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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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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玹安唇上还沾着冰碗残留的水渍,眯眼打量她,回答道:“是啊,有事吗?”
眼前美艳女子笑起来如天晴下盛开的鲜花,在破旧的街头显得格外明艳。
她身体往前探了一下,用纤细白皙的手指绕了绕宋玹安披散如墨的发丝,浅色的眼眸看着她。
“想求姑娘帮个忙,可否?”
宋玹安本来不想理她,却在她探身靠近的一瞬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异香。
七叶花稀少,京城里也就冷寒烟手上有那么几朵,七叶花炼成浓稠的毒-液后,会散发一种很独特的异香,和这个女子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默视了眼前人许久,蕴出一丝浅笑回答她:“可以,什么忙?”
女子没回答她,从随身带出的荷包中掏出几颗碎银递给铺主,宋玹安只来得及伸手,她便将她的手推走:“就当交个朋友吧,别客气。”
她边付银子边笑着看她:“我叫温予柔,你呢?”
异香时不时飘散,气味很特别,且若隐若现,宋玹安瞧着她开口:“我叫宋玹安。”
她装作不经意地又问道:“对了,你平常都焚的什么香,还……挺好闻。”
温予柔反应了两秒,随即又笑开:“你喜欢吗?我可拿一些给你。”
宋玹安从不焚香,连口脂都不涂,但还是爽快点头:“好,那便多谢你了。”
一阵带着湿意的风吹来,糖水铺子上的工具被吹的哐哐响,随着声音越来越密集,风带着雨水席卷而来,大街上瞬间宛如覆盖了一层飘渺的纱。
温予柔擦掉额上的一抹水渍,冲宋玹安道:“随我来吧,就在这个巷子深处。”她抬起如玉般的柔荑指了指小摊后的一条巷口。
宋玹安脑子里冒出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眼神示意温予柔带路。
南疆的建筑和大朝国的不一样,故旧的木制房屋建得低矮,宋玹安高挑,几乎踮脚就能摸到墙头上沾着水的姜花,这一条路过去都种了满墙头的姜花,一个个被厚重的雨水打得弯下枝头。
她和温予柔就这样淋着雨走到了最尽头。
盯着眼前被水冲刷得青黑湿润的墙壁,宋玹安回头看温予柔,这女的,哪怕浑身湿透了妆容依旧精致。
“怎么走?”
温予柔摇了摇手腕上绕了数圈的手链,上面由无数个细小的铃铛组成,在空气中混着雨声发出清婉的声音。
青黑的石板突然重重挪动了一下,随着铃声愈来愈响,石板挪到了最外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顶上布满树枝的洞口。
“……”
宋玹安单手拎着剑,往里探了一下头,又回头疑惑地看看温予柔:“你住洞里?”
温予柔娇媚地轻哼了一声:“当然不是,这只是一个入口而已,你害怕了?”
宋玹安将翠珏换了一只手拿,“带路。”
她倒是真不怕。
温予柔掏出一根深蓝色的蜡烛,又掏出了一盒火柴点燃蜡烛,火光将她的脸照得更加妖媚,她举着蜡烛走在了宋玹安前面。
里面虽然是个洞穴,但是并不潮湿,干燥的枯叶铺在脚下,头顶还有几枝干枯的枝桠扫过发间。
走到最里面的时候,宋玹安不常披散的长发已经沾满了枯叶,她不耐烦的一个个用手指梳掉,听见温予柔的声音在前面很虚幻的响起:“到了。”
火把被一一点燃,眼前逐渐亮了起来。
她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华丽的殿堂内,四面是金漆雕刻龙纹的柱子,连墙面都刷成金色,上面画着一些看不懂的奇怪图腾,地板边缘都镶嵌着颗颗宝石,红椅红桌上摆满了华丽的金银珠宝。
而另一边有一名穿着华丽衣裙的女子正侧着身子半倚在一个白色长椅上,用一条巨大的狐裘裹了一圈,身边还站了四名暗卫服装的男子。
温予柔对着女子行了一个礼,低声唤道:“圣女。”
宋玹安双手在胸-前抱臂,去瞥温予柔:“闹哪出?”
“别怕。”说话的是长椅上的女子,长着一双狭长深邃的狐狸眼,眼角内勾眼尾外翘,巴掌脸,肤色白皙,整个人都像一只慵懒的狐狸。
她把裙摆收入狐裘,朱唇轻启:“中原人,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知道。”宋玹安懒懒地坐在温予柔身旁的椅子上,“说说什么忙。”
被喊作圣女的狐狸眼女子卷着头发开口:“姑娘可知道银月花蛊?”
宋玹安转动眼珠回忆了一下,是徐远辰用的那个蛊?
“银月花蛊可治百病,但副作用太大,我们打算改一下蛊源,眼下就缺人血,光南疆人的血还不够……”
“等会!”宋玹安打断她,“那你们随便找几个不就得了?南疆中原人也不少吧?”
狐狸眼女子望着她笑了起来,笑声在这空荡荡的宫殿中显得异常诡异,宋玹安被她笑的头皮发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银月花蛊须得是成年女子,而且必须没有和男人……过。”温予柔突然出声解释了一番。
“……”
宋玹安迷惑了,这玩意,不看守宫砂能看出来?
