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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辞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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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把胳膊抽出来,垫着他的头拥抱着楚弋逍,叹着气说:“逍逍,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都不知道这些,我竟然都没有想过,”楚弋逍的声音闷闷的,“哥,我太不懂事了。”
“哪有,当年要不是你父母他们收留我,现在我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那都是我爸妈的事,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还很闹你,那时候明明你也是个小孩儿,还像长辈一样包容我,惯着我,你一定很累很为难吧。”
沈越揉揉他拱的毛茸茸脑袋,心想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安慰道:“没有,我爸妈走后我跟孤僻,你闹着我我就没空想那些事儿了,很开心。以前你陪着我,现在该我陪你了。”
楚弋逍哭的头疼,鼻子还塞着,抽抽搭搭的说:“那,那说好了,你要一直陪着我。”
没等沈越说话,他继续表态:“我以后,以后不会不懂事了,会为你着想的,不让你为难。”
“我不为难,”沈越按着他的头,帮他擦了擦鼻涕,“不许哭了,我们睡觉吧,明天早点起来给他们带早饭。”
楚弋逍又顺其自然的缩进他怀里。
第二天一早,楚弋逍醒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坐在床上费力的活动眼睛。身边的被窝已经空了,他听见外面的门响了一声。
沈越蹑手蹑脚的进了卧室,看见人已经醒了,招呼他:“看你眼睛肿的,待会用冷水冰一冰,去医院了别让他们担心。快起床吧,准备出发了。”
楚弋逍乖乖的下了床,麻利收拾好,十分钟就出门了。
昨晚大哥也从外地赶飞机回来了,陪着守了一夜后,等两人来医院也带着大姑回家了,楚母也回家做饭准备一日三餐往医院送。
几个人熬了三四天,有天半夜,医生突然宣布人不行了,允许一个人进去见爷爷最后一面。
当时只有楚峰自己在,他红着眼睛进去了。二十分钟后出来,面无表情的打电话通知了家里人。
楚弋逍听到消息时竟然没有想象中慌乱,他意外的平静,进屋换了身黑色的衣服,出门后沈越刚好开车过来。
接下来的三天,兵荒马乱。
老人被安葬在老家,老家的房子已经很多年没人住了,奶奶去世后没多久爷爷就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搬进了城里和他们一起住,老家彻底荒凉了。这回为了送别爷爷,再次打开这个院子。
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打扫了院子,除了及腰的野草。
所有沾亲带故的人都来送别了,楚峰搭了一张大伞,亲人们进主屋摆别老人,又到伞下喝茶聊天,有人偷偷抹泪叹气。
中午按照习俗,院里张罗了午饭,大家为爷爷聚在一起,饭间却没人提他,直说这道菜咸了,那个汤凉了。
晚上才把院子重新收拾干净,楚弋逍去主屋最后看了爷爷一眼,奶奶的照片也被拿了出来放在一起,照片前摆着一个香炉,烟火缭绕。
他默默的看了一会,沈越叫他走了,这才出去。
结束了,楚弋逍坐在副驾驶上想。
车行驶在远离老家的路上,后面跟着爸妈和大姑的车。他像是才感觉到疲惫似的,歪着头软在座椅上一动也不想动。
原来送走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心疼沈越......那么小的年纪就经历了两次这种事,还是至亲。
开到楚家的时候,楚弋逍偏头睡着了,沈越停在楼下,帮他开了点窗户,下车抽了根烟。
不一会,后边的车也到了,楚妈叫醒楚弋逍,几个人上楼做了顿饭,兴致不高的吃完各自回家了。
日子很快如蛋糕上抹的奶油一般趋于平淡,隔了一天楚弋逍就一声不吭的回了实习公司,但他这次是去办离职手续的。
这个地方没有他的朋友,没有值得留下的薪水,也没有可以学习的东西,从上到下都是被收买的,被要求要好好照顾他的人。他想过了,不愿意在这浪费时间了。
辞职比想象中困难一些。
因为他是实习生,什么合同都没有签,他也没打算文绉绉的写封辞职信交上去,就直接找了卫西。
没想到卫西的反应完全不是一个不足轻重的小实习生要离职,他慌张的看着楚弋逍,小心的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
楚弋逍好笑的想,这话说也是他来说,“没有啊总监,是我能力不足。”
卫西却认为他在嘲讽自己,想起来上次当众批评他,脸一阵热,“小楚啊,你能力我知道的,是个脚踏实地的孩子,你要是因为上回的事生气,那我向你道歉。”
“总监,我真的想辞职,请您批准。”他说的温柔却斩钉截铁。
卫西战战兢兢的拿起内部座机,说:“你先等下,”接着播了号,像找到救星一般,“唠叨您给老板通报一声,小楚要辞职。”
仅仅五分钟,单舫和秘书就急匆匆的下楼进了总监办公室,热切的握着楚弋逍的手说:“怎么了,小楚,怎么突然要辞职呀。”这公司怎么担得起这个责任。
楚弋逍只好撒谎:“老板,我马上要毕业了,毕业论文实在是太难写了,我想专心准备,所以可能没法很好的完成工作。”
单舫疑弧道:“真的?”
