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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仙门都在传,我和玄皓要一起渡劫飞升了。
  他们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话不假。
  从我还是个刚入内门的小弟子,到如今的凌尘君,玄皓一直在我身边,整整一百年。
  我们的剑法相得益彰,灵力也彼此交融。
  飞升,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也是所有人认定的结局。
  昆仑山巅,云海翻涌。
  我站在那里,不知看了多久。
  一件披风轻轻搭在我肩上。
  “山顶风大。”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我侧头看他。
  依旧是百年前初见的模样,眉目清朗,眼底凝着化不开的温柔。
  “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飞升之后,上界会是什么光景。”
  他笑了,握住我的手。
  “不管什么光景,我都会陪着你。”
  他的掌心温暖有力,一如百年来我熟悉的那样。
  我一直信他,如同信奉我所修的道一样。
  平静的日子没多久。
  就被一个消息打破了。
  玄皓的师弟,墨清羽,出事了。
  他外出历练,不知怎么惹上了麻烦,身中奇毒。
  那毒叫「蚀魂蛊」,歹毒无比,能一寸寸吞噬修士的元神。
  玄皓一听到消息就赶了回来,脸色从未有过的沉重。
  我跟着他去探望墨清羽。
  那个总是跟在玄皓身后,怯生生叫他师兄的少年,此刻躺在床上,面色青黑,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玄皓坐在床边,握着墨清羽的手,不断渡送自己的灵力。
  可那一点灵力,对蚀魂蛊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紧皱的眉头。
  相识百年,我从未见他如此失态。
  他对这师弟的关切,似乎有些超出寻常。
  但我没有多想。
  毕竟是同门师弟,又是他从小看顾大的。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
  “别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他回过头,眼中布满了血丝。
  “阿尘,他快不行了。”
  我心里也跟着一沉。
  宗门最好的药王被请来诊治。
  三日三夜后,他摇着头走出来。
  “此蛊无解。”药王叹了口气,“除非……”
  “除非什么?”玄皓冲上去,抓着药王的手臂。
  药王看了看玄皓,目光又扫过我,神色有些复杂。
  “除非,能找到至纯的混沌灵根作为药引,以其最纯粹的灵元之力,强行将蛊虫逼出。”
  混沌灵根。
  整个修真界,只有我一个人。
  我怔在原地。
  玄皓也愣住了,他转头看向我,眼神有一瞬的陌生。
  我不知道他再想什么,或许闪过索要灵根的念头,可那怎么可能?
  他是爱了我百年的玄皓啊。
  ————
  那晚,玄皓来到我的静室。
  他憔悴了许多,下巴冒出胡茬。
  “阿尘。”他声音沙哑。
  我给他倒了杯茶,“药王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这话像是在宽慰他,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那只是理论上的可能,灵根是我的道基,动不得。”
  他没有接茶杯,只是看着我。
  “阿尘,我不是要你全部的灵根。”
  他终于开口,语速缓慢。
  “药王说了,只需一缕灵元。就那么一缕,便能吊住清羽的性命。”
  我的手僵在半空。
  他果然提了。
  “玄皓,你可知灵根的灵元是什么?”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那是修士的命脉!抽走一缕,修为至少倒退五十年,根基受损,此生都可能再无寸进!”
  更何况,我们即将渡劫。
  此时根基受损,与寻死何异?
  “我知道!”他突然提高声音,眼眶泛红。
  “我怎会不知!阿尘,如果要伤害你,我宁愿自己去死!”
