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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剑王亭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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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颦儿起先没有理他,直到走到他们遇到的偏门口,才转过身来看着将军,满脸戒备道:“你竟不知?那你便不用知道了。只需记得本宫刚刚与你说过的话,而本宫便是大辽的长乐公主,。”
将军自然不会因着这么一位公主吓到,只没想到这刘家之事,竟牵扯了一位公主。刘家虽因为祖上原因难以入仕,但刘沁身为刘家小姐,要嫁的也自然不会是岑经那么个穷酸书生,无非就是那些门第隔阂棒打鸳鸯的戏码,今次这番偷偷见面大约便是最后一次互诉衷肠,或者便是准备私奔,看这公主的意思,倒是挺乐意成全他二人。
这些都与将军没什么干系,他大可转身就走,但他看着那大辽公主赵颦儿那双极好看的眼睛,发觉那眸色竟是有些发绿的,忽然道:“你们关系倒是不错。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赵颦儿奇怪的看了将军一眼,这人听她公主身份竟没有惊慌害怕,很是泰然自若,好似在他眼里,公主根本不算什么。而她心中竟没来由的相信了这人说的话,既然他说了不会说出去,那就一定不会说出去。
赵颦儿想了想道:“本宫没听过你的名字,似你这般没有名气的家伙,即便刘家欢迎各地学者,也不见得会见你的,不过明天刘、何两家大喜,亦会大宴宾客,你若是明日早些前来,说不定便能与刘家家主刘泯说上话。”
“多谢公主指点。”将军抱了抱拳,然后挥手离去,他自然是要来的,只是今日看来确实不太合适。
大泽山离常青城不远,过条江便是,大泽山山势奇崛,高耸入云,山路险峻,山上披覆植物郁郁葱葱,即便峭壁上都横斜着长着苍翠松柏,山尖上则是被冰雪覆盖,大山背面是一条瀑布,又高又急,好似看不到尽处,瀑布之下的清潭清澈幽寒,深不见底,却少见活鱼。
大泽山在凡世许多人心中都是圣洁美好的,只因这里是传说里齐国英雄亭梧的埋骨之地。
传说亭家祖上也是名门大户,家族兴盛,在齐国都城邺城有一座剑庄,即便在齐国周边各国也很有名气,据说祖上曾受过剑圣王奇的点拨。
亭梧是家中庶子,很不受家主待见,起初与同族子弟的比试从未赢过便被嘲笑奚落,后来更是因为言语无忌被赶出了家门,只是不久魏国与齐国大战,齐国衰落颓势难逆,当时边关要塞青州城破,魏国兵士在城内大肆掳掠,烧杀抢劫,亭梧恰在城内,以一己之力,将魏军拦在城内三日。
魏军大叹其勇,也再没人将他当成是亭家最差劲的子弟,后魏国将军答应不再伤青州城内一人,大军过后善待齐国百姓,亭梧才肯让路,是以虽然最后齐国国破,亭家破灭,又有亭家残存后人痛斥他空有一身本事却不能以身殉国,但大部分人都很是敬佩他,尤其是青州子民,因为不论怎样,他都救了他们一城人的性命。
因剑圣王奇在前,青州人便暗自封亭梧为剑王,心存感激。
齐国亡后,亭梧就住在大泽山上,魏国国君曾亲自拜会,言愿封亭梧为侯,却被亭梧谢绝,不知当日二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亭梧再未出过山,而魏国国君也再未提过亭梧这个名字。
将军知道这么个人英雄名人,也是因着那句“其功盖世,然其心如石,行夜之人,当是如此。”的天帝批语。
是的,那昔日的齐国英雄便是如今的冥主亭梧。
将军从前并不关心亭梧之事,是以也只是回忆到了这些,只是一个念头忽的闪过他的脑海,他们种族向来博闻强记,他能记得亭梧这样的小事,可更重要的、关于家族的一些事情,他却记不清了。
可这个念头也只在他脑海里出现了一瞬,下一秒,他便迈开步子,走向那个瀑布。
将军站在瀑布前,因为山势陡峭,瀑布高悬山壁,水流击打下来溅起大片的水花,将瀑布前覆盖的白茫茫的一片,相信任何凡人都不敢靠近,而普通的妖魔鬼怪也不改轻易走入瀑布,而将军却不怕,他轻踩幽潭,潭面晕开层层涟漪,而将军仍是稳稳地踩在水潭上,若此刻还有旁人,一定会惊叹是天神下凡,当然事实也确然如此。
将军步步深入,步步进入那由水花组成的白色雾霭,行到瀑布正前,将军面色不变,只是身上多了层光晕,想来以他白泽之躯仍是有些惧怕这集天地之能而形成的力量。
冥主让他送到的地方便在那瀑布之后。
待将军走到瀑布之后,便发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漆黑的山洞,水花四溅的声音隔绝在外,在洞里竟然听不太分明。
将军沉吟一番,没有贸然进入,而是在山壁上敲了两下,他相信既然住在这处石洞里,那收取那呖血果的人肯定能听得到。
果不其然,不多时岩壁便发出阵阵荧光,起先十分微弱,然后渐渐变亮,最后从中凝聚出一个白衣少女来,少女面容俏丽,眉间却满是愁色,将军细细打量,那少女竟只是鬼魂,只是看来受到的损害不小,凝聚的身形已渐渐变得有些淡薄了——原来呖血果便是给她用的。只是这处山洞布置如此隐秘安全、手法高明,却不像出自这少女之手。
少女见到将军面色凝重,她看来年轻却并不愚蠢,想来看出将军绝非她可抗衡,又甚有涵养的敲门拜访,理应不是无意闯入,也知道自己在这处洞府住着,便礼貌询问道:“阁下是谁,今日拜访是为何事?”