她轻咳一声问道:“然后呢,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
“七叶花。”
狐狸眼女子弯了弯眼眸,笑道:“可以。”
宋玹安手肘撑着下巴接着说:“还有七叶花的解药。”
“……”
大殿突然安静了几分,狐狸眼女子收敛了笑意,沉声问道:“七叶花解药极其珍贵,姑娘是想要几滴血就交换吗?”
宋玹安无辜地看她,点头:“是啊。”
“你!”温予柔面露愤然想要上前,被狐狸眼女子眼神阻止了,不得不站在原地瞪着眼睛。
她语气激动道:“你不要太过分了,凭什么还要给你解药!”
宋玹安无所谓地摊摊手,站起来:“我两个都要,不行就算了。”说着就站了起来走到门口。
没走多远就被狐狸眼女子身边的暗卫截住。
她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翠珏,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怎么?要用强的?”
四人不为所动,看来是不打算让开。
宋玹安叹了口气,慢慢抽出长剑。
刀刃将墙壁上的火把反射出一片模糊不清的寒光,那翠绿色的月牙吊坠大幅度摇晃,菩提珠子也跟着发出敲击声。
她长发如墨色的瀑布,这个发型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温婉的闺中女子。
宋玹安拎着蛇纹雕刻长剑缓缓回身,蓝色的裙摆和发丝随着这一系列动作划出一道弧度。
冷寒烟叮嘱过,南疆人心思深沉又擅蛊-毒,出门在外低调行事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所以她一直刻意收敛着自己在京城时候嚣张张狂的光芒。
如今争锋相对,冷傲的气息释放出来,装扮再乖巧也压不住她眉眼中与生俱来的凌冽英气。
她眼眸像是一潭幽深的湖水,深邃又平和,手中长剑的刀刃却截然相反,散发阵阵锐光,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把极凶的武器。
温予柔被她突然改变的气势震得后退了一步,她这样子的眼神,就好像看死人一样……
宋玹安脸上带着笑容,只是笑意却没到眼底,浅薄张扬又转瞬而逝。
她握着长剑冷眼瞧着他们,清冷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扬起层层回音。
“确定要拦我吗?”
狐狸眼女子眸色一沉,用眼神命令站在宋玹安面前的四个黑衣暗卫。
四人一言不发,动作整齐迅速地从身后拿出两把南疆特有的赤莲弯刀,一手一个,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宋玹安轻抚了一下翠珏的蛇纹雕刻,将剑身立起侧转了一下,流光从刀尖顺着利刃照向握着剑柄的手指,下一秒指头回旋流光回闪。
利刃从四人的弯刀下避过用力上压,然后脱离掌心掷到了空中,四人见她没了武器,便立刻提刀扑上前。
她旋身带着寒风踏墙跃起,单手扣住壁上装着火把的铁栏,侧身躲避刺来的弯刀,足尖将靠近的两名暗卫踢得后退了好几步。
她又松手落地,伸手稳稳握住刚好坠到眼前的长剑,随后提剑身轻如燕在四人中飞速穿梭。
有滑腻的液体溅射到墙壁的火把上,将火焰浇得上升了几分,发出忽忽的声音。
温予柔背靠着墙壁,喉咙如被扼住一般,震惊到说不出话。
眼前的女子在一炷香都没有的时间内,毫发无伤的将四名暗卫悉数解决,连他们手中的赤莲弯刀都被砍成了好几截,掉落在粘稠的血-泊上。
宋玹安眼神平和地站好,深蓝的裙袂下摆因为惯性回璇了一圈,沾染了地上的斑驳血迹变成墨蓝色。
她站在四具毫无生气的尸-体边上,睥睨着长椅上裹着狐裘的女子。
那狐狸眼女子唇无血色,额角都是冷汗,眼中的震惊不亚于温予柔。
她张着红唇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是谁?”
这些暗卫都是她身边身手最好的了,竟一炷香时间不到就在这女子的手起刀落间全部毙-命。
宋玹安神色自如,悠悠甩了一下长剑,血珠顺着剑身滚落,将眼前女子的雪白狐裘染了一片红。
她慢慢踱步靠近座上的女子。
温予柔从背后急忙跑上前,蹲在长椅边,张开手护着那女子,咬牙回头喊道:“你要做什么?!”
“……”
宋玹安气笑了:“你是挺搞笑,你带我来这,现在问我要做什么?”
她俯下身,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看着温予柔:“我名字都告诉你了,给了你机会,你偏偏迫不及待就要带我过来,为什么不找人查一查呢?”
说完又直起身子,目光投回到椅子上的狐狸眼女子,笑吟吟地问:“她不知道,你总知道吧?”
温予柔像一只护崽子的老虎,狠狠道:“知道什么?”
狐狸眼女子目光怔怔落在宋玹安手上,带着一点不可置信,就在刚才,她看清楚了这把长剑,以及长剑下的吊坠。
“蛇纹雕刻剑柄,银月色剑身,碧绿的月牙形翡翠吊坠,用菩提根做成流苏珠子,一共一百零八颗,这是中原第一女杀手的剑,梓染,别惹她。”
师傅的话猝不及防在耳边响起了。
温梓染看着眼前悠悠摇晃的月牙翡翠,咬着唇瓣,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
她咬着牙,抬手扇了温予柔一巴掌,声音发抖:“你知道她是谁吗?”
温予柔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捂着脸,看了一眼宋玹安,又去看温梓染。
“她是中原第一女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