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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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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虽然倡导自由,但是管理体制却是丝毫不放松,属于制度严谨,说一不二的类型,高一新生快速的从懒散的颓废切换到了紧张学习状态,每天被老师耳提面命,新一轮的竞争枷锁以及高考目标自此深深的烙印在了每个人心里。
好不容易熬到了国庆节,七天假期像是恩典似的散播开来,高一宝宝们自暑假以后第一次迎来了长假。
徐康宁一边收拾书包,一旁生龙活虎的陈曦问他,“国庆什么打算啊大王?”
徐康宁愣了愣,继续往书包里塞作业,心想我靠七天假啊,还真没想过。
“怎么,你要约我?”
陈曦切一声,“不约,老娘好不容易可以摆脱你的掌控,打算给自己一点儿私人空间去浪一番的,好吗。”
“那你打听个什么劲儿,”徐康宁拉上拉链准备走人。
“你着急上坟啊,昨天夏青禾不是说要你等他一起放学?”陈曦哪壶不开提哪壶,徐康宁的脸色刷一下变了。
“不提他,我还可以留你安享假期,”徐康宁拍了一下她的大肚子,“别操些瞎心,管好你自己,你看你最近胖的……”
“那还不是你每次都把零食往我这里塞,那我不吃又对不起它们,怪我咯,”陈曦挺起肚子反弹了回去,凑过来八卦的问他,“康宁,我怎么觉得你烦死夏青禾了,他对你不是挺好的吗?”
“那又怎么了,我就是觉得我和他八字不合,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不符,他一出现我就觉得我周身火气燎燎,天注定我们不适合做朋友的。”
陈曦听的云里雾里,“噢,那国庆快乐。”
“同乐,”徐康宁背上包,高兴于她的好打发,原地仰头长叹了一句,“我真希望祖国多几个这样的生日,那我们就可以多放几天假了。”
“……”
陈曦翻白眼,想的还真多。
徐康宁的自行车本来离报废就不远了,又因为平白无故的遭了一顿碾压,这会儿一路上自带铃声叮叮当当,吵的他头发都恨不得竖起来。
拐进丽美大道,路更加难走,自行车就差原地来场演唱会,因为修地铁施工,地面状况不堪入目难以形容,徐康宁不得不下了车,推着往里走。
经过小巷的时候,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几只流浪狗挡了去路,脏兮兮体型还不小,扯着脖子冲着他喊个不停。
徐康宁觉得自己还没到人畜皆服的地步,浑身上下也并没有符合这流浪狗臆想的气质,被这一通犬吠叫的心里发毛,走火一样的炸了满腔的怒火,他把手里的破车猛的朝狗群扔了过去,几只大狗轰散着跑开了。
徐康宁看着落荒而逃的牲畜,突然扯着嘴角笑了笑,提起书包继续往反方向跑去。
刘家河小区位于丽美大道最深处,被红砖高楼的丽美新区挡的密不透风。
一路越往里走,高温下酝酿出来的腐朽气味就越来越浓重,小区楼下的垃圾堆里滋生出顽强的生命力,嗡嗡的在这片区域奏了一出交响。
徐康宁捂着鼻子,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恶心的差点儿吐了。
上楼的时候被不知道谁扔在楼梯口的香蕉皮滑了一下,差点儿一脑门子滚下去,嘴里哼着的小曲变了调,化为一声怒骂。
“大爷的,”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这是哪个没道德的要谋害本王。”
“哟,还本王,”身后传来一声讥诮,“要不再给您配个侍卫伺候着,小矮子大王。”
徐康宁没回头,自动无视了身后的声音,忍着磕破的膝盖往上走。
“傻bi吧你,跟你说话听不见。”那人见他不搭腔,追上来骂了一句。
徐康宁脚步一顿,有些暴躁,“你他妈最近吃的不是饭是屎吧,嘴这么臭?”
丁远几步冲了上来,“你特么的说谁呢?”
