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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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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爷爷总是念叨,说希望天青镇能让更多人发现,我那时候还小,觉得耳朵都要生茧了,那时我爸妈生意做的不错,我就说,那让我爸妈出钱给镇子修条路不就好了。”沈燕序神色不明的轻笑一声。
靳时礼复杂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沈燕序像是扎在回忆泥潭里的迷路旅人,越挣扎陷得越深,直至泥浆淹没口鼻,再无一线生机。
那段记忆仿佛不是称得上的美好回忆的东西,更像是他牢笼的开始,是一切苦难的开端。
大学那年,沈家的公司正式宣布破产,从美好乐园瞬间跌到深渊,沈燕序才知道,将他送到天青镇那年,他父母公司现金流断裂,破产初见端倪,他们忍痛将从小当成掌上明珠养的沈燕序送到天青镇,夜以继日的忙了两个月才将岌岌可危的沈氏救回来。
可也只维持了不到六年。
“沈氏宣布破产那年,爷爷去世了。”
沈燕序静了一会儿,靳时礼也没说话。
那些过往像粘黏在伤口上的破碎布料,揭开带起一片血肉,掩藏的伤口鲜血如注。
“所以你赚钱,包括那天……”靳时礼顿了顿,“就是为了完成你爷爷的遗愿。”
微凉的风穿堂而过,拂起沈燕序额前的发,贪婪又温柔的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吻。
“是吧……”他轻笑一声,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太久了,我也分不清了。”
靳时礼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虽然他是单亲家庭,从小只有靳述一个家人,可他也是被靳述捧在心尖上长大的,显赫的家世将他变成深海珍珠,从不缺爱,人人追捧。
但如若让他像沈燕序一样,一夕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潭,变成一粒不起眼的为了活着和梦想拼命挣扎的尘埃,他肯定是受不了的。
他的目光下移,落到沈燕序的手上,半晌,就在沈燕序以为他不会再回他了的时候,靳时礼出声了:“我能看看你的手么?”
“好端端看我手干嘛?”沈燕序瞥了他一眼,“你也没不变态到哪儿去。”
他嘴上这么刺着靳时礼,动作却很实诚,将菠萝啤换了只手,空出的手递了过去。
微凉的手指落到他的手掌上,靳时礼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的手。
他的指腹上磨了层薄薄的茧,指骨分明修长,手背看着白腻腻的,手心都是粗糙的茧子。
“怎么这么多茧子。”靳时礼咕哝着。
明明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明珠……
沈燕序被他寸寸摸着手,过电般的酥麻从指尖顺着末梢神经攀至沉稳跳动的心脏,仿佛融入血液蔓延至全身。
他迅速伸回手,不自在的收回目光:“你也没嫩到哪里去。”
怪了,冬天都过了怎么还有静电?
“我才二十三岁,怎么不嫩了。”靳时礼一脸不服,“我嫩死了。”
沈燕序翻了个白眼,刚刚那种奇异的心情马上就被盖了过去。
“我手那是健身磨出来的茧子,跟你的能一样么?”
沈燕序哼哼两声,没有理他。
“话说。”靳时礼咬了咬下嘴唇,从沈燕序对他剖开内心,窥得过往时就辗转在他嘴边的问题终于被他嚼碎,“你谈过女朋友么?”
本以为沈燕序还会有些踟蹰,哪知靳时礼问题刚落下,沈燕序就干脆的答了:“谈过啊。”
“啊?”靳时礼有些懵了。
他问之前还想,他想和沈燕序当朋友,如果沈燕序不是同性恋,那他一定会很开心,此刻话问出口得到了回答,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喜。
“我今年二十七了。”沈燕序淡淡提醒。
“真的?”靳时礼狐疑,试图从沈燕序表情中看出点破绽。
然而沈燕序是真没骗他,“苏楷知道,我分手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还被无辜牵连甩了一巴掌。
后半句沈燕序没说,在分手现场被当事人误伤,苏楷一度觉得这事儿很丢脸,不能乱说,不然指定要炸毛。
“行吧。”靳时礼遗憾的收回目光,得到答案的他放心的将隔在两人中间的饮料箱子挪开,哥俩好的搭着沈燕序的肩膀,“以前的事小爷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沈燕序,就是我的好朋友了,开不开心。”
他眼睛亮闪闪的,沈燕序仰头喝了口菠萝啤,“白痴。”
“能被我承认是朋友的人很少的。”靳时礼对沈燕序的反应感到诧异。
“你不是没朋友?”
