屿看着他，眼神明亮，“现在春天来了。”
湖边的租船处刚刚开放，工作人员正在做旺季前的准备。看到他们，老板热情地招呼：“同学，要划船吗？今天刚开张，给你们优惠！”
秦屿租了一条脚踏船，拉着沈酌上了船。湖水在脚下轻轻荡漾，午后的阳光洒在湖面上，碎成万千金箔。
他们慢慢蹬着船，向湖心驶去。春风拂面，带着湖水特有的湿润气息。远处的高楼大厦倒映在湖中，随着波纹轻轻晃动。
“学长，你看那边！”秦屿指着湖对岸，“那里有棵很大的樱花树，开得特别好。”
粉色的樱花如云似霞，在蓝天下美得不真实。偶尔有花瓣飘落，在湖面上激起细微的涟漪。
沈酌看着眼前的景色，忽然感到一种久违的宁静。实验室里的数据、论文里的公式，在这一刻都远去了。只剩下春风、湖水，和身边这个人。
“你还记得。”他说。
“当然记得。”秦屿停下蹬船的动作，任由小船在湖心轻轻打转，“和学长有关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
阳光落在他带笑的眼角，温暖而明亮。有樱花花瓣随风飘来，轻轻落在他的发间。
沈酌伸出手，替他拂去那片花瓣。动作很轻，像拂过这个春天最柔软的梦境。
秦屿怔住了，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重新蹬起船，哼着不成调的歌，载着满船的春光，向那棵樱花树驶去。
湖面上，他们的倒影随着水波轻轻晃动，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就像这个春天，悄无声息地，将所有的冰雪融化，将所有的约定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