“真的!我保证。”
总算是顺利辞了职。
楚弋逍前脚刚走,沈越后脚就收到他辞职的消息了。
他拧着眉盯着手机,对面单舫一边道歉一边撇清责任,说孩子只是忙着回学校完成论文。
开会的心思顿时跑了不少,他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继续听各部门员工的汇报。
这小孩儿要辞职也不告诉自己,搞得他也没办法打电话过去问,不然他要是问,你怎么知道我辞职了,怎么办。
工作结束后,沈越特意提前下班,买了水果上楚家了。
迂回的向楚妈打听:“这两天逍逍怎么样啊?还好吧。”
楚妈看了眼电视机前的躺椅,爷爷生前就爱躺那看电视喝茶,如今却空无一人。她叹气说:“也难为你这孩子挂念逍逍,他不想待在家里,说总是会想起爷爷,早早的就回去工作了——也是,我们也准备把爷爷的东西整理整理,都运回老家去。”
看来是不知道他辞职的事了。
沈越附和:“那下周我过来吧,东西多不多?我找辆货车。”
楚妈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就一点东西,你别操心了,好好工作就行了,”说话间仿佛他就是自家上高中的孩子,“不过我挺担心逍逍的,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还一个人跑到外面,什么都不跟我们说,最近也不打电话回来,我和你叔叔都担心死了。”
沈越做出思索的样子,提议道:“这样吧,咱们给逍逍打电话聊聊,他方便的话我过去看看他。”
“这......”楚妈犹豫,“你公司的事......”
“刚好我最近不忙,要是再过两天就得出差了。”
“那行,你和逍逍关系从小关系就好,真的是麻烦你了。”
沈越微笑说:“阿姨,您这样说可就是把我当外人了。”
这话让楚妈听的又愧疚又难过,心疼的摸着沈越的肩膀解释半天,最后两人拿起电话给楚弋逍播了过去。
关心了一阵后,楚妈径直问:“那你现在怎么样啊,工作生活什么的都还好吗?妈妈想着让你哥过去看看你——你沈哥啊,怎么了——不方便啊,他就在旁边听着呢,妈妈把电话给他。”
沈越接过电话还听见对面着急的拒绝:“别别别,我不是要找他——”
“逍逍。”
声音戛然而止,楚弋逍像突然被扎住的气球。
“你爸妈担心你,我这周末替他们过去看你,听话,就这样,见面再聊,好的,再见。”
楚弋逍一脸纠结的望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他一句话都没说啊。
周五晚上沈越把工作都处理好,空出来了几天时间,当晚就去找了楚弋逍。
楚弋逍开门看见人的时候吓了一跳,心虚的往门后躲了一下。
“躲什么,”沈越进屋,随手把包放在鞋架上问他,“吃饭了没有,我带你吃好吃的。”
“还没,”说完看着沈越又拎起来公文包,就准备往外走,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但是我不想出门。”
沈越挑了下眉毛,打量他,他穿着一件过大的灰色外套和单薄的睡裤,头发毛茸茸的,脸色也不太好,于是提议说:“那我点外卖,或者我做饭给你吃——还是外卖吧。”
他实在不怎么会做饭。
半夜,两人对坐在餐厅的圆桌上,楚弋逍对他哥点的鸭翅情有独钟,抱着啃了好几只还想下手拿。
沈越用筷子敲了他一下:“吃菜。”
他只好擦干净手拿起筷子夹菜,一边吃一边抬眼偷瞟沈越,“哥,你怎么来了。”
沈越用早就想好的答案:“那天去看你妈妈,她拜托我过来。”
“喔,”小孩儿声音特别低的应了一声,垂着头不说话了。
沈越看着他的发璇,头发丝儿都带着低落的情绪,他正想说点什么,楚弋逍又问他:“哥,你不会做饭吗?”
“嗯,”他说,“虽然很早就自己生活了,但是因为你大姑他们很照顾我,我没有什么进厨房的机会。”
“啊,你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呀。”说一说出口,他立刻感觉怪怪的,总觉得百家饭这个词性好像不是褒义。
沈越没介意,继续说:“对,我经常在你大姑,你家来回跑,当然,也去过我的亲戚那里,但很少。对了,杨成你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