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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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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念影等月沉吟离开许久才下床。她望着镜子里的脸，连声叹气。
不能再这样了。
不能多饮酒，不能惹祸，不能生事。
修行不易，多多行善，积攒功德，研习法术。
昨夜又下了场大雪，天间还在飘落雪花，空气阴冷，寒意侵染。
念影披了件斗篷，去到厨房的时候，楚素独自在忙活。
“念念，酒醒了？”
火烧得旺，厨房里热气腾腾。
念影一进门就脱了斗篷，掸开袖上的碎雪，凑近问：“师姐，你不会又要骂我吧？”
楚素轻笑，“师尊都没说什么，我有什么可说的。”她将装着菜叶的篮子递过去，“帮我择菜吧。”
念影视线环顾一圈，“大师兄没过来？”
“染枫昨晚过来，嚷着手疼。他便去采药了。”
念影用热水温了温手，觉着好笑，“他不是就陪着师叔整理书卷，这还喊累。”
楚素轻声而笑，“他一个王族子弟，的确不喜欢做这些事情。师叔忙得差不多了，兴许明日就能脱身了吧。”
这一净手，念影瞥见手背处的抓痕，沾了水还有些痛。
她呼了呼手背，擦干水渍，转而去择菜。
外边风雪渐停，隐约见了柔媚的日光。
念影离开小厨房的时候正撞见萧阳过来。
她手里提着食盒，见着人万般警惕地收了收，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不会是要送去给染枫的吧？”萧阳笑问。
念影冷嗤一声，“才不是，我给师尊做的。”
萧阳似是松了口气，“那正好，师尊眼下在画室，赶紧去吧。”
念影抿了抿嘴角，很是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踱步而走。
其实，她的确是想送去给幽染枫的。
适才和楚素谈及在荆鸢王城的事情，她脑子轰然作响，不自觉浮现出她与水鬼缠斗落水之后的情景。
以及……当晚那个虚晃莫名的梦。
继而又由此回想起今早……
越想越乱，越想越不能静心。
而另一位当事人表现得太平静，那晚的事他不曾提及，仿佛毫不在意。
早上的时候，他也不多问，只是在和她计较昨晚偷酒的事。
月沉吟越是这样坦然，念影就越心惊。
心里这样乱七八糟的，她怎么还能再去见月沉吟，别回头又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可被萧阳这样一问，她随口就扯了谎。
还催她赶紧去，催她做什么？
难道月沉吟很盼着见到她么？
……不过话都这样说了，也催她了，那她，还是去画室吧。
仔细想着，好像也没什么。既然他不提，她也装作没发生过就是了。
前几次相处不是一直都好好的。
在荆鸢王城的时候她受伤了，他情非得已下才那样做的。而今早，是她酒意没散，是她还醉着。
嗯，是这样的。她现在清醒着，自然不会再有那种尴尬的事情发生。
念影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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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燃的熏香有些浓，味道却不刺鼻，令人闻着心里添了暖意。
月沉吟画得正认真，执笔间每一个动作都分外小心。
脚步声响起，他微微停顿了下，许是知道是谁，视线仍旧盯着画纸，没有抬眼往外看。
方才念影情绪还格外热切，此刻一看见他，刹那间腿脚虚软下来。
她扶了扶额，缓步靠近，抱着食盒说：“荷蜂糕。”
月沉吟瞄了眼，问她：“你做的？”
“我和师姐一起做的。”
月沉吟眉头微蹙，迟疑了下，终还是没有放下笔。
念影歪过身子，看清他在画牡丹，浅绽的、半开的、全盛的，色彩鲜活，衬着嫩绿的枝叶，朵朵栩栩如生。
师尊为何喜欢作画？
她从前在书阁角落的一间屋子里看到过许多的画卷，各处山景，各国街城，各季繁花，每一幅都如名师描绘。
当时问了句，楚素说都是师尊画的。
她那时想：师尊一如空谷幽兰，高雅不俗。
其实这样闲云野鹤的日子，她也甚为喜欢。
她喜欢狸山，喜欢在南峰的日子。
月沉吟最后一笔落于纸上，才偏过头看了看念影，问她：“今日可要学写字？”
“师尊不用忙别的事吗？”
“最近没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情啊 ，那正好了。
念影顺势问道：“那师尊什么时候教我骑马？”她说话间，将食盒里的点心拿出来搁在一旁。