  他走过来,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把我骨头捏碎。
  “我只是……无法眼睁睁看着清羽死在我面前。”
  “他才二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
  “阿尘,你信我。”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们先渡劫。等成功飞升,上界资源无数,天材地宝遍地都是。”
  “我发誓,我一定会找到最好的神物,百倍千倍的补偿你,让你的根基比现在更稳固。”
  “我只是借,阿尘,我只是暂时借用。”
  他言辞恳切,眼中深情与痛苦交织,让我不由动摇了。
  是啊,他是玄皓。
  他怎么会害我。
  或许,他只是太过重情。
  “……真的,只在渡劫之后?”我最后确认。
  他用力点头,语气郑重:“我以道心起誓,必在你渡劫之后,才借那一缕灵元。绝不影响飞升大业。”
  看着他恳切的双眼,我终是叹了口气。
  “好。”我说,“我答应你。”
  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把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阿尘,谢谢你。”他的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发顶,“我就知道,你最懂我,你最疼我。”
  熟悉的亲昵让我心安了些。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那沉稳的心跳,闭上了眼睛。
  为了他,值得。
  02
  自那日后,玄皓又变回了那个无微不至的道侣。
  只是,他来我静室越发频繁,每次都会提及墨清羽的状况。
  “清羽今日醒了一会儿,知道是你答应救他,一直说要谢你。”
  “药王用了药暂护住他心脉,但他总说体内如万千蚁噬,痛不可当。”
  “阿尘,他实在可怜。”
  他说着,目光总是不经意地掠过我的脸。
  我能说什么?
  我只能点头。
  他似乎满意了,接着便拿出一堆东西。
  “这是我特地去东海求来的「凝神丹」,对你稳固元神有好处。”
  “这是北境冰原的「雪莲子」,能净化灵力。”
  “快渡劫了,你要好好调养。”
  他将那些天材地宝一一摆在我面前,如同过往百年。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渐渐泛起暖意。
  他终究是关心我的。
  日复一日,我渐渐放下戒备。
  献出灵元这事,在我心里从一件需要警惕的大事,慢慢变得寻常起来。
  有一天,他又来了。
  这次他没带丹药,也没提墨清羽,只是静静坐在我身旁,看了我许久。
  忽然,他伸出手,掌心轻轻按在我小腹丹田之处。
  那是混沌灵根所在。
  男人掌心温热。
  “阿尘。”他低声说。
  “你的灵根,是这世上最纯净的东西。”
  我身体一僵。
  他继续说,语气痴狂迷恋。
  “就像你的心一样,干净透彻,不染尘埃。”
  “能得你为道侣,是我玄皓此生最大的幸事。”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最后一丝丝不安也消散了。
  我抬眼,他眸中清晰映出我的影子,情真意切。
  他如此爱我。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玄皓,我也是。”
  渡劫前三日,他带我到昆仑山下那片初遇的桃花林。
  百年前,就是在这里,我将刻着自己名字的玉佩,送给了当时还是少年的他。
  他从怀里拿出那块玉佩。
  玉石已被摩挲得温润光滑,「凌尘」二字清晰如昨。
  “阿尘,你还记得吗?”
  他拉着我,在桃树下坐下。
  “那时你刚入宗门,总是怯生生的。你将这玉佩送给了我。”
  他笑了笑,眉眼温和。
  “我当时就想,这小师弟眉眼干净,心性质朴,将来定非池中之物。”
  “没曾想,后来你真成了名动仙门的凌尘君,还成了我的道侣。”
  他细细说着往事。
  第一次带我练剑,第一次并肩下山,在险境中将后背全然交托。
  那些记忆随着他的话涌上心头。
  我听着,眼眶不觉湿润。
  我与他,乃是百年相伴,生死与共。
  “玄皓。”我打断他,声音有些哽咽,“别说了。”
  “我信你。”
  渡劫前夜。
  昆仑上空墨云低垂,沉沉压着山脊,云层深处闷雷滚动。
  我盘坐于渡劫台上,调理气息。
  玄皓在一旁护法。
  “阿尘,放轻松些。”他看出我的紧绷,温声安抚,
  “有我在。”
  我点头,闭上眼。
  片刻后,一缕药香靠近唇边。
  我睁眼,见他指尖捻着一枚莹白丹药,丹晕柔和。
  “这是「护心丹」。”
  他说,“我特地为你求来的,能在雷劫下护住你心脉。”
  “张嘴。”
  他动作自然亲昵,与过往无异。
  我没有丝毫怀疑,张开了嘴。
  丹药入口即化,暖流滑入喉间,周身灵力随之平和运转。
  “感觉怎么样?”他问。
  “很好。”我对他笑了笑,“多谢。”
  “傻瓜,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他伸手,为我理了理鬓边散落的发丝。
  “安心渡劫吧。”
  “有我在。”
  我再次闭眼,将一切交托给了他。
  待渡过此劫,我便能与他携手飞升,共赴长生了吧。
  03
  九天玄雷,轰然降下!
