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排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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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澄的目光越过喧闹的营地，望向远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径直走向老约克的主帐。
此刻，老约克正焦躁地在桌边踱步，显然对卡尔失踪和季澄的迟迟未归充满不安。
看到季澄进来，便立刻像鹰隼般盯了过来。
“团长”，季澄的声音保持平稳，“这是银辉城商业同盟的顾问协议。晶棘蛇现在是我的资产了。”
他将契约在桌上摊开一角，商会独特的蔷薇徽记在油灯下闪着银光。
老约克的眼睛瞬间瞪圆，贪婪与惊疑在眼底纠缠。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那协议细看。
季澄却更快一步收起了协议，语气淡然：“商会莱恩先生亲口允诺，这是对之前意外的补偿。”
“自然秘殿的神侍大人对此也表示了认可”，同时抚过衣领上的橡叶徽记。
他可以模糊了时间线，制造两大势力同时背书的假象，意图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老约克的脸皮剧烈地抽动了几下。
卡尔失踪，他失去了钳制这个小子最有效的砝码。
银辉城商会顾问的身份？
自然秘殿的看重？
两个信息如无形的大山轰然压下。
他再贪婪也瞬间明白，此刻若硬抢协议或强留晶棘蛇，无异于同时得罪两股招惹不起的势力。
“好！你小子……本事了！”老约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手掌重重拍在油腻的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蛇归你了……但上次演砸的场子，你得给老子找回来！就按你说的冰火双圈来弄，结束了，你我就两清，想去哪我都不再阻拦！”
季澄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成交。三天后，斑斑会有一场精彩的演出。我需要专为它设计的道具和排练场地，任何人不得干扰。”
搞定难缠的上司，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的三天，季澄成了营地最忙碌的身影。
他摒弃了单调乏味的叫卖，设计了两幅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涂鸦海报：
一张是斑斑的双头分别喷出冰息与火苗的威武侧影；另一张则是驯兽师引导双头犬穿越巨大冰火交织圆环的剪影。
海报贴在集市入口最显眼的位置，他又让马戏团的孤儿们在市场要地循环喊着简短有力的洗脑口号：
“星光奇迹！双首猎犬首次驯服！野性与秩序的终极之舞！”
新奇的宣传方式成功点燃了镇民们强烈的好奇心。
同时，季澄引入了预售折扣，提前购票者可享受价格优惠，这在当地前所未有，有效地提前锁定客源。
他也深知单一节目难以支撑整场演出，于是对马戏团现有资源进行重新改造整合。
首先是马戏团的柔术演员。
季澄在傍晚时分找到了剧团柔术演员的领头人艾拉——她因无法言语未能走上舞剧舞台，只能留在这里，用肢体述说自己的故事。
“你的身体很美，”季澄开口，语气是纯粹的欣赏，“但你的表演缺少一个灵魂。”
艾拉的动作停顿下来，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沉默地看着他。
她习惯了被围观、被惊叹，甚至被轻视，但从未有人这样认真的评价她的表演。
季澄不以为意，继续道：“你只是在展示我能做到多难，但观众需要的是你为何要这样做。”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简单勾勒：“比如，假设你是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你的每一次弯曲、每一次伸展，都是在挣扎，试图挣脱那些线……最终，或许有一根线断了，你获得了片刻的自由，望向月光。”
他描述着，勾画出的小人作出挣扎和仰望的姿态。
艾拉眼中的警惕渐渐被一种专注的思索取代。
很好，沟通频道初步建立。
季澄随即提出了更具体的方案：“我会让他们准备几条长长的、结实的白色丝绸带子，不是让你捆自己，是作为延伸你身体的道具，也是束缚与希望的象征。”
“灯光……呃，就是火光，可以稍微调整，让你大部分时间在阴影里，只在关键的挣扎和仰望瞬间被照亮。”
“对了！还可以找弹七弦琴的老吉姆，让他别老弹那首欢快的破曲子，换点空灵、有点哀伤的调子。”
艾拉低头看着地上那简陋的草图。
许久，她抬起手，轻轻比划了几个柔软的手势，指向自己，又指向季澄画出的月光。
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微弱的好奇与试探。
季澄明白，她是在问“然后呢？”或者“为什么是月光？”
“月光代表遥不可及的自由和宁静，是所有被困者心向往之的方向”，他解释道，心里有些感同身受。
随即又笑了笑，“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你的身体和感受才是最重要的，可以想想，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表达，却一直没机会表达的？”
艾拉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她迅速低下头，掩饰住瞬间波动的情绪。
但她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尝试。
