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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晚点再离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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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回的眼神黏在那枚玉扳指上，鼻尖熟悉的气息仍没有消散分毫。
一旁，直到看着王姨略显佝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远处的朦胧里，一直僵立在原地的叶晟，才重新感受到身体的回温。
柔和白皙的月光撒在地上，隐隐勾勒出地面上沙砾的形状。
胸口的沉闷似乎是在同一瞬间散去，像是了了一个积压很久的心结，紧随其后传来的，是手心愈发真实的温热触感。
叶晟垂眸，发现一直都默不作声的江回主动的拉上了他的手。
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握住了般，荡漾起一股暖意，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和气氛游离在两人之间，让人留恋的同时，却难以伸手将它捕捉。
叶晟敏锐的捕捉到江回的状态不太对劲，但见他眉头微蹙，紧抿着唇的样子，询问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又被他吞回肚子里。
整理好思绪，叶晟不禁柔下声来，微微躬身对江回说：“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江回回望着他的眼睛，愣愣的点了点头。
天色相比之前已经亮了很多。路上逐渐能够看到一两个身着名贵的人路过，他们手中的遛狗绳末端牵着的狗也无一不趾高气昂的仰着脖子。
女佣已经早他们一步来到叶晟家，熟稔的收拾起由陈娟造成的一地狼藉。
叶晟简单的和她打过招呼后，就带着江回上了台阶，走进自己的卧室。
被褥被整齐的叠放好，屋内的角角落落都收拾的一尘不染，和清冷的客厅不同，这里的每一寸都沾染着生活的气息。
江回情不自禁的嗅了嗅，鼻腔便被叶晟身上那股独特的味道给占据，那股来自玉扳指的味道，便如同从没存在过般在这里销声匿迹。
江回歪了歪头，不知想到了什么。
叶晟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从床底掏出一个木匣子，这个木匣子老旧不堪，表面全是坑坑洼洼的坑洞，和整个房间精致微奢的装修格格不入。
叶晟似乎并不在乎它的外在，反而面带爱怜的用手擦拭静上方的灰尘，似乎它很久都没有被打开过。
几乎是没有任何阻力的，木匣子被打开了。
里面陈列着一些琐碎的旧物，零星几张纸条，字迹已经有点泛灰，但并不妨碍看清它上面的字：
“给一岁的小晟的生日礼物，希望长大之后的你可以永远快乐。”
“小晟两岁啦，妈妈能够遇见你真是最大的幸运。”
“祝三岁的小晟生日快乐……”
一直到六岁那年，陈娟送给他的每一样生日礼物上，都写着不同的祝福语，无一不昭示着自己的幸福。
只是后来……叶晟晃了晃脑袋，遏制住自己继续想下去的冲动，他从裤兜里拿出那枚玉扳指，思索再三后，把它和那些生日礼物一并放回了匣子里。
心里有些酸胀，但想到王姨告诉他的话，和手掌的那一瞬温热，叶晟又感到了一丝的释然。
重新把木匣推回床底，叶晟长呼出一口气，才重新把目光投向江回。
“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叶晟朝着江回歪头的方向歪了歪自己的脑袋，一大一小两个人极没有违和感的对望，“江回。”
江回如梦初醒般眨眨眼，重回从前淡漠的神色：“没在干什么。”
叶晟看着他，突然笑出了声，又出声叫他的名字：“江回。”
江回又想下意识的歪脑袋，面带疑惑的皱眉道：“嗯？”
叶晟笑意不减，没有下文，反而再次叫道：“小东西。”
江回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的脑袋一时不允许他思考清楚眼前的这个人类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本能告诉他，他现在应该要生气。
江回语气不满道：“人，你很诡异。”
叶晟脸上仍是带着笑，再次开口，话里却带上了试探和祈求的意味：“江回，你可以晚一点再离开我吗？”
江回看着他，没有说话，或许是叶晟黑棕色的瞳孔太过勾人，江回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叶晟没有追问他承诺的真假，而是缓步走上前，屈膝蹲下，轻轻的环抱住了江回的身体，略显笨拙的拉进他们的距离。
“能遇见你，真好。”叶晟小声道，不知在说给谁听，“真的。”
叶晟本不是喜欢到处闲逛的人，所以在之后的几天之间里，两人再没有踏出过这个门。
叶晟找人定制了一个更大号的亚克力材质鱼缸，足以让江回整条鱼泡在里面，还不影响他趴在缸边看电视里的猫和老鼠。
叶晟则是在不远处坐着看书。
叶雄战和陈娟自那天以后再没有回过这里，就连一通给叶晟的电话都不曾有过，只有一串串冰凉的，时不时跳出来的，写着简短几个字的聊天框。
叶晟看着心烦，重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从此，世界重归宁静。