  第一道劈落时,整座昆仑山都为之震颤。
  紫电横空,直贯头顶。
  我举剑相迎。
  剑气与雷光悍然相撞,巨响震耳。
  气血一阵翻涌,我勉力稳住。
  “阿尘!”
  玄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声音紧绷。
  “我没事。”我高声回应,不愿让他分心。
  雷劫一道厉过一道。
  我催动百年修为,剑光织成密网,将道道雷霆挡在外面。
  玄皓一直守在近处,面色凝重,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第八道雷劫过去,空中劫云翻涌更剧。
  涡旋中心电光隐现,最后一道,也是最强的雷劫,即将降临。
  我深吸气,将体内残存灵力尽数提起。
  “玄皓!”
  “我在!”他立刻回应。
  听到他的声音,我心中稍安。
  紫黑雷电撕裂天幕,携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我头顶劈来。
  我凝神聚气,全力迎上,将所有心神灌注到这一击。
  就在剑气与雷劫相撞,灵力耗到极致,周身空门大开的刹那。
  后心骤然剧痛!
  我浑身僵住,难以置信的低头。
  一只缠绕着幽蓝寒光的利爪,自身后穿透前胸,正洞穿心口。
  温热的血顺着爪尖滴落。
  我艰难的转过头,看见玄皓近在咫尺的脸。
  那双我曾无比眷恋的眸子里,此刻冰冷漠然得无比陌生。
  “为……什么……”
  我几乎耗尽力气,才挤出三个字。
  剧痛让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玄皓没有回答。
  他面无表情地抽出利爪,随即毫不停顿地掏向我丹田!
  下一瞬。
  狠狠一剜。
  “啊——!”
  我凄厉的惨叫起来。
  丹田处传来被硬生生撕裂的剧痛。
  那团凝聚我百年修为的混沌灵根,被他攥在手中,微微颤动。
  灵根离体,我如同被抽去筋骨,瘫软在地。
  第九道雷劫余威散去,云开雾散,天际浮现出祥瑞金光。
  我渡劫成功了。
  却已成了一个废人。
  我挣扎着抬头,望向玄皓。
  他终于开口,声调平淡无波。
  “阿尘,你修为这么高,就算没了灵根,也能活下去。”
  “但是清羽不行。”
  “他等不了了。”
  我看着他,想笑,眼泪却混着血滑落。
  原来如此。
  借取灵元是假,他要的,自始至终都是我完整的灵根,我的命!
  “你……好狠……”
  他恍若未闻,小心将我的灵根收入玉盒中,走到我面前,垂眸冷视我。
  “别怪我。”他淡淡道,“要怪,就怪你这混沌灵根,太过难得。”
  话音未落,一掌拍在我天灵盖。
  我只觉身躯变得极轻极轻,朝着诛仙台下的无尽深渊坠落。
  风声呼啸。
  昆仑山巅的景象急速缩小,最终只剩玄皓决然转身的背影。
  滔天恨意自胸中燃起。
  玄皓!
  即便魂飞魄散,轮回往生,我凌尘定要你血债血偿!
  我要你和墨清羽,永世不得超生!
