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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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在腿上的那只胳膊雪白的，青紫的血管脉络输送着维持身体机能的养分和血液。银灰看了看那只手上细碎的疤痕，像是被贪婪的人类悉数撅起挖断的树根。
他从推车上的盒子里取出来一支针剂，拆开包装，摘了软管，慢条斯理推出来一滴，为了排出空气。
“赫默专门给你配了新的药，比之前用的量重一些。”他觉得这话莫名像是说给一个药物成瘾的病人听的。
可病人像是没有意识到，只眨眨眼睛问他，“……比之前的疼么。”
银灰没说话，只垂着眼睛看他半晌，记起来青年是极怕疼的。他低头亲吻他的眼睛，先是轻声说不疼的。
后来又改口，说疼过就会好了。
针扎进去的时候，泽维尔一口咬住了嘴里的软肉。他能感觉到冰凉的液体在进入自己的身体，带着药效强烈的药物在他的身体里游走。
银灰低头吻他，卷走他嘴里的血腥气，缠绵又带着戾气。他故意用舌尖抵着青年嘴里破开的伤口，舌尖是绽开皮肉的咸涩和血的腥甜，他听见青年疼得呜咽。
“我想回去，银灰，我想回去看看。”
银灰顿了顿，点头应了声好，“我们回去。”
泽维尔换上银灰叫人帮他取来的衣服，黑色的针织衫和长裤，外套是红色的长款毛呢。他站在舰艇舷梯口，一手抄在兜里，一手伸进针织衫领口里揉了把后颈，看起来像是有些不适应。
他多余的确认了一遍领口足够柔软，又低头看了看敞开的外套衣襟。他确实不习惯穿这样偏正式的衣服，总让他觉得自己是在装相。
不过这一次，他也计较不来那么多了。他抬脚往下走去，希瓦艾什护卫队的厚底靴叩在地面上，沉重的一声声响。
“走了。”
博士站在甲板不远处，旁边是和她一起来送行的德克萨斯。不过她们都没有和泽维尔说话，甚至不曾走过去。
直到下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她动了动嘴唇，轻声说：“不再见了，南。”
这是银灰第一次走进那家花店，他站在门口，看着泽维尔面色沉静地站在一片狼藉中，体贴的没有说话。
店里的花已经悉数败了，不过也是，算起来这些花都是一周前从花棚里运过来的了。泽维尔弯腰扶起两支倒地的花桶，又伸手一拨，从花枝残骸底下拾起一个破碎的相框。
是瓦莉塔家人的照片。
银灰站在那里，他以为泽维尔不过是想蹲下捡什么东西，却没想听见一声闷响，那人直挺挺地跪下去。
然后那脊梁弯了，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在背上压着脖子上坠着，一股子死气。
以前的泽维尔是真的任性妄为，指使自己的上司去帮自己跑腿也一幅理所应当的模样。那时候他的脊梁挺得像株翠绿的竹，生气蓬勃，叫人远远看了都知道，这人是如何意气风发的模样。
银灰觉得这有些荒唐，事情发展好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难得慌乱，快步走过去的时候踩过一片碎玻璃碴子，发出一阵叫人烦闷的声响。
他抓住泽维尔一只胳膊，连拖带拽把人往起拉，压抑的绷紧了下颌线，用警告的语气叫他，“起来。”
不该让他来这个店的，他早知道，在施耐德医生说应该放泽维尔去接触更多的人，而他拒绝的时候，他就该知道。
会有这么一天的。
泽维尔会对另一个接纳他的人付出全部。
“起来，我们回去，回去了。”银灰红了眼睛，他感觉到泽维尔伏在他肩头开始哭，无措地抬手，最后只拍了拍青年柔软的发顶，“回去吧，巴特莱已经去救她了。”
“你帮我告诉她，花店开不下去了，就换成糕点店，她的手艺是很不错的。”
“泽维尔……”
“不过很遗憾，我好像不能继续在她的店里工作了。”
“闭嘴，别再说了。”银灰厉声喝止，但动作是温柔的。他偏头吻了吻泽维尔冰凉的耳垂，安抚道，“我们回去吧，你不想见见芙洛拉么？她很想念你。”
不，泽维尔知道银灰在骗自己，没有人会想念他。
他推开银灰朝着外面走去，可走了两步，没见银灰跟上来，他便回头去看了一眼，“你……”
所有的话都被哽在嗓子里，泽维尔眼前模糊一片，四周都寂静下来。
只有银灰，只有拿着一只枯败的茶花的银灰。
他蓦地想起来第一次在雪境遇到银灰的时候，当时他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看着雪地而快要进入雪盲的状态。
可在一切都模糊的时候，他清楚地看见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朝着自己走过来，那双冷漠又高傲的金色眼睛俯视着他。
然后他就彻底陷入黑暗中了。
幸亏后来伤重，他多处于昏迷状态，眼睛看不见也没什么影响。后来他好了些，能下床后不久，眼睛也恢复了过来。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泽维尔开始怀疑自己。他不确定第一眼到底是真的看清晰了，还是后来的自己幻想的。
可这一次，泽维尔知道了，原来是真的看见了。
不过他知道的晚了些而已。
“好像太晚了些。”
他又开始落泪，但只有这次是为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