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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驯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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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素真抬头一看,只见慕容文君正抱剑斜倚在树旁,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文君,你没走吗?”殷素真讶异挑眉,随即敛去脸上的笑容。
慕容文君白了她一眼,“怎么?你还真当我就那点气量,会被沈玉妍几句话激得跳脚?我又不是殷虹,还犯不上跟她那种人一般见识。”
殷素真笑着走上前,“那你刚才为何要表现得那样生气?叫我好生奇怪。”
“不是你同我说,对沈玉妍要徐徐图之吗?我可让人打探了,这沈玉妍原先是金家的侍女,本来以为她一无所长,没想到她竟通晓药理,还会一些法术,把天不怕地不怕的殷虹唬得不轻。我看啊,她绝非表面那么简单,我们是得摸清楚她的底,才能以备不测。”
殷素真闻言,轻笑了一下,沈玉妍是有几分可取之处,但就凭她五灵根的资质,可威胁不了自己。
不过,殷素真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因此并未出言反驳。
只听慕容文君续道:“我听那沈玉妍故意挑拨你我的关系,显然是防备着我们,索性将计就计,假意动怒离开。如此,她虽记恨上了我,却会对维护她的你卸下心防。”
挑拨?
殷素真不以为然,她倒觉得沈玉妍是句句真情,反而是慕容文君反应激烈,应该是真动了几分气。
慕容文君并不知殷素真的想法,见她沉吟不语,凑上前,低声问道:“如何,你同她聊了这么久,要到青冬仙藤了吗?”
殷素真轻轻摇头,“我还未来得及提,林羡风就来了。不过,沈玉妍已经答应搬来幽兰苑,来日方长,待我驯服了她,还怕没有机会让她帮忙?”
慕容文君一怔,眸光瞬间恍惚了,轻声重复,“驯服?”
殷素真唇角微勾,神色从容道:“我跟沈玉妍接触下来,发现她看似蛮横,实则心思浅白,完全不懂得掩饰心中的欲.望。这种人毫无威胁,且最容易掌控,何况她懂药理,又得师尊欢心,若能让她对我死心塌地,为我们所用,不比逼她离宗更好?”
慕容文君一脸地不赞成,“就她那种人,有放在身边必要吗?再说,你真觉得能掌控得了沈玉妍?”
殷素真抬手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掠向耳后,浅浅一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没有必要呢?一个沈玉妍而已,你只需等着瞧吧,我终究会让她对我……心悦诚服。”
慕容文君看着她唇角那抹温柔的笑,竟有片刻失神,随即点头道:“也是,你可是殷素真,只要你想,便没人能拒绝你。”
殷素真对她的夸赞不置可否,淡淡道:“走吧,今晚是月圆之夜,也该早些回去。”
慕容文君抬头望了眼头顶的圆月,眉心微蹙,“月圆之夜,殷虹的寒症又该发作了,只怕她此刻正冷得骂人呢。”
殷素真并不似莫容文君那般担忧,眸光微冷,淡声道:“若连这点痛都受不住,也只怪她自己没用。”
月色下,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地去了。
而就在她们离开后不久,沈玉妍也下了三春山。
她悄悄来到宗门外西边的小树林,正要往里走,忽听前面传来动静,立即用隐身术隐匿了身形,藏身树后探头望去。
明亮月光下,只见宋怜青盘膝而坐,手中握住一块灵石,周身灵气萦绕,显然正在运功调息,而赵月流则站在她身后,为她看护。
两人看起来神色寻常,不像是要寻死的样子。
不一会,宋怜青手中灵石内蕴的灵气消耗殆尽,沈玉妍见她睁眼缓缓起身,赵月流立时上前扶她,关切问:“如何?鞭伤可好些了?”
宋怜青推开她的手,语气冷淡道:“已经无碍了。”
沈玉妍目光在两人身上一顿,受了二十鞭刑竟这么快就恢复了?李志仙是手下留情了吗?