书被翻到下一页，叶晟左手按住书页，右手习惯性的盘玩起一双油光锃亮的核桃。
核桃坚硬的外壳相互挤压摩擦，发出的声音却不刺耳，反倒让叶晟的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微凉的空调风吹起叶晟的发丝，在空中微微的颤动着，过了不知道多久，叶晟才意犹未尽的从书中世界脱离，抬起头，便对上了江回翠绿的眼睛。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发现江回在偷看他了，叶晟曾好奇的问过江回，后者则是选择以沉默应万变，假装很忙的去干自己的事。
叶晟只能猜测：“你是想出去看看吗？”
几乎是话落的同一瞬，江回的眼里突然就有了光泽。
他从水中探出头，晶莹的水珠从他的发尾滚落，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嗯嗯。”
叶晟只觉得好笑又无奈，最近的确是他考虑不周，只顾着自己喜欢宅在家里，反倒是忘了这条没见过世面的小鱼了。
他语气带亏欠，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怪我把你给忘了。”
“鲛族从不和低等……人计较。”
江回话说一半，把“低等物种”这个词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叶晟当然听出来了他的话外话，他把书签夹进书页，走上前摸了摸江回的脑袋：“很不错，现在说话倒是学的人模人样，都知道照顾我的情绪了。”
小心思被人类拆穿，江回无地自容，他伸出蹼爪把叶晟的手从自己的头上拿了下来，重新钻进水里背对着叶晟吐泡泡。
“才没有……”
江回鼓着脸，小声嘟囔着，他才不会承认自己现在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点在乎这个臭人类，刚见面时欺负他的样子，至今还记忆犹新呢。
叶晟看着他这模样，更是忍不住的想要逗他，详状要重新坐回去：“那你就是不出去喽？”
“去！出去！”
江回慌忙回话。
叶晟点点头，脑海中已经开始规划待会儿要出门的地点和路径。
“人。”江回沉默半晌后叫他，“我现在好像……变不回去了。”
叶晟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江回正趴在沙发下的羊毛地毯上，尾巴带出的水将其打湿了好一片。
他整张脸都鼓着劲儿，紧盯着自己身下的鱼尾，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脖颈处已经长好的疤痕此时隐隐作痛起来，叶晟大概猜到了后话，叹出一口气后主动走向江回，在他身前蹲下，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袒/露在江回蠢蠢欲动的利齿前。
叶晟认命道：“咬吧。”
江回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尖利的牙齿蠢蠢欲动的靠近，却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直接咬下去。
鼻息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叶晟的脖子上，带着丝凉意，此时的江回在他眼里不再像个孩子，更像一个潜伏在阴暗处的，饥/渴的掠食者，而他则是那个被觊觎的猎物。
遏制着逃避的本能，叶晟自始至终都维持着这个动作，直到皮肤已经开始泛红，青筋逐渐显露时，他才感觉到了江回的贴近。
已经长成了半大少年的江回唇齿冰凉，只一瞬的刺痛，利牙便整根没入了叶晟的皮肉之中。
伤口即刻渗出鲜红的血液，无一不被江回舔舐了个干净。
身下的鱼尾迅速开始变化，浓黑色的鱼鳞逐渐褪去，眨眼间就重新变成了双腿的形状。
这场“盛宴”大概持续了两分钟，江回埋着的头这才缓缓抬起，不经意间，舌尖划过带血的牙齿，看他表情，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或许是鲛人的口水有什么特异功能，叶晟颈间的伤口几乎是在江回松口的同一时间结上了血痂，如同第一次那般，除了有碍美观外没有什么别的副作用。
叶晟倒是不在意这些，他起身看了看窗外艳阳高照的天色，最终决定穿短袖出门。
要说小孩子最爱去的地方，那就是欢乐谷莫属了。
叶晟经过短暂的思考，决定带江回去那里玩。
车程大概有一个小时，江回已经颇为习惯乘车的流程，全程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偶尔抬头看一眼身旁挨着他坐着的叶晟。
当然，在看到窗外庞大而又色彩艳丽的游乐设施后，江回的脸色终于不淡定了，就连叶晟带他下了车都浑然不觉。
江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形形色色的人，耳旁传来坐云霄飞车的人的尖叫，自己的心情也逐渐被感染的跃跃欲动。
江回嘴唇微动道：“人类的世界……”
他的一切表现都被叶晟看在眼里，叶晟弯了弯眉眼，继而不合时宜的想到了荆卓洲。
要是荆卓洲在，他会说什么？
叶晟垂眼看了看身边低他好一截儿的江回，轻声说：“出发了。”
江回刚才还沉浸在震撼中，没有第一时间听清他的话。
江回：“嗯？”
叶晟拉着江回的手紧了紧，声音也大了许多：“我说：‘江回，我们出发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