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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黄粱梦 ...

  •   闹钟响起。
      陈小铃从床上爬起来,他今天有件特别的事要做。

      今天是他的忌日,因为这特殊的一天,格外沉闷。
      没有人知道,陈小铃和他之间的关系,或者说,没有人想到会有这么一个人曾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在某个人瞬间,他们成了彼此。

      字面意思。

      “你这种情况属于妄想症,有没有可能根本就没有一个叫作陈小铃的人。”
      “王惜。”

      他们这样叫他。

      王惜。
      那是他死去同学的名字。
      而他是谁?
      他才是陈小铃。

      “不,不是这样的。”
      他没妄想症,也不是王惜。
      他是陈小铃。

      有的时候他也开始怀疑是自己有妄想症,但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看着那张手机里的照片,以及自己曾经的那张脸,陈小铃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恐惧。
      他是陈小铃,他知道。
      但是“陈小铃”却是已经死了,他的肉.身在自己的面前死了。
      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他们互换了身体。
      从此,陈小铃是王惜,而王惜……成为陈小铃永远离开了人世。

      他问过别人,认不认识一个叫做陈小铃的人,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陈小铃”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陈小铃一个人记得曾经有个叫“陈小铃”的人存在。
      在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作为王惜活着的陈小铃。

      他认命了。

      哪怕是这样,他也还是坚持着寻找着最终的答案。

      父母还是他作为“陈小铃”时的父母,而他们叫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他问他们,问医生。
      “为什么会这样?”

      得到的答案无非就是:“车祸导致大脑记忆出现错误认知罢了。”
      陈小铃失落,然后想起了什么,发着抖,把怀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他找到了那张照片,王惜和自己的照片。

      “这张照片又怎么解释 ?”
      “这个啊……”医生接过手机,提了提眼镜,“上面只有你一个人啊。”

      陈小铃傻眼了。
      不可置信地拿回手机,看着上面,只有王惜……他的这具身体,他的老同学。

      最后的信念崩塌。

      陈小铃对着照片发呆。
      熟悉的背景,熟悉的脸。
      照片上的另一个人却不见了。
      那是他。

      那才是他。

      他发了疯似的回到熟悉的家,翻找他们的毕业合照。

      找到了。

      上面,站在王惜旁边的自己却消失了。
      没有了。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捉弄他。

      让他变成了一个疯子,一个不断自我怀疑的人。
      啊……他想自我了结,却在最后的一刻停了下来。

      “我不是他,没有理由,也不配替他结束生命。”
      想着,放下了刀。

      父母从房间路过,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刀,急红了眼。

      他被送进了医院。
      美名其曰,为了治疗车祸后遗症。实际呢,陈小铃也知道,怕他出意外,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陈小铃也很配合他们,进了医院。
      没想到的是在这个地方找到了他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答案。
      他见到了一个人。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他是一个疯子。
      疯狂到没人愿意靠近他。
      他号称能看清每个人未来的命运,只是从来没有人相信他。
      陈小铃确是信了他。
      因为他叫住了自己,说了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疯子因为在饭堂里闹事,还尿了一身,被管理员捆在了床上。
      他尖叫着,吵闹着,看见陈小铃从身边经过,大叫。

      “你不是他!”疯子摇了摇头,“你不是!”
      “这是意外!一切都是意外!”

      陈小铃愣住,回头看了看那个疯子。
      疯子艰难地昂起半个身子,对着他笑。
      然后房间的门就被关了上来。

      声音也被隔绝在里面。

      陈小铃恍惚,直觉告诉他,对方知道点什么,但是自己并不认识他,而对方又是一个疯子。

      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想法。
      他得想办法接近对方。
      问一问……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困惑。

      可是他被护工二十四小时的监视着,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近那个人。
      哪又应该怎么办?
      就此放弃还是,就这样带着疑问过一辈子?
      他当然不希望这样,只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困难。

      陈小铃每天都在观察这一整个医院的人,无论是医生还是病人,因为太无聊了。
      想办法接触那个“疯子”,每天过的说充实也充实,说悠闲也悠闲。

      疯子这天又发疯了。
      地点又是在食堂,他缠着陈小铃,就像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拉着他到外面去。
      陈小铃本来就是要找他的,自然是很配合。