说到这儿,靳时礼憨憨的笑了两声:“骗你的,嘿嘿。”
沈燕序冷冷的拍开他的手。
“我那时候不是打破了你的缸么,总要用点苦肉计让你原谅我吧。”
沈燕序表情毫无波澜,“不用苦肉计,你爸给我转了十万的时候,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你怎么这么财迷呢!我还以为是我苦肉计起效了呢。”
听靳时礼抱怨的话,沈燕序忽然想起什么,反应过来,“所以你那时候对我吹胡子瞪眼,是怪我原谅你不是因为苦肉计?”
靳时礼的情绪往眼底藏了藏,退开一点距离,“不关那个的事。”
他不想说,沈燕序也就没追问的癖好,转而问:“周昭远也是同性恋,怎么就没见你防着他。”
“周昭远能一样么!他跟他男朋友从高中谈到现在,还腻腻歪歪的蜜里流油,换你你会担心他看上你么?”
完全不用担心。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很快靳时礼就被打完电话的周昭远抓了,那箱没喝几瓶的饮料酒水也被周昭远没收。
靳时礼酣畅淋漓的饮料梦止步在一瓶番石榴汁和一瓶AD钙。
“我要扣你工资!”靳时礼凶狠道。
“扣不了呢少爷~”周昭远抱着箱子假笑,“从你去年因为吃太多甜品和饮料,半夜喊牙疼被送去医院补了两颗牙后,靳总就特地交代了,不准吃。”
沈燕序听着靳时礼的光荣事迹笑出声,“二十三岁了,少爷还不准吃糖啊。”
没等靳时礼开口,周昭远先说了,“谁让他大半夜边叫魂边去敲靳总的房门。”
“我那是!”靳时礼咬牙切齿,“我那是驾照还没下来,家里的佣人管家都回家过年了,就我跟我爸我不叫他我叫谁。”
靳时礼从小都是专车接送,跟从小就对车之类有极大兴趣的其他人不一样,他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致,在别人飙车享受极致刺激,血压飙升的时候,他坐在别墅顶楼的画室里,岁月静好的画画。
对车真正有兴趣,源于某次跟着靳述谈工作,被合作对象带去看了一场赛车锦标赛,看着场上风驰电掣的赛车,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赛车带来的特殊的紧张刺激感,他新鲜感上头,第二天就去报了私人驾校。
他还想去考赛车执照,专门找了玩儿赛车的朋友,带自己去赛车场上体验了一把。
回去就让靳述知道了,被自家老爹举着皮带满院子追。
新鲜感刚萌芽的靳大少爷,甚至连驾照都没下来,就被狠狠的摁灭了赛车梦想。
而去年公司年会,靳时礼贪嘴多吃了两块蛋糕,喝不了酒的他又把桃汁倒进酒杯里冒充香槟,一晚上被敬了好几回,吃了蛋糕又喝了一肚子齁甜的桃汁,回去半夜就被牙疼疼醒。
偏生临近过年,靳述把家里的其他人都遣回去过年了,靳时礼本想忍忍就过去了,可从小就受不了疼的他实在忍不下去,鬼哭狼嚎地去敲靳述的房门。
靳述的起床气大,虽然没骂靳时礼也没动手,但是第二天就勒令靳时礼不许再喝饮料和吃甜品。
靳大少又痛失了一个爱好。
“该你的,我让你把无糖可乐的泡搅了当红酒,你非要倒桃汁当香槟。”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靳时礼越吵脾气越大,最后气冲冲的把自己藏回房间。
沈燕序在旁边看了场热闹,心情也不错。
周昭远对他的小脾气习以为常,只要没黑脸,就没什么可怕的。
“跟网上传的不太一样吧。”周昭远忽然说。
沈燕序没否认,确实跟传闻中那个不讲道理嚣张跋扈的靳时礼不太一样。
“那些黑子跟老鼠一样,闻着味道就来了。”周昭远神情惆怅,叹了口气,“一群**,瞎**乱讲抹黑我家孩子,他不就有点小脾气么?谁没有点小脾气?这么多年了还没习惯么,怎么就不反思一下自己?”
沈燕序无言,他觉得周昭远的滤镜有点大。
“他帮人家出头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帮人家避免潜规则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怼的那些人哪一个怼错了?就会抓住一点莫须有的东西抹黑他!”
那边周昭远还在不停的说:“吸血鬼,吃人血馒头的**,幸亏靳总有远见,用这个综艺来挽回他的名声。”
说到这儿他不免唏嘘。
还是他老板聪明。
“所以网上传的,靳时礼太嚣张跋扈被靳总塞进综艺磨练性子的传闻……”
“简直是造谣!”周昭远马上从佩服崇拜的情绪中抽离,掷地有声,“胡说八道!瞎几把乱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