只见赵月流一脸小心的笑意,轻声道:“怜青,咱们手中灵石剩的不多了,再在宗门外逗留也不是办法。你既已好了,不若咱们一起回东川去?凭你我的修为,无论是去慕容家还是殷家,都能谋个不错的差事。”
宋怜青神色更冷,“要走你自己走吧,我绝不会背弃宗门,另投别族。你不是早觉得宗门憋闷,一心想去外面看看吗?现在好了,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赵月流脸上笑意凝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在宗主面前为你求情,替你挨鞭子,我能为你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最后,你却要我一个人走?难道你是要跟我……跟我……”
声音渐哑,最终也没有说出那两个字。
宋怜青却替她说了,“没错,我要在此处跟你分手,我不能一错再错了。即便宗门不容,我也要留在桃花源,忏悔我的过错。”
“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我们已经被逐出宗了。”
“那也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拉着我乱来,我又怎会被同门耻笑,被宗主厌弃,成为无情宗的弃徒?”
赵月流表情受伤,随即一声谑笑,“所以你后悔了?你觉得这一切全是我害的?没想到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最后换来的竟是你的指责。好,宋怜青,真好。我今日才知道,你竟是如此无情无义的人!”
沈玉妍见二人闹着要拆伙,还越吵越凶,不由得轻挑眉梢,自己倒是来得巧了。
随即跃上树梢,寻了根粗壮的树枝坐下,从储物袋中掏出根水甘草当零嘴嚼了起来,准备先看会戏。
但听宋怜青冷冷的道:“多谢夸赞。我本就是无情宗门人,我不无情,谁无情?”
赵月流见她如此决绝,不怒反笑,只是嘴角还未扬起,眼中便已有泪光闪烁,“好!宋修士!你都这样说了,我赵月流又岂会拦着你的修仙大道?”
“不过,看在你我昔日情分上,我便送你一句实话,凭你的资质,即便宗门肯接纳你,你也不会再有突破,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宋怜青脸色倏变,刷的一声,拔剑出鞘,剑尖直指赵月流,“我的修为是在你之下,但绝非是我资质所限。而是你终日纠缠我,只顾偷欢取乐,害我无暇修炼,我才会困在炼气八层,迟迟难以突破!”
赵月流一怔,难以置信地望着宋怜青,脸上再不见当初戒律堂时的自信张扬,悲愤道:“在你眼里,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对吧?那你就出剑啊,也让我领教领教宋修士的高招!”
宋怜青也被她的话气得脸色铁青,“你真当我不敢吗?”
沈玉妍已嚼完了三根水甘草,见争吵升级,二人几乎要动起手来,不禁摇了摇头,情之一字,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不过,被她们这么一吵,她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前世,这二人棺材落葬前,她曾看过一眼她们的尸体。一人心脏被利剑洞穿,而另一人则浑身干瘪,似是被吸尽了灵力。
许多人猜她们是为魔修所害,可经白妩清探查发现,现场绝无第三人的存在。所以,这二人的死,不是自杀,便只能是互相残杀了。
但无论真相是哪一种,都令人难以相信。这也是为何赵宋二人死后,有关她们的谣言会甚嚣尘上。
沈玉妍本来也以为她们是殉情而死,但看眼下的情形,只怕是后一种了。
然而,宋怜青持剑的手一阵发抖,最终垂下了剑,转过身去,颤声道:“你走吧……我们就此别过,此后也不必再见了。”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沈玉妍清晰看到一颗颗泪珠从她眼角滚落,心下不由得一怔。
宋怜青竟然没出剑?那赵月流心口那一剑是谁刺的?
再看赵月流,却见她站在树下,脸藏在阴影中,晦暗不清,声音低哑,“在你心里,宗门就如此重要?你非要回去不可吗?”
宋怜青嘴唇微颤,许久,才缓缓开口,“是,宗门就是我此生的归宿,我宁愿死,也不愿背离此地。”
“这么说,就算我求你,你也不会再回头看我一眼,是不是?”
“……是。”
赵月流闻言,神色愈发阴沉。
紧接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似是下定了决心,冷声道:“既如此,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教我终生不能再见你,不若让你此刻就死在我的剑下罢!”
话音未落,沈玉妍便见寒光一闪,赵月流已手起剑出,刷的一声直向宋怜青后心刺去。
刹那间,沈玉妍灵光一现,立时明白了前世这两人是如何死的。
不是自杀殉情,也并非反目残杀,而是……
两个笨蛋白白为对方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