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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哥哥(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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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观云惊讶地睁大眼睛,他看到梅潜山五官皱成一团很猛烈地哭着,眼泪接连不断,像窗外的大雨,将梅潜山整张脸都打湿了。
“哥哥……不要……痛……”梅潜山声音微弱,他缩在梅观云的怀里,痛苦的字句混着眼泪接连不断地落下。
梅观云从没见过梅潜山这副模样,他害怕着、脆弱地躲避着,什么拳脚、什么功夫、什么技术全在这一时刻失灵,他只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梅观云听着梅潜山一句又一句的“哥哥”,以为他是想找哪个哥哥,于是梅观云用手掌一下一下地抹去梅潜山的眼泪,说着:“没事了,不害怕,哥哥在这。”
没想到,听到这话的梅潜山突然睁大了眼睛,吼道:“别碰我!”
梅潜山身体里不知从哪生出了力气,他一把推开梅观云,从床上蹦起来往门口跑去。
梅观云连忙起身去追,梅潜山却更快一步拉开了门,一瞬间消失在了门外。
“砰”——
门被一股力量快速关上将两人隔绝开来。梅观云冲上去连拍了好几下门,又连忙拧把手,门确实怎么也打不开了。
他气急败坏地狠狠一脚踹在门把手上,大门岿然不动。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小男孩挣扎哭喊的声音。
“哥哥!不要!我疼!呜呜呜……”窗外,雷声震耳欲聋。
“该死的!”梅观云一拳打在门上,焦躁地在原地转圈。
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突然,他想起白天路长亭说过的话。
“我住在楼上。”
“有事随时找我。”
梅观云像寻到救星似的,他转头快速巡视了一圈房间,发现窗户可以爬出去。还好这栋楼比较老,窗外连防盗网都没有,外墙有一些摆放空调外机的短小平台。
雨下得更大了。门外一片寂静。
梅观云顾不得那么多,他小心地从窗户翻出去站在阳台外突出的一点点墙上,抬头能看到每一个房间的外墙侧面都有一个用来摆放空调外机的架子,爬上架子就可以够到上一层楼的阳台外沿。
梅观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已经顾不得礼貌,大喊了一句:“路长亭!”
雷雨声太大,有没有人应答他也听不清。
于是他慢慢地从阳台正面挪到侧面,尝试着用手去够不远处的空调架子。
雨太大了,突然,梅观云脚下一滑,一条腿瞬间悬空,他立刻拉着墙沿才勉强稳住身体。
心跳如雷。梅观云闭了闭眼睛,往下看了一眼,五层楼的高度不算很高,但他没理由冒任何风险跳下去。
梅观云深吸了几口气,往墙的侧面慢慢又走了一些,直到他已经站在楼体的拐角处。
他的衣服早已经被大雨打湿,头发也湿淋淋地继续任由雨水浇灌,他抬头再次试图够上空调架,雨淋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一次离得稍微近了一些,指尖已经触碰到那冷硬的铁制架子。
梅观云吸了口气,心一横直接往上跳了一下!
他抓住架子一下翻了上去站在架子上。
架子承重能力一般,梅观云落下的时候甚至上下晃了晃,他不敢耽搁,沿着空调架爬到了楼上的窗台边。
他摸着窗户,确认没锁,直接拉开窗户跳进房间。
这一下动静很大,路长亭也被惊醒了,他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惊讶地看着从窗户闯进来的人。
“梅总这是做什么?”路长亭问。
梅观云全身滴着水,像刚从地狱之河爬出来的厉鬼。
他眼神阴鸷,毫不犹豫地提起路长亭的衣领把人从床上拽起来一拳打倒在地:“你说我做什么?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到底要做什么?!”
路长亭感到有些莫名,他迅速站了起来说道:“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梅观云冲上去揪住路长亭的衣领把他狠狠按在墙上:“你什么都没听见?我哥现在被不知名的东西困在了外面!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路长亭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他艰难地扯了扯梅观云的手:“你先放开。”
“谁指使你这么干的!”梅观云怒气不减,他眉毛倒竖着,手上攥得更紧。
路长亭也被激怒了,用比梅观云更大的声音吼道:“谁都没有!现在难道不是应该先救梅潜山吗?!”
他一脚踢在梅观云小腿上,梅观云吃痛,攥住路长亭衣领的手也松开了。
梅观云瞪着他,过了几秒才冷静下来,咬牙说道:“遇见你就没好事。”梅观云没再理路长亭,拉开门急忙往楼下跑去。
路长亭简直有苦无处说,他难以置信地愣了几秒,跟着下了楼。
路长亭跑到五楼的时候,梅观云已愣在了楼梯上。
整栋楼都是宾馆布局,所以走廊狭长,两边房间很多,但眼前的五楼和刚才的六楼简直像两个世界。
五楼走廊里的灯早已灭了,只有尽头亮着一束光,像是小巷里的路灯那样的,整个空间里寂静得不得了,天花板上不断滴水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地上积了水,在黑暗里泛出一股恶臭。
像积了很久的垃圾堆的味道。
梅观云呆愣地看着走廊尽头,那盏灯下,几个高矮不均的少年撑着黑伞围在一起,沉默地低头看着脚下。
他们脚下躺着一个人,衣衫破烂,身上青一片、紫一片,脸庞狼狈,歪着头倒在地上,双眼无神。
听到两人的动静,其中一个少年如机械般一点一点转过头,梅观云才看到他的脸白得如同刷了颜料,眼眶里填满了黑色。
“哥,被发现了。”少年上下嘴皮轻轻一动,言语冰冷。
听到这话,所有人同时转过头,动作很慢,角度诡异,他们的脸比纸还白,整个眼睛部位比墨还黑,在惨白的灯光下尤为瘆人。
长得最高的一个人慢慢打开嘴,一字一顿地说:“那只好,杀掉了。”
霎时间,天花板上随意滴落的水珠变成了瓢泼大雨,脏臭的污水倾盆而下将梅观云和路长亭浇了个措手不及。
就在这一瞬间,一把收束的长杆雨伞如同利剑一样刺穿水帘直冲梅观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