  意识在怨恨中渐渐模糊。
  即将彻底沉入黑暗前,恍惚间,对上一双璀璨金瞳。
  玄衣墨发的男子高踞王座,百无聊赖地单手支颐。
  在我坠落的瞬间,他嘴角极轻地勾了一下。
  04
  魔渊十年。
  没人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诛仙台下的魔气,足以让任何仙门正道尸骨无存。
  但我活下来了。
  凭着一口不肯散的恨意,成了万鬼之主。
  深渊里沉沦千百年的恶鬼凶灵,皆为我仆从。
  身体被魔气重塑,力量甚至更胜往昔。
  昔日光风霁月的凌尘君早已死去。
  如今从地狱爬回来的,只为复仇。
  我站在魔渊出口,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鬼军。
  “时辰到了。”我说。
  一名青面獠牙的恶鬼上前,呈上烫金请柬.
  “主上,今日是玄皓仙君与墨清羽仙君的道侣大典。”
  道侣大典?
  我冷冷的牵动嘴角。
  可真会挑日子。
  他大约以为我早已尸骨无存,能心安理得地和他的小师弟双宿双飞了。
  但我偏不让他如愿。
  请柬在指间化为碎屑。
  “出发。”
  “昆仑山。”
  昆仑山上仙气缭绕,钟鸣鼎沸。
  这场道侣大典办得盛况空前,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
  玄皓一身大红喜袍,站在大殿中央。
  十年不见,他周身气度更显沉凝,修为显然精进不少,已是仙界翘楚。
  他身旁的墨清羽,同样喜袍加身,面色红润,眉眼含笑。
  看来,我的灵根将他滋养得极好。
  两人站在一起,确实是一对璧人。
  “玄皓仙君与清羽仙君,真是天造地设。”
  “是啊,听闻当年玄皓仙君为救清羽君,不惜……”
  “情深义重,实乃佳话。”
  我听着这些议论,只想发笑。
  玄皓立于高台,接受众人祝祷,面上笑意温和得体。
  司仪正高喊“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轰——!”
  殿门被一脚踹开,滔天魔气,如黑潮倒灌而入!
  仙乐骤停,满堂欢声僵住。
  所有目光惊恐地投向门口。
  我踏着满地狼藉,一步步走入殿内。
  身后,是无数狰狞恶鬼。
  满殿喜庆红色,瞬间被阴冷血腥笼罩。
  “什么人!敢闯昆仑!”一位长老厉声喝道。
  我没有理他。
  目光穿过惊慌人群,径直落在玄皓身上。
  他也正看着我。
  那双熟悉的眼眸剧烈收缩,脸上血色尽褪,惊骇欲绝。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却发不出声音。
  “玄……皓……”
  墨清羽吓得躲到他身后,死死抓住他衣袖。
  “别怕。”玄皓下意识将人护住。
  他总算找回声音,一字一句问。
  “你……是人是鬼?”
  我笑了。
  “玄皓,我的好师兄。”
  我的声音淬着寒气。
  “十年不见,你便与我如此生疏了?”
  “我自然是人。”
  “我从地狱爬回来了。欠我的,你也该还了。”
  话音一落,满堂哗然。
  “他……他是凌尘君?”
  “不可能!十年前他不是……”
  “这魔气……他堕魔了!”
  玄皓脸色惨白。
  他死死盯着我,“阿尘……你……”
  “别这么叫我,我嫌恶心。”我打断他。
  “凌尘君死了。”我说,“死在十年前诛仙台上,被最信任的道侣亲手剖出灵根,打下深渊。”
  我每说一个字,他脸色就白一分。
  墨清羽更是抖如筛糠。
  我笑得更加快意。
  “今日二位大喜,我这做同门的,岂能不来送份贺礼?”