      他们跑得飞快,一路绕过建筑,有目的似的到了一个地方。
      找到了。

      疯子连忙拉着他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杂物房,里面布满蜘蛛网,陈小铃却不觉得那有多脏,他的心情早就已经被眼前的这个人吸引了注意。

      疯子,不,他像是变了个人。
      就像是原来的那个疯子并不是他,他二话不说,往陈小铃的手里塞了张纸条。
      “拿好,千万不要给别人。”他十分冷静。

      医院里的护士也不是吃素的,几经辗转后还是找到了他们两个人。
      陈小铃的目光始终在那个人身上,那个人红着眼,一直死死盯着陈小铃。
      嘴唇轻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会、一、直、盯、着、你。”

      陈小铃身后起了一层冷汗,颤颤地将目光收回,被护工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婶,我口渴。”陈小铃吃着自己没吃完的饭,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李婶看着眼前的人,还是有些担心:“好,婶去给你拿。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好好呆着,别又被那个疯子给带出去了。”
      陈小铃笑了笑,没说话。

      李婶走了,陈小铃这才吧塞在裤子里的那坨皱巴巴的纸拿了出来。
      他一脸凝重,看着纸张的时候手有些颤抖。
      这是他的老毛病,总是这样,紧张的时候就心跳加速,手抖。
      只是没想到的是,就算是换了一个身体老毛病还是没有改过来。

      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纸张滑落在地上。
      脚步声由远及近,陈小铃手忙脚乱将地上的那张纸捡了起来。

      李婶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刚打过来的温水。
      “小陈,水来了。”
      李婶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些疑惑:“怎么了小陈,这汗出的,房间里很热吗?”
      陈小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出了一身汗。

      他连忙找借口搪塞,李婶半信半疑。
      那张纸就静静地躺在口袋里,陈小铃的一半精力都被那张纸吸引,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医生看在眼里,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状态如此之差,他摇了摇头。
      即便是这样的回答,晚上吃的药还是多了很多。

      想睡觉。

      大概是药物的副作用,非常想睡觉。
      总是会梦见他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王惜也没有死。
      他们还是跟原来一样,生活在学校,过着平凡充实的生活。

      只是一场黄粱梦。

      睁开眼,陈小铃都不清楚是在真实还是梦境。
      到底哪里是真实的。

      他不知道。
      想不通。

      陈小铃被要求去外面散步,他本身是很抗拒出去的,因为不想接受别人的目光,他会变得很刻意,去迎合别人的眼神。
      今天破天荒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找借口去上厕所,李婶自然是同意了,说在原地等他,叫他十分钟之内回来。
      陈小铃答应下来,一开始是往厕所的方向走没错,只是在离开李婶视野范围之后,他又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才是他的目的地。

      那人,也就是疯子。他并没有人陪护,但是因为他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所以身边也总是有一些护士看着他,以防他闹事。
      只是这天,陈小铃却没有在他的身边看到任何人,也没有其他的病患接近他。
      他们也怕在他身边会出什么事,比如像上次那样被缠上。

      他们害怕,因为他们是正常的。
      正常人不会和疯子走在一起。

      陈小铃在这件事没有发生之前也认为自己是所谓的正常人,同样也不会接近像他那样的疯子。
      但他现在不这么想了,有谁规定了什么样子是正常的,什么样子算是不正常呢?

      答案是:没有人。

      他们见面了。

      陈小铃和那个疯子。

      他们就像是已经约好了一样,在什么地方见面。
      很有默契。
      默契的就像是两个人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有着同样的思想。
      或者说通俗一样,他们就像是彼此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原理说道。
      那个疯子的名字叫原理,很特别的一个名字,陈小铃也是在别人的嘴里听到的。

      眼前的这个人正常的时候跟他的名字一样。
      理性。

      眼神里揉不下任何混乱的东西。

      “为什么?”陈小铃问。
      “因为意外,整个世界的一场意外,整个宇宙的意外。”原理语气平静,“我知道我说的很云里雾里,但是事情就是这样。”
      “哪怕这种概率很小,但是还是发生在我们身上了。”

      是。

      原理和他一样,换了躯体活在世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黄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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