接下来的几天里，季澄抽空和艾拉一起排练。
他更多的提出概念和情绪引导，而艾拉则展现出惊人的领悟力，将抽象的想法用身体语言具象化。
她甚至自己改良了几个动作，让挣扎更具美感，仰望更显渴望。
“天才啊！这理解力和表现力，放在现代绝对是顶级现代舞者，窝在这小马戏团真是暴殄天物。” 季澄发自内心的感慨。
……
当然，演出的核心设计仍在于舞台中央那个巨大的圆形框架——冰火双环。
框架两侧并非实体圆环，分别镶嵌着晶棘蛇鳞片和季澄自己用特殊的耐燃藤蔓。
通过巧妙的位置和机关设计，当驯兽师点燃火藤环时，冰鳞环的寒气恰好会形成一个低温场域，使火焰在环内稳定燃烧而不蔓延，形成一半幽蓝寒雾缭绕、一半炽烈燃烧的壮丽奇观！
为使斑斑配合，季澄计划利用古木心芽稳定体内的能量冲突，并通过自身链接引导晶核力量，让斑斑维持稳定，在双环间穿梭。
神侍赐予的古木心芽被他贴身佩戴，那温润磅礴的生命力极大缓解体内能量冲突带来的撕裂感，让他精神清明。
他亦尝试将古木心芽的生命气息缓缓引导向斑斑。
效果同样显著！
虽然无法让斑斑真正变得聪明温顺，但在心芽力量的抚慰下，特别是用它配合晶核时，两个头颅的割裂感明显减弱。
这种冷静的状态，维持得更久，更加稳定！
……
演出的夜晚终于到来，人潮汹涌，气氛狂热。
宣传海报效果极佳，所有人都想一睹冰火双首的风采。
扩建的场地近乎坐满，所有人近乎浮躁地等待压轴演出。
但当艾拉的节目上演，喧嚣的场地竟渐渐安静下来。
观众们或许不能完全理解每一个动作的隐喻，但那在光影中挣扎、最终望向月光的舞者，确实传递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直击心灵的力量。
季澄站在幕后，看着艾拉在台上绽放的光芒，以及她退场时眼中尚未褪去的泪光，心里突然有了许多感悟。
但来不及总结，斑斑就要登场！
他确认晶核在怀，古木心芽紧贴心口，与斑斑的链接稳定，冰火双环道具也已就绪。
一切似乎都在计划之中。
覆盖笼子的巨大绒布被猛地拉开，双头犬狰狞怪异的形象瞬间引爆全场惊呼。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瞬间，异变陡生。
奥古斯特嘴角掠过一丝阴冷怨毒的狞笑。
他并未按照排练时的信号用特制火种点燃火藤环，而是猛地从后腰抽出一个粗糙的陶罐，狠狠砸向火藤环的底部。
那陶罐里装满了劣质、极易爆燃的火油。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刺目的火舌瞬间冲天而起！
远超预期的巨大火浪猛地蹿起老高，烈焰不仅瞬间吞噬了整个火藤环，甚至狂暴地扑向近在咫尺的斑斑。
灼人的热浪和刺鼻的浓烟瞬间席卷舞台！
“嗷呜——”
左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高温和灼痛刺激得发出惊恐痛苦的哀嚎，下意识地拼命向后缩去。
右头瞬间被点燃了骨子里最原始的暴戾。
剧烈的灼痛感和被严重侵犯领地的狂怒彻底淹没了它。
赤红的双眼死死锁定前方手持驯兽鞭的奥古斯特。
斑斑庞大的身躯在极致愤怒下爆发出恐怖力量！
它无视剧痛，完全以狂暴的右头为主导，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狠狠撞向双层特制铁笼。
刺耳的金属扭曲断裂声炸响，手腕粗的铁栏杆被生生撞断，巨大的豁口瞬间出现！
观众席爆出震天的惊恐尖叫和哭喊。
混乱瞬间蔓延。
狂暴失控的斑斑带着满身被燎焦的毛发和涎水，獠牙毕露，从笼中破口处凶猛地扑了出来。
它的第一目标本是引发一切的奥古斯特，但这狡猾的家伙早在扔出火油罐时就已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后台最深处。
斑斑失去第一目标，狂暴的兽性让它将獠牙转向了最近的、散发着鲜活气息的活物——前排那几个被吓傻、来不及逃跑的孩童。
季澄目眦欲裂。
体内原本被古木心芽压制的冰火晶核骤然失控。
狂暴的能量冲向四肢百骸。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冲破喉咙！
季澄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像一道离弦的血箭，不顾一切地冲向舞台前方的缺口。
在斑斑的獠牙即将咬碎最前面一个孩童头颅的刹那，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扑过去！
季澄把怀中那颗因他链接骤然断裂而疯狂闪烁的晶核，死死按在斑斑双头颈后脆弱的衔接处！
“噗嗤！”
晶核接触到斑斑血肉的瞬间，内部狂暴的冰火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
刺目的红蓝光芒如同太阳般轰然爆发！
季澄只来得及用身体死死护住离他最近的那个孩子，将其完全掩在自己身下。
后背传来钻心的剧痛，冰锥轻而易举地刺穿了他粗糙的麻布衣，深深扎入血肉。
接着又传来恐怖的灼烧！
失控的烈焰擦过他的手臂，皮肉瞬间焦黑蜷曲，发出刺鼻的气味。
必须守护无辜的孩子！
这个纯粹而强烈的意念，穿透了□□的剧痛和能量的狂潮，维持了意志的清醒。
奇迹发生了！
那狂暴喷涌、即将彻底毁灭周遭的红蓝光芒骤然一敛。
晶核的力量被季澄濒死的意志强行约束、引导，在斑斑混乱的体内疯狂寻找那唯一可能的平衡支点。
斑斑庞大身躯猛地一滞！
“呜……”
痴傻的左头似乎被晶核传递出的某种奇异暖意和季澄守护的意志所触动，竟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低呜咽，笨拙地蹭了蹭季澄那只染满鲜血、按在它颈后的手背。
“吼……”
暴戾的右头赤红的双眼中，那股纯粹的毁灭欲被一种更复杂的东西搅动，一滴浑浊的、巨大的泪珠，砸落在季澄焦黑的手臂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排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