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1、光与影（二） ...
-
正常情况下，放眼整个第二大陆，确实不会有什么种族拥有动用这样阵法的力量。
但是无论是谁，对于这样的目的，都会满腹疑问。
“摧毁即重建”的原则之下，很难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想要重建什么样的第二大陆。
绿毛鹦鹉从蒂斯塔的肩头飞下来，扑扇着翅膀追逐过渐渐消散的复生之眼，蒂斯塔将画幅收拢，还给了加文。
“感谢您的解惑。”加文说，“不知道对于人界王子安德鲁，您知道多少？”
“很抱歉，关于人界王子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算多。”蒂斯塔诚恳地说，“我只知晓他同魔界女公爵结合，后来还被破格葬入了英灵之冢。背后的缘由，可能只有塔拉陛下知道。”
泰罗斯恩说：“那这不会是只有天使皇族和人类皇族才知道的事情吧？”
此时连路汀的眼中都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然后三位天使齐齐将目光聚在了加文身上。
加文指向自己的面中：“你们觉得陛下会告诉我吗？”
路汀抱臂：“陛下应该不会告诉我。”
泰罗斯恩接着说：“虽然陛下很看好我，但是我如果执着地问这个问题，他会觉得奇怪的，毕竟平时进行总述职的是加文。”
在彩虹壁垒区的一番动作，总体还是归属公事。塔拉有义务告诉加文有用的情报——
前提是，这的确还属于情报。
无论如何，阵法失败，都是一个好消息。
——
众所周知，塔拉陛下除了泡茶，还喜欢插花，收藏瓷器，字画，谈人生聊哲学看星星，研究养生之道。
背后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也没有醉心于提高自己的修养。
一切只是因为他太闲了。
加文邀请国王在星塔上进行例行视察，然后在观星大厅留下来喝茶聊天。这样的行程，非常符合国王的喜好。
观星大厅里，观测到的是高空之境以外的遥远星辰，正在他们四周闪烁其光。
“曾经的圣地，也可以看到这样的繁星。”塔拉很虔诚地说，“我们因为抬头看到的天空而对未知充满敬畏和神往。”
“因为天空的广阔，我们才探出视野，知识的汪洋得以成形。”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们同人类一样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但却说不清究竟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不，一定是好的。”塔拉自行纠正，“曾经的天使忙于战争，维护正义，维护和平，疲于创造良好的生存条件，根本无暇思索这些问题。”
国王陛下忧虑地饮下了一口淡茶。
塔拉回望的并没有错，过往的古星历时代，无数天使将圣主训言刻入骨髓，为正义而战斗，为正义而高歌。
即便生存条件艰难无比，但是因为有信仰，他们的灵魂从来不脆弱。
加文没有自行接话，因为他知道塔拉陛下会在自己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抛出话头来让他接上去。
果不其然，塔拉由此延伸，谈了些哲学，然后问道：“加文，你怎么看？”
加文说：“您说的不错。就算是独立的第二大陆，整个来说也是和人类走向了相似的发展轨迹。但是不知道天使一族是否曾经同人类有过什么交集？”
塔拉回答：“当然有过。古星历时代，人类曾经将天使奉为神明。”
“那中星历时代呢？”加文并不准备兜圈子，“陛下，近来通过我的述职，您也清楚，安德鲁为什么葬入英灵之冢，同彩虹壁垒区的部分天使，甚至近来有可能会对圣地造成的威胁的亡灵复生法阵，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塔拉这时候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双眼睛好像一瞬间明亮了几分。
他此时的面容一点点严肃起来，眼中明亮的光芒似乎在审视着面前的加文。
塔拉随即开口：“在你递交述职报告的时候，我原本想要告诉你的。”
他说完这句话，却又忽然沉默下来。
加文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于是说：“那您为什么后来会改变主意？”
“也许有些沉重了。”塔拉说，“这是人间皇族和圣地的一个约定。”
“约定？”
这个用词有些特别。
对于天使来说，“约定”的地位是高于协议的，因为约定会铭刻于心，然而一般没有附带咒法的纸面协议却不一定会如此。