将军掏出呖血果,想了想道:“我叫白乾,是来送这个的。”不知为何,将军并不想用天帝赐予他的那个谥号,便还是用了在刘府编的名字。
少女认得呖血果,是以她并未露出什么惊奇表情,很快接过了果子,然后道:“跟我来。”
将军便跟着她走过洞穴通道,通道幽深漆黑,但将军并不担忧,领着他的少女问:“我叫小七,这次为何换你来送呖血果?”
将军道:“自然是冥主叫我来的。”
“那上次送来呖血果的那人怎么样了?我出不得大泽山,消息并不灵通。”
“上次来送呖血果的是谁?”
“这人你肯定听过,他叫怀夜,是天下第一善人。”
“叮咚!”那是水流透过山石缝隙滴落进山洞的声音,将军亦豁然开朗。
原来韩澹讲得那些故事果然就是讲给他的,而韩澹的目的……或者说其他所有人的目的虽也许不同,但所用方法却都相近,那便是探寻怀夜的旧事。虽然这几人这么做的原因很值得探究,不过这倒也合将军的意,如此说来,也许算得上是殊途同归?
将军缓缓回答:“他已经死了……”这是将军在问了别人那么多次后第一次回答别人这个问题,即便不甘,但现在似乎也只有这个答案。
“什么!”小七惊呼一声,捂着嘴停下了脚步,显然不敢相信,“他之前告诉我,他还有事要做的!”
“我也不愿相信的。”将军苦笑一声,“但自三千年前醒来,别人告诉我的都是这个答案,我与他同出一族,如今全族只剩我一人,若是能够,我当也希望他能活着。”
“三千年前?”小七皱眉,“可我见他时,是两千三百年前啊!”
“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
将军听到小七所言,又惊又喜,他虽然一直不愿承认怀夜已死,可周围的所有人都告诉他,怀夜已在他沉睡之时死了,他不清楚自己对怀夜为何如此上心,三千年来亦翻阅过不少天宫典籍,留下的亦不过数句,虽所言出处不详,但都是一个肯定的结论:怀夜已经死了。
可是现在他却听到了一个别的答案,怎么能不令他振奋?!
只是将军细思了一番,心却渐渐冷了下来,小七与亭梧自然关系匪浅,不然呖血果如此珍贵之物,岂会巴巴的送到跟前,怀夜此前前来亦或许与他同亭梧的所谓“交易”有关,那亭梧如何能不知道这两者时间上的差异,然亭梧还是告诉他:怀夜三千年前就死了。
只是不管如何,将军还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待回去后,自然得向亭梧好好问上一问的。
将军跟着小七七拐八拐深入山洞,便进入一个厅室,左侧墙上挂着两把芭蕉扇,正中一张桌子,右手边墙边是一个软塌,塌下放着两个蒲团,真是……十分令人惊叹的布置手法。
“请白公子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公子可要喝些茶水?”
将军看了看桌上叠着摆放在一起的两个茶杯,谢绝了小七的好意。
小七便进入了里面的一个房间,将军暗暗打量四周,起先进来的时候只是觉得这里布置的杂七杂八的,一点也不考究,现在细细看来,却觉得虽然奇怪了些,却一点也不违和,甚至有种古怪的美感。
不多时,小七回来了,脸色更苍白了些,走起来都是虚浮的,有些焦急的对将军道:“白公子,能否帮小七一个忙?”
将军跟着小七走入里室,将军并不是什么不近人情之人,力所能及之事一般都会帮上一帮,更何况,来之前亭梧特意提过,若是那瀑布之后的人有什么要求,便尽力满足她。将军曾以为自己将会见到什么了不得的人,却没成想只见到小七这一抹也许不久就会消散的鬼魂。
只是在里室里,将军在床上见到了一具尸体,也不知是用什么秘法保存的相当完好,里面宿着一抹残魂,模样比小七还要凄惨些,即将崩溃消弭,那尸体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模样英俊,生前定是个英武男子,他穿着喜服,就像马上要迎娶自己最心爱的妻子。
看来之前将军想错了,那呖血果该是给这男子用的。
床的旁边有一个小案,上面摆着一柄烛台,其上点着一根红烛,那烛台样式颇为奇特,不是圆形的,反而方方正正,其上雕着许多花卉,模样精致。
将军观这个房间的布置,如同一间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