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自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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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且苍老的嗓音颤抖着灌入竟翔耳中，那一声呼唤曾是他在无数次不愿醒来的梦中才能听到的，而如今，切实地存在着，恍若隔了世，而已的确隔了世。
“阿翔，快让奶奶看看，怎么样了。”她驮着脊背，蹒跚过来。
竟翔就这么看着她，突然就绷不住红了眼，到底也是二十八岁的男人，一个人北漂多年，多少苦都是拌着泡面咽入腹中。
他从小没了父母，由奶奶一手养大，奶奶过世以后，他更是连个依靠都没了，待到功成名就的时候连福都只能自己一个人享。
终于见到他渴求的一幕，哪想竟是这样心酸。
竟翔想说些什么，突然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痛苦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沉沉地唤了她一声：“奶奶。”
如果死了之后能见到奶奶，也算是值了。
他苦笑着。
“怎么了呀孙孙？”奶奶弯着背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哭了？”
“我没事儿奶奶，”竟翔抓着她的手握入掌心，轻轻抚摸着那干枯的皮囊：“就是想你了。”
奶奶轻轻顺着他柔软的头发：“傻得很，给奶奶看看，哪里摔着了？”
竟翔松开他，抽出一只勉强能行动的胳膊抹了抹眼：“我没啥事儿，你看，这不好好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奶奶，仿佛少看一眼就看不见人了。
那个苍老的模样原本只能在钱包的照片夹里看到，终于，可以这样再见上一回，真的值了，值了啊。
“砰砰砰。”敲门声了后又是平缓的说话声：“竟翔同学是在这里吗？”
竟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愣愣回道：“噢，是！”
从门外进来一个穿着衬衫西裤，提着水果篮的男人，头发剃得光溜溜的，踩着光滑的皮鞋一步步走来。
竟翔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是他前世最敬重的老师，陈硕恽。任教他们班政治，也是他给自己指的律师这条路，毕业之后竟翔还曾回去看过他，老师依然无比器重他，见到他时那种流露于表的骄傲根本掩不住。
某种程度而言，陈硕恽就像是他的再生父亲。
“陈老师。”竟翔坐不住了，敬重地喊了一声。
“竟翔。”陈硕恽把水果篮放在桌上，转头对奶奶轻轻笑了笑，这才坐到床边来：“最近学习压力很大吗？”
“没，没有。”竟翔愣道。
“我知道，你们孩子都要强，压力大也不说，但你这次的做法十分不明智，好在只是在二楼，下面还有草坪，要是楼层在高一点，怕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陈硕恽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如今高三来了，学生压力大也是本来的，是我没有及时给你们进行心理辅导。”
“不，不是你的错。”竟翔无奈极了，他不知道怎么来解释他跳楼的原因，即便是说了，指不定也会被当作疯子，干脆顺着对方的话编了下去：“压力大是正常的，是我自己没有足够的抗压能力，抱歉，我以后会改的。”
陈硕恽赞赏地看着他，微微笑了笑：“好，你能这样想也好。”
“奶奶，”陈硕恽转头对奶奶说：“竟翔的事故是在学校发生的，一切费用都由学校报销，您不必费心了。”
“这怎么能行！”奶奶瞪着眼：“怎么能让老师们拿钱。”
“不是老师拿钱，是学校批的，你就放心吧奶奶。”陈硕恽安抚他。
竟翔看着两个他生前最为重视的人这样说着话，心里突然无比感慨。
“对了，竟翔，你的伤尚未痊愈，虽不至于严重，但也不轻，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我向学校给你批了假，你三天后回来就行。”陈硕恽说着起身：“我还有事，不多叨扰你们了，好好休息。”
“好。”
身上没有一点车祸的痕迹，所有的伤口都是跳楼造就的，掉下去的时候侧身朝下，最严重的也不过胳膊压脱臼了，涂了药打了石膏，也就没什么事了。
竟翔当天晚上就回了家，他不想待在医院，更多的还是迫切地想回家去看看。
一路上街坊邻居都摆着诧异的目光看他，个个都问：“阿翔，手怎么了？”
