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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 归途絮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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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微微西斜，给秦家老宅的庭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顾清越虽然心中不舍，但也知道该告辞了。
她向秦老夫人郑重地道了谢，感谢她今日的悉心教导和盛情款待。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慈爱地拍了拍：“好孩子，跟奶奶还客气什么。以后常来，奶奶这里别的没有，清静和这些老物件管够。”她说着，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旁边一直沉默伫立的孙子，“砚修，你正好要回公司吧？顺路送送清越。”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秦砚修眉梢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却没有反驳，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顾清越心里微微一跳，连忙摆手：“不用麻烦秦先生了，司机送我就好……”
“不麻烦。”秦砚修打断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顺路。”
老夫人笑眯眯地：“就是，让他送。你自己回去，奶奶还不放心呢。”
话已至此，顾清越只好再次道谢，跟着秦砚修朝外走去。
依旧是那辆线条流畅、标识低调的黑色轿车。
特助林轩早已候在车旁，看到秦砚修竟然亲自送顾清越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但很快便恢复职业性的恭敬，为两人拉开车门。
顾清越坐在后座，挨着车窗，尽量离秦砚修远一些。车子平稳地驶出秦家那片幽静的区域，汇入都市的车流。
起初，车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细微的风声。顾清越有些拘谨，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秦砚修，他正闭目养神，冷硬的侧脸在车窗透过的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不真实。
也许是下午的氛围太过美好，也许是沉香的气息还在脑中萦绕，也许是离开那个充满压迫感的老宅后心情放松了不少，顾清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就生出了倾诉的欲望。
她小声地、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不是说给谁听，更像是一种情绪的自然流淌。
“秦奶奶真的好厉害啊……那些香料，在她手里好像活过来一样。”
“那个奇楠沉香的味道，我现在好像还能闻到，清清凉凉的，感觉脑子都清醒了。”
“还有那个香篆，压出来的花纹好漂亮，像云纹一样……”
“我回去也要试试，不知道能不能买到那些香料……”
“秦先生，您知道吗？调香好像还能静心，我下午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心里特别踏实……”
她絮絮叨叨，声音清脆，像林间欢快跳跃的溪流，充满了对新奇事物的兴奋和对秦老夫人的崇拜。她没有刻意找话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语气里满是鲜活灵动的气息。
秦砚修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没有打断她，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听着。
目光落在窗外，看似在欣赏风景，但那深邃眼底惯有的冰封之色，却在无人察觉处，悄然融化了几分，染上了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
他甚至能感觉到，车厢内原本冷硬沉寂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身边这细碎而充满生机的声音，变得柔软温暖起来。
坐在副驾驶的林轩，透过后视镜看到后排的景象，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跟着秦砚修多年，何曾见过有人能在老板的车里如此“聒噪”？
更未曾见过老板会如此耐心地、甚至可以说是纵容地听着，那眉宇间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分明是缓和了的！
这位顾小姐……当真是位奇人
。
顾清越说了一路，直到车子缓缓停在顾家别墅门口，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啊……对不起，秦先生，我是不是话太多了？打扰您休息了。”
秦砚修转眸看她，女孩脸上带着赧然的笑意，眼睛却依旧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子。他薄唇微启，声音依旧是平的：“无妨。”
顾清越松了口气，再次道谢：“谢谢秦先生送我回来。再见。”
“嗯。”秦砚修淡淡应了一声。
看着顾清越脚步轻快地下车，走进顾家大门，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秦砚修才收回目光。
“回公司。”他吩咐道，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车子重新启动，车厢内再次陷入沉寂，仿佛刚才那段充满生机的絮语只是一场幻觉。但空气中，似乎还隐约残留着女孩身上淡淡的、混合了沉香与阳光的清新气息。
林轩目不斜视，心中却已开始重新评估这位顾家千金在老板心中的分量。
回到秦家老宅，秦砚修准备上楼取落下的文件。
秦老夫人却还坐在暖阁里，慢悠悠地品着茶，见他回来，放下茶杯，状似随意地问：“送回去了？”
“嗯。”秦砚修脚步未停。
“清越那孩子，一路上没吵着你吧？”老夫人笑眯眯地，语气带着试探，“那丫头，心思纯，话是多了点，但听着让人高兴。”
秦砚修脚步顿住，侧头看向奶奶，面色如常，语气淡漠：“还好。”
老夫人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急，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我看着是真好。聪明，有灵气，还不矫情，吃东西也香，看着就让人欢喜。比那些装模作样的强多了。”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加了句，“跟你小时候养的那只云雀似的，整天叽叽喳喳，你倒也不嫌吵。”
秦砚修眸光微动，脑海中瞬间闪过车上女孩兴奋诉说时的侧脸，那双发亮的眼睛，确实有点像……但他很快便将这荒谬的联想压下，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奶奶喜欢就好。我上去拿文件。”
说完，便转身上了楼，背影挺拔孤峭，看不出丝毫情绪。
老夫人看着他消失在楼梯转角，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脸上露出了一个了然又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
嘴硬的小子。
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看不透？孙子那看似平静无波的反应下，分明藏着不同寻常的纵容。若真觉得吵，他有一万种方式让对方闭嘴，而不是任由那丫头说了一路，甚至还亲自送了回去。
看来，她这步棋，是走对了。
这千年冰山，总算是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老夫人心情愉悦地呷了口茶，已经开始盘算着下次该找什么理由再把那招人疼的丫头请过来了。
她倒要看看，这小子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等着打脸的那一天，想必十分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