塔拉道：“我并没有想到约定的结果会是这样。加文，即便这违背了天使的信条，你也愿意倾听吗？”
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非常严肃的场合。
然而，加文的心里除了好奇还是好奇。如果是路汀或者泰罗斯恩在场，想必也是同样的心理状态。
塔拉的神情严肃，但是语调依然和缓。
因此，国王陛下的话并没有起到恐吓的作用，而是勾起了更强烈的好奇心。
尤其是背景是观星大厅的漫漫星光，烘托得他仿佛是在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天使拥有永生天赋。”塔拉娓娓道来，“最初的魔族同天使一样，生长于神族之中，后来经历堕落，流落到了另一方地界，成为了魔族的始祖。他们同样拥有永生的天赋。”
“但随着星历更迭，越来越少的天使和魔族能够真正永生。大陆上的魔力也越发稀少。”
“对于天使一族来说，生存的难题再一次浮在跟前，我的父亲，也就是前国王艾伯特，同前来寻求庇护的人类皇族达成了一个约定。”
“安德鲁王子同魔界女公爵之间的事情，第二大陆的所有种族都知道。人界皇族原本认为这只是有损声誉，但因为古魔王图格对当时尚还年幼的亚伦·伊万格纳的兴趣，皇族遭受了不少魔族的侵扰。”
加文问道：“是因为永生天赋？”
塔拉思索了一瞬，然后说：“应该是，但也许不仅仅是如此。毕竟人类同魔族的混血，只会走向两种极端。一种是夭折，一种是魔力超群，后者并不占多数。”
他略微停顿，然后纠正：“准确来说，是这样的混血就很少，除却古魔王和当今魔王，其他这样的例子往往没有活过一百岁。”
要么早亡，要么直接走向王座，的确是两个极端。
“重点还是在安德鲁身上，图格后来的关注点转移到了安德鲁，同时他也憎恶有关安德鲁的一切。人间皇族虽然特聘魔法师作为保镖，但还是没有完全逃脱魔族侵扰的噩梦。”塔拉继续道，“后来，他们选择向圣地求助。”
“父亲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人间皇族献出了一个阵法。”
“这个阵法将所有保护无力的魔法师献祭于阵法中心，设于英灵之冢，一方面可以借助圣地存有的魔力保护安德鲁，另一方面，可以令英灵之冢的天使有机会重返圣地。”
塔拉说到这里，默默地闭上眼睛，合上双手做了个祈祷的手势。
加文在这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虽然同将他视作了祭品的阵法有所不同，但天使圣地在中古时代就使用过类似原理的复生阵法。在此之后，圣地度过了相对安宁的漫长时光，近来，复生阵法才开始真正发挥了效用。
那那些亡灵……
“那些亡灵，是无辜的魔法师。”
加文做出了判断。
魔法师的数量不下千位。
塔拉这时候睁开双眼，眼中并没有否认：“圣地曾经违反了信条。加文，如果不是这一次你的发现，我以为这个阵法只是一个沉睡的谎言而已。”
“这不是谎言，也不是约定。”加文微皱起眉头，“陛下，在我看来，这只是一次交易。”
“但是如果圣地之中的天使越来越少，其中更多的还是半翼天使，我们就注定要走向消亡。我们必须要保证最优良天使的‘永生’。”
例如心理圣师康纳，也许未来还有曾经在战争中牺牲的战斗天使——
包括他的父母。
甚至在将来，还包括身为光明天使首领的自己。
加文注视着塔拉平静的双眼：“圣主训言中说，每位天使都是平等的。”
塔拉到：“加文，这当然没错。但如果我们连生存都保证不了，‘平等’只是空谈而已。曾经我也觉得父亲他身为国王有所失责，但是当你真正走向这样的地位，你只能看到群众，而非个体。”
“即便我没有军权，在圣地所有天使，甚至所有国际媒体的眼中，都只是空有名誉的王而已。”
加文沉默着走出了星塔。与此同时，一道言咒生效，说明塔拉并不想让其他任何天使知道这件事。
——
经过修复的星塔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塔顶似乎还亮了些。立于圣地之上的星塔，像是在为所有天使指引方向。
没有任何一项决策会是完美的，在战争频繁的古星历是如此，跨过了中古星历，在新星历时代已经进步多年的今天仍然如此。
塔拉说的并没有错。
加文一直在寻求着更好的办法，保护圣地，治疗有基因缺陷的天使。
但是目前做的，仍然是不充足的。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一切进步，但也在推动着某些东西的消失。
这样的趋势，是不可逆的。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光明之殿，接收到了圣塔实验室传来新的消息。一条来自克拉拉，一条来自安格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