  我抬手,打了个响指。
  “来人。”
  “把贺礼抬上来。”
  鬼军应声抬入一口巨棺,轰然落地。
  棺盖打开。
  满满一棺灵位赫然在目,上书「玄皓墨清羽,永结同心」。
  我一步踏上棺沿,垂眸俯视他们。
  “玄皓,墨清羽。”
  “祝你们百年好合。”
  “便是下了地狱,也能做对同命鸳鸯。”
  05
  大殿落针可闻。
  我这番贺礼,显然慑住了所有人。
  玄皓面无人色,嘴唇哆嗦。
  “阿尘……你非要这样吗?”
  “这样?”我大笑,“我哪样了?”
  “我这不是在祝福你们吗?”
  我指着那口棺材,笑声不止。
  “你看,我连你们死后的牌位都备好了,难道不够贴心?”
  “你!”一名昆仑长老勃然大怒,“魔头放肆!”
  他祭出飞剑,朝我刺来。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
  身旁鬼将随手一挥,那长老就连人带剑,化成飞灰。
  “聒噪。”我冷冷说。
  殿内众人噤若寒蝉。
  玄皓仍死死护着墨清羽。
  “凌尘!你有什么怨愤,都冲我来!”
  他终于喊出来,“不要伤害清羽,他是无辜的!”
  又是这样。
  又是这句话。
  十年前,他为了无辜的墨清羽,剖我灵根。
  十年后,他还是要为了无辜的墨清羽,求我放手。
  这深情,真是……
  令人作呕。
  “无辜?”我歪头看他,“他用着我的灵根活了十年,你跟我说他无辜?”
  “玄皓,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这么好骗?”
  我的声音越来越冷。
  “今天,你们两个,谁也别想活。”
  抬手,黑色魔气在我掌心汇聚。
  正欲动手,一道声音懒洋洋响起。
  “啧,好大的火气。”
  声线低沉磁性,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我动作一顿,蹙眉望去。
  大殿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他一身玄色长袍,衣摆上金线绣着繁复魔纹,慵懒的斜靠在门框上。
  墨发披散,容貌极盛,是种张扬夺目的俊美,一双璀璨金眸正饶有兴致地打量我。
  我瞬间认出这双眼睛。
  十年前坠渊时,对上的就是这双金瞳。
  “魔……魔尊烬渊!”
  仙门众人惊恐失色。
  “他怎么会来?”
  玄皓的脸色也变了。
  若说我的出现让他恐惧,那烬渊的降临,便足以让他绝望。
  烬渊没有理会那些嘈杂。
  他迈步朝我走来,径直停在我身侧。
  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我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你就是那个,从我深渊里爬出来的小家伙?”
  他的声线带着笑,却让人无端感到危险。
  我没有作声,警惕地看着他。
  他似不在意我的冷淡。
  抬手,作势要抚上我的脸。
  我下意识后退半。
  他手悬在半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脾气不小。”
  他转过头,金色眸子扫过玄皓和墨清羽,眼神里的轻视毫不掩饰。
  “就为了这两个东西,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他的话刺痛了我。
  什么叫「这副模样」?
  没等我反驳,他忽然伸出手搂住我的腰。
  我身体一僵,周身魔气险些暴走。
  “你干什么!”我低喝。
  他充耳不闻,手臂收得更紧,几乎将我半抱在怀里。
  他身上魔渊特有的霸道气息扑面而来。
  他侧首贴近耳畔,温热气息拂过,“别动,配合我。”
  不等我反应,他已对着玄皓开口,语气嘲弄。
  “小子。”
  他搂着我,下巴微扬。
  “眼光真差。”
  “这么好的宝贝不懂珍惜,偏要捡个次货。”
  他说的宝贝是我。
  次货指的是墨清羽。
  玄皓的脸瞬间涨成红色。
  他死死盯着我被烬渊紧搂的模样,眼眶迅速布满血丝。
  “你……你们……”
  他指着我们,声音颤抖。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在问我。
  我没来得及开口,烬渊已经代我回答。
  “他是我的人,你说,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