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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家里不太平(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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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旺见敌方气馁,意气风发,催马前行数尺,又觉孤身入境,不太安全,挥手让身后小弟将自己团团围住。百人拥戴的温暖让他表情如沐春风,笑眯眯地说:“乖乖地把人放了,老子就留你们全尸。”
  就是不管放与不放,今日都要死。
  莫说廖辉,连宣统都沉下了脸色。真正救人的人,自当以人质安全为重,哪里会动辄激怒对方。
  扁轲也是个高傲的性子,一向喜欢踩别人的脸,哪里能容别人抬脚,冷笑道:“就凭你?”
  “当然……不是。”黄旺手一挥,小弟们又往前一步,“凭我们。”
  宣净似嘲非嘲地笑了笑:“众志成城,果然士气如虹。”
  扁轲拔剑,剑芒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正要说话,就听宣统昂首阔步走到面前,朗声说:“宣家乃世臣。昔日不以优待而骄,今时不因错待而怨,此谓忠也。诸位披肝沥胆,生死置之度外,是为义,吾等不愿相累,置诸位于危险之境,亦是义也。恳请诸位成全忠义,就此退去罢!落难援手之情,宣某记下了。”
  一席话铿锵有力,竟连山风也听住了,周遭静得落针可闻。
  黄旺怔忡半晌,才说:“你他娘的说的是哪门子的鬼话?什么忠义,你只说放不放人吧?”
  廖辉说:“谁让你来劫人?”
  黄旺说:“谁他娘的来劫……哦对,老子就是来劫人,你就说你给不给吧?”
  宣净坐在轮椅上,拍着扶手道:“敢问这位黑不溜秋的黄寨主要劫的是哪个?”
  “劫哪个?就是那个……”黄旺旁边伸过一个干瘦的脑袋,在耳边飞快地说了两个字。黄旺点了点头,高声道:“烟筒!”
  宣统的脑袋瞬间气成了烟筒。
  宛氏想笑,没来得及遮脸,就被宣统看了个正着,立刻变色,一副与夫君同仇敌忾的模样。
  只是身后那一声声生怕别人听不见的嘲笑非常的刺耳。
  宣统回头,宣净干咳,宣冲打哈欠,宣凝咧着嘴巴嘿嘿嘿……
  “闭嘴混账!”
  廖辉借题发挥,立刻点了一把火:“果然是混账,混账之极!”
  “娘的,你骂谁呢?”
  “杀了官差救宣将军!”适才提点黄旺的干瘦脑袋取弓射箭,箭头直飞廖辉面门。
  廖辉反手打落箭头,高叫道:“杀了贼寇,回京领赏!”催马杀入,亲兵一拥而上,双方短兵相接,瞬间杀得敌我难分。
  和慌里慌张的解差相比,宣家上下,连仆役都训练有素,将老弱妇孺围在中央,青壮男子有守有攻,配合无间。
  端静捋着袖子,原本准备上去大显身手一番,但袖子刚翻起,人已经被挤到包围圈的最中央。
  老太太抓着她的手,宽慰道:“不怕不怕,一些宵小,很容易对付的。”
  端静:“……”
  她觉得她上去,会更容易对付一些。
  悄悄将手从老太太的手掌里抽出来,她脚步往左挪了挪,慢慢地从宣准与宣凌中间挤过去。
  宣准被她救了一命,平日多有亲近,眼疾手快地抓住她:“别担心!二哥不会有事的。”
  端静说:“我去帮忙。”
  宣准感动地说:“你知道你担心二哥,但是二哥能应付的,你对他的信任就是最好的帮忙了。”
  端静说:“……我师公嫌我碍手碍脚的时候总是这么说。”
  宣准忙道:“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你师公和我都是爱你的。”
  端静:“……”完全没有否认嘛。
  宣准不放人,她又没法硬闯,只好踮着脚尖,竖着耳朵听动静。
  廖辉孤军深入半天,终于发现冲过头了,掉转头来,已与主军失散,眼见亲兵越杀越少,慌了神,扯嗓子大喊:“宣将军救我!”