竟翔对着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笑：“没事儿，不小心摔着了。”
穿过一条喧闹的弄堂，往前再走百来米，街道中央的那个门市就是他家了。
奶奶生前是以开小卖部来维持生计的，小卖部生意不错，日子也过得不算拮据，两口人其乐融融的，那是竟翔直到身价过万的时候都向往的生活。
竟翔站在楼下，抬头望着这栋陈旧的、破败的楼房，不住地眼红。
奶奶弯下腰去开了锁，将平移门拖了起来，这才喊：“快进来吧阿翔，夜里凉得很。”
“嗯。”竟翔一步步走进去，走进这个自己前世走了十几年的屋子里。
楼下的铺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零食与日用品，楼上才是睡觉的地方。
“阿翔，来。”奶奶端着红花盘子，盘子里盛着一叠烧腊：“早上买的，就想你晚上放学了回来吃，你看你，弄成这个样子，快坐下吃吧。”
“好，好。”竟翔颤颤巍巍地坐在长板凳上，那只没打石膏的手伸着去抓起一片肉，轻轻放入嘴里，那股酥麻的味道毫不收敛地剥开他的味蕾，在心底那个阴沉许久的地方聚起一团暖火，他一个不注意，眼泪就落下来了。
“怎么了？阿翔？”奶奶望着他：“辣吗？”
“嗯，有点儿辣，你尝尝，是不是给辣椒加多了。”竟翔哑声道。
奶奶听此连忙挑了块个头小的肉放入嘴里：“不辣，是不是伤着了吃不了太辣？”
“可能吧。”竟翔轻轻笑着：“奶奶，我们比赛，看谁吃得多。”
奶奶笑了笑：“我不跟你比，你就会骗我吃。”
“比嘛，奶奶。”竟翔轻道。
“那我吃一片儿，你就要吃两片儿。”奶奶笑眯眯的。
“好。”竟翔答应着。
他要不这样说，奶奶只会一点也不吃，上一世也是这样，奶奶永远要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
竟翔把奶奶送进屋看着她睡下之后才回了自己的屋。
这屋子不大，连瓷砖都没上，四面水泥，却是干净整洁的，进门左侧是一个书桌，靠着窗户站立。
那个书桌是奶奶偷偷买来的，她说其他小孩儿写作业都有一个，就一定要给阿翔买一个，之后竟翔还说这桌子太费钱了，愣是要给退回去，奶奶死活不让退，最后还是留下来了。
一留，就留了好些年。
书包就扔在书桌上，大概是陈硕恽给送回来的。
竟翔忽然想起什么，飞快走到卫生间的厕所前，而后他看到了一张本应该早已不复存在的模样。
稚嫩的五官，白净的皮肤，干净的蓝色校服，那是十八岁时他的样子。
他生得糙野，没那么精致的皮囊，却是俗雅的，到了工作的时候，竟翔才会刻意地去装扮自己，这会儿不加装饰的自己，看上去竟是那么清纯动人。
“我竟翔一辈子忠于马克思主义，在此之前我坚决不信鬼神学说，但是——”竟翔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现在发生的事情我暂且无法用唯物辩证法解释。”
“猪！”竟翔喊了一声，想试着把系统给叫出来。
但是毫无动静
“716！”
毫无动静。
“671！”
无动静。
“123！”
动静。
“456！”
静。
最后竟翔甚至把“520”都给试上了，依然——毫无动静。
奶奶在楼下都给听见了，忙敞声问起：“阿翔，你在喊啥？”
“我背公式呢奶奶！”
怀着不有所求的心态，他疲惫地喊了一句：“761！”
761立马就现了身：“主人，请问有什么需要。”
竟翔双眸放光，盯着粉红色的猪。
“到底怎么回事？”竟翔问它。
761就道：“抱歉，您的问题已超出默认对话范畴，若有需要请选择对话服务，哼哼。”
“对话。”竟翔忍着火气。
“已为你打开对话服务，”761在空中滚了一圈：“主人您好，我是编号761系统，请问有什么需要？”
竟翔只得重复一遍刚刚的问题：“我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都说了，你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哼哼。”761道。
“我为什么会这样？”竟翔问。
“您是本期重生系统所指到的有缘人，你将得到我们的帮助重活一次，但是如果你没能解救自己，仍然会在十年之后死去，哼哼。”761道：“所以你需要完成系统分配的一百个任务，而后系统会给你提示凶手人物的线索，您可以根据线索进行自救。”
“那就是如果我没找到凶手是谁，并且找到了没有铲除这个祸害的话，我就会再死一次？”竟翔问。
“是的，哼哼。”761答。
“那我要是找错了凶手怎么办？”
“你有三次信息核对的机会，不过仍然是需要完成系统分配的一百个任务之后的，哼哼。”
竟翔被它一口一个‘一百个任务’弄得心烦意乱，烦躁地问：“一百个任务是什么任务？”
“反派任务，”761道：“这一百个任务有简有难，但每一个都是反派行为，所以在此过程中，我们会把你打造成一个反派型的人物。”
竟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