“谁搭腔说谁。”徐康宁站的比他高几个台阶,终于体会了一把居高临下的威严感,“我回来时候在小区门口碰到流浪狗了,你要是无聊可以去找它们,一起吠吠。”
“你他妈的……”
徐康宁还没等他说完,猛的把肩上的书包冲他一甩,差点把丁远从楼梯上甩下去,“怎么的,上次没打够是吧,要不再来一架。”
“来就来,谁怕谁。”丁远说完,也不等徐康宁反应过来,直接就冲了上去。
徐康宁站在高处,没来得及收回来的书包再次自告奋勇的砸了出去,正好打在了丁远的肩膀上,丁远骂了一句,拽过他的书包往下拉了一把,没拉动。
徐康宁坚守阵地,手劲儿简直大的出奇,丁远拽了几下没拽动,索性直接放手了,徐康宁往后一个趔趄,人没站稳直接坐倒了下去,背砸到了身后的墙上,蹭了一身的白墙灰。
他的眼神几乎是一瞬间变了样。
丁远眼看良机不容错过,一步上三槛的冲了上去,趁徐康宁没站稳一脚踹了过去,徐康宁眼疾手快拿书包挡了一下,书包直接盖到了他脸上。
徐康宁闷声骂了句什么,拳打脚踢的开始反抗,丁远趁他站不起来,想把他双腿先控制住。
无奈徐康宁脚下生风似的,飞毛腿摆脱了束缚,直接踹向了丁远的□□,丁远反应还算灵敏,两腿一并把他的脚给夹住了。
徐康宁骂了一句“你大爷的,”把书包丢到了一边儿,一拳砸向了他的肚子,丁远只顾着上边儿,手挡住拳头的同时腿松了力道,徐康宁管他三七二十一,抬脚就狠狠的踹了他一□□。
那惨叫声估计是徐康宁听过的最像杀猪的声音了,丁远捂着命根儿,腿扭曲成了一团儿麻花,想骂都没声儿了。
徐康宁翻身压住他,一拳头砸向他脑门,周身的怒火像是越烧越旺,随着拳头落下,眼看就要收拾不住。
“救命,救命!”丁远扯着嗓子哭叫,这块地区破烂,逼仄,打架三天两头没断过,他的喊叫并没有为自己招来救援,倒是一嗓子把徐康宁喊清醒了。
徐康宁看着丁远,总觉得这个人有些遥远,焦躁的心哐当一声落回了原位,他松了手,站起来捡过一旁的书包背在身上。
丁远痛苦看着他,徐康宁毫无愧疚之感,只能凭借嘴型看出他骂的是什么。
“对不起,没忍住,丁远,我跟你说过了,没事儿你别来惹我了,在我这儿除了挨揍,没别的好处。不然我哪天失控真把你打废了……”徐康宁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冷静下来,话说到一半,不知道思绪偏到了哪里。
丁远被他这断句卡的有点儿喘不上气,哭着骂了一句,“你给我等着,我……”
徐康宁也懒得再搭理他,拿着包径直走了。
家里没人,房间里摆设整齐,还是他出门之前的模样,看来徐建平是没有回来的。
徐康宁扔下书包,进洗手间冲了个冷水澡冷静了下来,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洗了,又玩了一把游戏,趴桌上把语文作业做完了才躺下。
国庆假期的时候下了三天雨,夏青禾的旅游计划中途泡汤,活生生的躺在酒店三天没有外出过。
“妈的我的假期,我感觉我就花了钱躺尸了三天,”夏青禾抱着手机跟王磊开视频,“早知道我他妈呆家里打游戏段位都不止升一个档次。”
“叫你浪啊,国庆节丧尸出动你居然还去旅游,智障的你。”王磊那边键盘啪啪响,“大招大招…对,干他……牛逼!”
“我不是看这地儿人气高嘛,不然我特么花这冤枉钱。”
“说你傻逼,旅游旺季往人气高的地方跑,吃饱了撑的吧你,”王磊全程眼睛不看手机,游戏进行的如火如荼,“卧槽你他妈打啊,不怂好不好,跑个鸡毛啊。”
“开黑啊?”
“妈的坑的老子直接掉段位,这傻逼队友遇人就跑,大招全特么往自己家里打,二百五都比他有智商。”
夏青禾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得了你玩儿吧,我挂了。”
“唉唉唉唉,打呀打呀,哎哟卧槽,你再补一刀它就死了……”
夏青禾把手机扔在一边,又拿出酒店的宣传册翻了翻,三楼有个室内游泳池,他想了想,决定去瞅瞅。
出乎意外还挺大,里面人也不少,看来都是因为雨天没法儿外出只能在这里消遣了。夏青禾换了泳裤,跳下去游了几个来回,可算是把这几天躺废的筋骨活络开来了。
回房间的时候有几个未接来电,沈蔓文的,还有钟杨易的,他先给沈蔓文回了过去,胡扯了一通抱怨,说是明天的机票就回去了。然后又打给钟杨易,约了体育馆打篮球。
夏青禾最后才翻到被一通乱七八糟的消息挤到最下排的徐康宁的对话框,夏青禾发给他的每一条短信都显示已读了,但是他就是不回复。
徐康宁是在逃避什么?