  宣冲跳到宣统身边,小声说:“干脆当没听见。”
  宣统瞄了眼扁轲。
  没了廖辉,扁轲越发无顾忌。
  宣冲恶从胆边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乱……”话未说完,已经被宣统一脚飞踹出去,扑向敌人堆。
  被一把贴头顶而过的钢刀吓出一身冷汗,宣冲自觉地闭上嘴巴,拿着抢来的刀子,认认真真地打起架来。只是这群人打着解救他们的旗号,下手不能太狠,处处缩手缩脚,太不痛快!他追着人踹屁股。
  宣统吹口哨,宣络和宣凝同时朝他看来。
  宣统朝廖辉一指,宣络会意,扬起手中钢刀,正要突围,却被那个干瘦脑袋缠住,被宣凝抢了先。
  宣凝也不蛮干,三两下溜到自己的三叔身边,果然见黄旺躲在干瘦脑袋后面,鬼鬼祟祟地打着敌进我退,敌来我跑的战术。他抬头,冲宣络眨眨眼。
  宣络与他默契十足,立刻转了个方向,将干瘦脑袋带偏了些许。
  身后的黄旺惊觉不妥,已被宣凝老鹰捉小鸡似的拿在手里。
  宣凝以他为盾,带着几个家仆,一路杀到廖辉被围困的地界。
  廖辉的亲兵被杀得七零八落,有的连刀都握不住了,绕着树狼狈逃窜。
  宣凝随手抓住一人,问:“廖辉呢?”
  “少将军,我就是廖辉。”那人手抹一脸血,头顶一鸡窝,丝毫看不出武将世家子弟的风采。
  宣凝脱口:“怎么证明?”
  那人呆住:“还要怎么证明?”
  宣凝已经从黏糊糊的血块中认出了他的五官,示意他站到自己身后。
  “你们……慢点说,先把我正过来。”被宣凝提着、头下脚上的黄旺终于忍不住说。
  宣凝将他倒过来,拎着头发。
  黄旺痛得头皮都要飞起来了,尖叫道:“放手!痛,痛,痛,放手!”
  宣凝不理他,冲黑风第一寨的其他人说:“你们寨主在我手里,还不停手?”
  话音刚落,就听箭啸声扑来,宣凝侧身一躲,箭扎在黄旺的肩膀上,痛得他乌七八糟地破口大骂起来。
  干瘦脑袋躲在小弟堆里高叫道:“寨主被他们杀了,我们为寨主报仇!”
  不仅宣凝,连黄旺也呆了下,忙说:“我还没死……”
  又一支箭射来,显然要他不死也得死。
  远程武器加入战斗后,场面越发混乱,连宣家家属区都不在安全,箭头时不时从他们头顶飞来飞去,宣统只好缩小保护圈。虽不情愿,扁轲还是带人向他靠拢。
  宣凝带着廖辉回来。
  宣冲看他提着黄旺,欣喜地跑过来:“哥!给我玩玩呗!”
  头皮已经被拽得发麻的黄旺闻言头皮更麻:“……”
  宣凝说:“他是弃卒,没什么价值。”
  宣冲说:“我早就看出他身边那个干瘦干瘦的才是真正老大!那我们就宰了他吧,拿着占地方。”
  “等下!”黄旺自救,“谁说他是真正老大,我才是老大……啊!”
  最后那一声,是因为他看到箭矢朝自己射来。
  宣冲反手打飞,随即脸色一变。
  箭头被打飞的方向正是家属区!
  由于箭的距离太近,家仆们都没防备,眼睁睁地看着箭往里飞……往里飞……往里……被一只手捏住。
  那只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就缩了回去,但宣凝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只袖子,顿时怒从心起。
  他将黄旺丢给宣冲,冲进家属区。
  宣家女眷围了一圈,嘘寒问暖。端静蹲坐中央,白着脸,刚才英勇抓箭的手软软地垂着,血从手掌流淌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遗弃的箭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