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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97章 寻因徒(十八) ...

  •   祁缘是在一周后接到电话的,对方一句废话也没多说,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祁先生,您好。您给我们提供的线索,目前我们已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并提交警方,非常感谢您的行为,洗白了我司十几年前的污点。”

      “找到了?!”祁缘从沙发上弹射起来,身旁祝程被他吓了一跳,奇怪地看向他。

      说实话,这通电话算得上是场意外之喜,祁缘一时不敢相信,反复确认道:“我没听错吧?”

      “您没有听错祁先生,”对面彬彬有礼,“再次诚挚地感谢您。”

      “你们的效率还挺高啊。”祁缘笑说,“怎么找到的?能跟我透露一下吗?”

      “没关系的先生。我们只是找到了十几年前的电路图纸,然后联系到当时负责翻新电路的工人师傅,通过辨认确定了造成火灾的电路是被改过的。”

      “原来如此。”祁缘恍然大悟。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就挂断了。”对面说,“祝您生活愉快。”

      “诶,好,再见。”

      祁缘挂了电话,发现祝程在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他挑了下眉:“推测成真,找到证据了。”

      “真的?太好啦!”祝程也笑起来。

      祁缘喟叹一声:“安临知百密一疏啊,还是太年轻咯——”

      “那这件事,”祝程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顺利的话,估计这个月他就要被引渡回国了。”祁缘说,“到时候再好好跟他算账。”

      祝程笑着看他,没说话。

      他原本以为,过去那十几年,那么刻骨铭心的痛苦,那么大动干戈的愤恨,他会记很久很久,可能等到七老八十再想起来也还是恨,但现在明明才过去不到一个月,他就感觉好像那股恨意被冲淡了。

      不是对安临知的所作所为无条件原谅,而是有了更重要的东西占据着他,不值得留那么多空间来盛放悲与恨。

      如果这辈子没有遇到祁缘,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是郁辞死后一个人茫然无知地迷失在时空长河里,还是最后沦为和安临知一样的人。

      不,不对。

      祝程脑海里突然亮起一盏灯。

      他遇见祁缘,是命中注定的事。

      或者说,他不会遇不到祁缘。

      长久以来,他就像个在宇宙里漂流的不明物体,直到祁缘出现,他才慢慢知道自己属于哪个星球,从无生命体变回人类。

      祝程靠近过去,勾住祁缘的脖子,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祁缘被亲得愣了一下,转脸看他,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宝贝儿,光亲脸怎么够呢?”

      祝程手撑着下巴:“亲脸怎么不够呢?”

      “你看着我这么帅一张脸,”祁缘颇为夸张地比划一下,“难道就不想得寸进尺一点吗?”

      “怎么个得寸进尺法?”祝程淡淡笑着挑起一边眉毛。

      祁缘顿时了然,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钓我呢是吧?”

      “就钓了怎么着?”祝程拿着他的样子,模仿得惟妙惟肖,“你就说上不上钩吧。”

      祁缘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我怎么舍得不上钩呢。”

      “那你上一个我看看。”祝程说。

      “嗯?”听到这句话祁缘的耳朵都支棱起来,“真的吗?你说的嗷!”

      说完他就急不可耐地扑上来,不老实地上下乱摸起来。

      祝程被他摸得猝不及防,一口气上来差点下不去:“哎哟我去你干什么!祁蛋蛋!”

      祁缘乐得咧着嘴笑:“不是你让我上一个你看看的嘛?”

      祝程双手从他的怀抱里抽出来,捧住他的脸:“不要觉得我不知道你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呢,蛋蛋。”

      “那我装一装不行吗?”祁缘故意冲他眨巴眨巴眼,“程程。”

      “不行哦蛋蛋。”祝程一边轻轻拍拍他的脸,一边语重心长地说,“书上说你越这样就会越容易色欲熏心,时间长了对你对我都不好。为了我们俩的健康,你需要清心寡欲一段时间。知道吗?”

      祁缘哭笑不得:“你这都是从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上看的?”

      “你书架上的。”祝程一脸无辜地说,“叫什么《成功男人必须知道的一百件事》。”

      祁缘一口陈年老血差点没吐出来:“我什么时候买过这种书?”

      “这我就不知道了。”祝程摊手,“不过我觉得书上说的很有道理。”

      “那我再给你补补课。”祁缘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祝程下意识地向后仰:“补什么课?”

      “有一句流传很广的古诗,叫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祁缘道。

      “什么意思?”祝程问。

      “就是说啊,书上看到的东西总归还是不够的,做事呢——”祁缘猝然一个猛子将他压在身下,“还是要多多亲身实践嘿嘿嘿……”

      “你等、等等、等会儿——”祝程手忙脚乱地拨开他的手,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

      祁缘怔了一秒,忽然垮下脸来:“程儿,你是不是不喜欢跟我做这件事啊?”

      “啊、啊?”祝程不明所以。

      “好像每一次都是我主动要求,然后你半推半就答应的,唯一一次你主动还是有别的原因……”祁缘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没、不是……”祝程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急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你每次体验感都不好吗?还是有哪里不舒服?”祁缘连连追问。

      祝程摆摆手:“没有,我……我挺舒服的……就是……”

      “就是什么?”祁缘眼睛一亮,“你有什么不满都说出来,我立马改。”

      祝程支支吾吾片晌,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就是你之前……之前说你是那个纯爱,我看书上说纯爱都不喜欢做这……”

      “啊?”