“康宁,你在做什么?我明天就回去了,给你带礼物哟~”夏青禾想了半天,在后面加了个爱心符号发了过去。
国庆假期七天,下雨就下了三天,刘家河实实在在的成了一条河,小区地处深处,又因为地铁施工,整个成了一重灾区。
徐康宁个子矮,出去一趟就得废一套衣服,积水恨不得淹了□□,索性直接就窝在了家里每顿煮面条,毕竟这种重灾区外卖是很难得送进来的。
躺尸到八点,李丽加完班回来的时候带了些小碗菜,两个人凑合着又解决了一顿。
“康宁,作业做完了吗?”李丽在厨房收拾,问他。
徐康宁坐在地板上看球赛,手边儿连包消遣的零食都没有,嘟囔着说,“早八百年前做完了,你当我这几天在家里养鱼呢。”
“你班主任假期前给我打电话了,说你的月考成绩很不错。”
“哦,”徐康宁应了一声,“就那样吧。”
“你之前不是说学校食堂还不错嘛,平时多吃点,学习才有精神,你可得努力啊。”
徐康宁耳朵都要听出了茧子,淡淡的回道,“知道了妈,你别唠叨了。”
这种永远被寄予厚望的感觉,徐康宁最是讨厌。好像他的人生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他必须做的好,必须为了让别人更好而担下义务。
徐康宁扭头看了一眼李丽的背影,心里毫无波澜,继续看球去了。
太阳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了,徐康宁觉得老天还算有眼,没有把整个假期都浸泡在这该死的雨水里。
雨一停积水下去的很快,徐康宁出门的时候基本上告别了小心翼翼。出了刘家河往左走个两千米,再拐个弯儿有个公园,里面一大片草坪是踢球的圣地。
被大雨闷坏了的人类逮着这难得的阳光,铺满了整个公园。徐康宁抱着球差点儿被挤成了肉夹馍,心心念念的圣地草坪上全是户外野餐的人,一坨一坨的堆在地上,像是绿野上的花。
徐康宁垂死挣扎了一番,找了块空地颠了一会儿球,然后又肉夹馍似的出了公园。
十月初的一场大雨把夏末的高温浇灭了不止一点点,徐康宁往回走的时候,意外的觉得风是凉的,透着一股子雨后的舒爽和清新。
经过拐角的过桥米线店的时候,内心挣扎了一番,却还是被里面的香气吸引的走不动路,想着回家也是自己煮面条,还不如就在外面解决得了。
这么一想,心情一下子舒畅了,很豪迈的点了一份双倍加肉的米线,然后才悠哉的拿出手机,手机里又多了几条短信,是夏青禾的。
夏青禾这货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他的手机号,整个国庆假期都在跟徐康宁抱怨。
徐康宁一开始不知道是谁,以为是谁不小心发错了,直接删除了,后来夏青禾一直发,徐康宁才知道这人已经不要脸到了这个地步。
徐康宁有强迫症,每次看到短信上显示的数字,习惯性的就一定要全部点开,夏青禾给他发的东西很简单,有时候是几句抱怨,有时候是几张照片,最新的两条短信,是夏青禾说自己回来了,还给他带了礼物,有时间约着一起出去玩。
“谁稀罕你的礼物,”徐康宁退出短信,也不知道夏青禾哪里来的自信还敢跟自己约不怕被骂。
徐康宁终究是没删掉他的短信,点开了俄罗斯方块,边玩边等吃的。
“这边。”夏青禾长胳膊一伸,把传到一半儿的球给断了下来,迅速上篮,又进两分。
钟杨易拿袖子擦擦汗,“你憋坏了吧。”
“那可不,痘痘长一脸。”夏青禾不正经的回。
“卧槽,我看你特么就是内火旺盛无处发泄……”
“瞎bb什么,看你的球。”王磊嘲了钟杨易一句。
几个人打完了球,王磊提议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祖国生日,钟杨易本来也想去,但是想到等会儿还得去画室接王梓回家,痛心疾首的回,“凑合吃点儿得了,我去晚了那小崽子又要闹脾气。”
王磊,“怎么凑合,肯德基?”
“那也太凑合了吧。”
“那我们去吃串串吧,我知道最近新开了一家串串还挺不错的。”
夏青禾把衣服穿上,拿着球在指尖转着装了个逼,“要不我们去吃砂锅粉吧,新开的那家牛肉蛮好吃的。”
王磊深表不解,“这大热天的,你要吃砂锅?”