月沉吟视线一转，瞧见了她手背那几道泛红的痕迹，“你手受伤了？”
念影看了看手背，目光在四周转圜片刻，不见那“始作俑者”，才说：“是那只小狐狸抓到的。”
“一点点小伤，不碍事的。”
月沉吟搁下笔，“要学骑马的话，明天吧。”
等了好一会儿，墨迹干涸，他垂首紧盯，这画怎么看怎么不如意。
正要收起这幅画，手倏地碰着了旁边的一碟颜料。鲜红似血，流到了牡丹花蕊上。
月沉吟更是烦躁，转手就撕了这画。
念影登时吓了一跳。
她噤声不动，过了半晌，才注意到月沉吟左手手腕处也有两道浅浅的抓痕。
“师尊，你的手也受伤了？”念影问着，不禁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伤得都差不多，委实奇了。
未等月沉吟回答，她便顾自又问：“也是那小狐狸抓的？”
月沉吟收拾了碎片和桌面的痕迹，应声道：“嗯，抓的。习惯了。”
折了这幅，他又重新铺上一张画纸，目光一瞄窗外，静看片刻，握笔开始画梅花。
念影被他那几个字逗笑了，什么叫习惯了。
“师尊经常被小狐狸抓？”
她是带着好奇心问的这话，嗓音柔软，听得月沉吟心里一颤。
他忽然停了笔，偏头看向她，本是微怒的神情陡然含了三分笑意，答话说：“从前是经常被抓。”
念影道：“那小狐狸很调皮。”
先前在外边害她差点跌倒，昨天又抓伤了她的手。她只以为是巧合，不想谁都喜欢抓。
“对，很坏，总喜欢抓我。”
月沉吟唇际笑意渐深，仿佛一下提起了更大的兴趣，画下的每一笔都带着浓重的情感，落笔轻缓又快。
只片刻间，梅花成型。
他思索一瞬，描了树枝，在底下缓缓描摹出狐狸的身形。
念影看得认真，听见他接着方才的话又说：“有一次挠伤了我的脸，半个月才好。”
念影有些不可置信，“这么严重啊？”
“严重。”月沉吟笑弯了眼睛，语声微带戏谑，“每晚都要挠我。”
“……”
念影意识到不太对劲，“那师尊要好好管教了。”
她怎么听着……他不像是在说狐狸。更像是在……形容人？
他说每晚都要挠他？可若说的是人，岂不是那个人每晚都和他睡在一处？
不是只有夫妻才会每晚睡在一处……
念影思不得解，问道：“师尊是在说狐狸吗？”
月沉吟落笔动作一顿，侧过头，凝目看着她，低声说：“嗯，在说狐狸。”
也不知为何，他一说这话，念影脸腾地一下就热了起来。
她大抵能听出来，他在戏弄她。可她却不知他为何要说这样的话，那话里的“狐狸”，又是指代的什么。
念影低下头，转移了话题，“点心要凉了。师尊还吃吗？”
“等会儿吃。”
他收回视线，画好了狐狸之后，话锋陡转，莫名地问了一句：“念念，你觉得染枫如何？”
念影连连点头，“他很好啊。”
他追问：“哪里好？”
念影道：“哪里都挺好的。”
他再问：“和我比起来呢？”
“……”
念影一时哽噎。
她不答，月沉吟也不强行问，继续作画，当做什么都没问一样。
念影想起先前他问她是否很在意幽染枫，现在又这样问一句，实是莫名其妙。
幽染枫不是她的师兄吗？
作为他们的尊师，他难道不希望徒弟们感情深厚相互扶持？
又或者说、幽染枫其实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提醒她。
念影瞪大了眼睛，心里暗自琢磨：那应该不会吧？
幽染枫那个没心没肺的，还会有什么坏心眼？
他是幽然国君的次子，生而仙胎，持有灵力，身份高贵。来狸山也只是想多历练历练，能做什么坏事？
不对，不应该是个原因。
沉默许久，念影忍不住了，“师尊……为什么要这样问？”
月沉吟搁了笔，朝她轻轻一笑，“你随我来。”
他走至里侧挑帘而进，在内室的柜子里翻找了下，拿出一瓶药膏出来。
念影怔怔站在他身侧。
“手伸过来。”他柔声说。
念影迟疑片刻，听话地伸出了被抓伤的那只手。
月沉吟捉住她的手，动作细微又小心翼翼地往伤口上涂抹上药膏。
其实……伤已经不疼了。
原本就只是小伤，没有多大关系。
平日里最关心她的楚素今日见了都没有多问，她自己也对此不甚在意的。
可为什么……他会这样在意。
念影凝目，他面上蕴出的神情，像是心疼，是怜惜。
那日她被小狐狸绊倒脚扭伤，他也是这样的反应。
念影抿紧嘴唇，楚素他们也会这样关心她，但都不是像他这样。
药膏抹好，月沉吟抬眼，两人撞上了视线。
念影心虚垂眼，奈何对方像是比他还要心虚，也匆忙低下了头，将药膏收起后，淡声说：“怕你明日不能握缰绳。”
他抬步往外而走。
念影紧跟着他，走了两步后，倏地说：“师尊很好。”
月沉吟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眼神微诧，“什么？”
念影浅浅笑着，说：“和师姐一样，对我很好。”
月沉吟眸光从她面上掠过，转而走回画桌前。
他默了默，轻轻说：“我会一直对你很好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