      疑惑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你这又是看的哪本书?!”

      “这个真记不清了,不过也是你书架上面的。”祝程确定地说。

      “看来得找时间清理一下书架了。”祁缘叹了口气,“以后不要什么书都看,有些书甚至还不如一沓废纸!”

      “为什么?”

      “因为废纸至少不会害人。”

      “哦。”祝程乖乖答应,“知道了。”

      “我纠正一点哈,纯爱指的是单纯的、不带有任何杂质的爱情。不是说纯爱就不能睡一起啦!”祁缘越说越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咱们俩双向奔赴,你爱我我爱你,没有别的企图和目的,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情怎么啦?!”

      他忍不住戳了戳祝程的额头:“你这么聪明,怎么连这种东西都搞不明白啊?”

      “谁没事还深入研究这些啊?”祝程无语凝噎。

      祁缘笑着问他:“那你现在搞明白了,愿意了吗?”

      祝程没说话,直接抬头吻了上去。

      ……

      祁缘猜得没错,报警后的第25天,安临知被引渡回国。

      他们接到消息后,立马就赶过去了。

      安临知应该是要被关在他们当地的公安局,祁缘又一连开了三个多小时赶过去。

      一路上他都没有想好,自己再见到他会是什么样的场景,要说什么,想做什么,通通都不知道。

      此时已经开春,气温开始回升,但还是有一点点寒意,公安局外的路边长着几棵常青树,偶有风吹过,沙沙作响。

      兴许是巧合,他们到的时候,安临知刚好被押送到,两名警察带着他往里走。

      祁缘开门下车,安临知听到声音,往这边看了一眼,好像是愣住了。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公安局即将下班,来办事的人很少,他们站在的这个门口,就是一片空旷。太阳向西斜,但还没落下,把这里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祁缘没出声,只是站在车边看着,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开车太久还是心理作用,突然感觉半边身子都是麻的,一时不知该怎么动。

      祝程没见过安临知,但只通过他的表情,就能判断出哪个是这个人。他三下五除二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下了车,祁缘一个不留神,就见他就朝那边跑过去了。

      “祝程!”他糊里糊涂地,赶紧拔腿追上去。

      他们和安临知之间的距离不远,祝程跑得很快,那两名警察看他这么急,以为是什么家人朋友来看一眼,就停下来等他。

      哪知下一秒,祝程抬手一拳,重重地挥在安临知的脸上,把他的砸得脸偏向一侧。

      其中一名警察眼疾手快,赶紧拦住他:“请你冷静。”

      “抱歉。”祁缘追了上去,抓住祝程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是他冲动了。”

      安临知看着这一幕,冷不丁笑了出来:“原来是他啊,看来你们都知道了。”

      祁缘冷冷地盯着他,但安临知并没有回视,他的腿无法站立,只能借着两名警察驾着他的力气,勉勉强强站住,仿若无神地看向虚空某处。

      祁缘攥紧了拳,咬紧后槽牙,沉默片刻,才问出一句:“你到底是为什么。”

      安临知仿佛终于愿意施舍给他一点目光,看着他强绷着不露出愤怒的表情,似乎想笑,又像想哭。

      “不知道。”他脸上的笑容只停留一瞬便消失了,留下毫无情绪的一张脸,“大概是因为好玩吧。”

      这么轻飘飘一句话,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两名警察看祁缘情绪稳定,以为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于是就放下了戒备,等他们说完话。

      但戒备刚放下没两分钟,祁缘也挥起一拳,砸在了安临知的脸上。

      安临知皱着眉,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痰。看向他的眼神,依旧没有一点波澜,但又隐隐带着挑衅。

      其中一名警察赶紧伸手把祁缘也拦住:“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法律会给他应得的惩罚,请您别激动。”

      他们两人只是被派来押送安临知回警局的,对整个案件并不了解,但之前抓个什么人,也遇到过受害人家属什么的,等在公安局门口,就为了揍一顿解气。

      这种常常都是忍无可忍,只要没出什么大事,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今天这个人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被两个人轮番揍。

      “抱歉。”祁缘依旧很镇静,仿佛刚才挥拳的不是他一样,“你们并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他应得的惩罚,死一万次都不够。”祝程站在他身后,头发被风吹得遮住了一半眼睛。

      那两名警察看着他们这阵势,猜到他们羁押这个人大概率作恶不少,觉得再不走可能真会出点什么事,于是赶紧拉着安临知往前走。

      “不好意思,我们需要尽快将这个人带到局里,麻烦让一下。”

      祁缘拉着祝程退后一步,让他们过去了。

      他凝视着安临知被架着的背影,抓起祝程的手,把他攥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生气就骂出来,对着这种人还忍什么?别这么攥手,你看都掐红了。”

      祝程低头看着自己手心一排鲜红的指甲印,动了下唇:“结束了吗?”

      “结束了。”祁缘摩挲着他的手,“一切都结束了。”

      北方的早春总是多风,他们的头发都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乱了。

      太阳又往下落一寸,天边颜色渐深,地上人影渐长。祁缘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祝程手上的指甲印。

      落在他的爱人身上,这场纠缠了不知多少个时空的无妄之灾,至此终于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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