“怎么的,你都能吃麻辣串串不允许我吃砂锅,以热制热,以毒攻毒懂不懂。”
“憋智障了吧……”王磊话还没说完,被夏青禾一个眼刀狠狠的扼杀了,“得,听夏大大的,砂锅就砂锅吧,我请!”
俄罗斯方块还差三百分就要破纪录了,徐康宁全神贯注在游戏上,被老板一句“帅哥,麻烦拿一下垫子”吓得手一抖,一个长条没来得及变过来,一柱擎天的卡在了正中间,被接下来掉下来的一个‘田’压的死死的,屏幕从下到上一片空白。
GG思密达!
徐康宁看着那俩英文game over,满身的怨念抬起头看向热腾腾的砂锅,老板一低头恰好看向他的眼睛,顶着一脑门子汗的胖大叔指了指旁边摞着的竹木垫子,“有点儿忙,久等了。”
徐康宁的愤怒情绪总是来的毫无章法,想了想觉得自己挺无聊的,瞬间转换笑脸回了一句,“没事儿,您给我加一瓶汽水吧,谢谢老板。”
因为店里人多,又是腾腾砂锅,虽然雨后温度凉爽,徐康宁还是吃出了满头大汗,刚伸手准备拿点儿纸巾,才发现纸巾盒是空的。
这就尴尬了,他吸了吸鼻子,刚一抬手又放了下来,总不能喊“老板,给我拿点儿纸巾”,搞的好像上完厕所没纸似的。
徐康宁踌躇了一下,汗都快要流到嘴巴里。他放眼扫了一圈,旁边桌上的纸巾盒满当当的冲他招手,来呀来呀~
徐康宁放下筷子,起身走了过去,“抱歉美女,麻烦能不能把纸巾盒递给我一下。”
旁边的美女刚一筷子米线往嘴里送,闻言头也不抬的把纸盒拿给了他,还顺带抽了一大把放在了一边,自用。
“谢谢美女。”徐康宁抱着纸巾盒,一转身却撞进了一人怀里,鼻子结结实实的磕在了他的肩膀上,酸疼的要死不活。
“卧槽,”徐康宁惯性的往后退了几步,还没等反应过来,身后传来老板震天一样的喊声,“小心小心小心,烫烫烫烫!!”
撞他那人眼疾手快,立马上前把他拉过来抱在怀里,徐康宁脚还没站稳又直接往前冲了过去,一脑门子扎进了那石头一样的胸口,鼻子再遭一记暴击,疼的他眼泪直接下来了。
“我,操,你,大,爷!”徐康宁捂着鼻子喊了一句,“你他妈没长眼睛,走路靠胸的,转身撞一次,老子给你让路了还拉过来再撞一次,你他妈铁石胸膛,老子鼻子是小家碧玉型的好不好,断了是不是你给赔!”
所有吃饭的人都抬起了他们尊贵的头颅,随即是隐约忍不住的笑声,然后像是水波一样,越扩越大,颇有燎原之势。
徐康宁忍回了眼泪,红着眼睛回头喊了一句,“各位大哥大姐们好好吃粉行吗,也不怕笑的呛鼻孔里。”
夏青禾活生生的笑成了一把褶子扇,徐康宁看清楚来人,眼中情绪瞬息万变,最后化为一记眼刀甩过来,“这位帅哥看来出门真的是不带眼睛,球能踢歪,车能撞折,脸色不分,这会儿连我的鼻梁骨也不放过了是吗?”
夏青禾好几天没见他了,发的短信都石沉大海,莫名的想他想的很,这会儿听他单口相声似的自己闹了一通,忍不住问他,“那这位小哥哥你要我怎么赔偿你,以身相许行不行?”
一旁的钟杨易简直要被他骚断了腰,扶着桌子坐下了。
“去你妈的,”徐康宁骂他。
“那小哥哥你吃完没,没吃完我再给你点,管饱行不行?”
卧槽,你特么歧视谁呢,我差你这一碗米线,你请一碗米线,能弥足我这尊贵的鼻梁骨受的重伤?
王磊莫名其妙看着俩人斗嘴,问钟杨易,“认识的?”
钟杨易懒得回答,“说来话长。”
这时,徐康宁也不知道听了他的哪句骚话,气的把手里的纸巾盒砸夏青禾怀里,“你用的着,麻烦擦擦你脑袋里的水吧!”
说完,推开几人出去了。
夏青禾不但没生气,反而笑的更开心了,他看着徐康宁刚才坐着的位置,一个手机静静的躺在那里。
小矮子气昏了头,手机忘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