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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商讨 ...

  •   等陈伯带了大夫进来的时候,萧鹤川已经走了,顾长安正懒散地翻着先前手边的诗书。

      “虞哥儿呢,啊?我们虞哥儿怎么样了?”来人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看到正让大夫号脉的顾长安才勉强安生下来。

      “行了,启哥儿,等会儿我这整个院子的人都叫你喊起来了。你怎么来了?”顾长安把书放下,看着来人笑道,“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大半夜的都往我这小院里跑?”

      李启坐在了离床不远处的椅子上,接过陈伯递过来的水猛灌了一口,:“我刚刚和禁军还有金吾卫那些人吃酒来着,正打算回府,那承想半路碰上了去接大夫的陈阿伯,我便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你倒好竟还有心思与我玩笑,白害我这么担心你。”

      闻着李启身上确实有着连屋里熏香都遮盖不住的酒气,就知道李启又与那些二世祖们胡闹去了,顾长安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今日太晚,就在我这歇下吧,陈伯会差人去你府上告知一声的。”

      顾长安收回让大夫请脉而伸出去的手,大夫抬眼看了顾长安一眼,正对上顾长安的眼神,想起京中那些顾相的传闻,连忙低下头,:“大人的伤并无大碍,只是身子底子实在是……,日后定要好好将养才是,眼下,煎药喝下去热便好。”

      “陈伯,去吧。”顾长安闻言只是摆了摆手。

      陈伯闻言应了一声就带着大夫下去煎药了。

      李启又接上话茬,:“不用虞哥儿你说,我今夜也打算赖在你这儿了,免得回去明日一早还要听我母亲的念叨。”李启摸了之前陈伯摆在桌上的果脯吃,“等等,你刚刚说一个个的都往你这跑,还有谁来了?难不成虞哥儿背着我金屋藏娇了?”

      顾长安本来想随便搪塞过去,但是看着李启认真的眼神,他又不忍心了:“萧将军刚刚来过。”

      李启还没反应过来,“哪个萧将军?”

      “你觉得是哪个萧将军?”

      李启猛地把杯子一放,瓷杯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不能是那个西州的萧将军吧?”

      顾长安看到了他意料之中的反应,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就是那位西州的萧将军,萧楮。”

      “不是说他要后日才能到中州吗?怎么今日就到了?”

      “你当那靖北侯府里留下养病的覃章是做什么的?他可是跟随萧鹤川数年的谋士,他就是萧鹤川留在中州的一只鹰。平时看似闭门不出,实则这中州城各方的动作都尽在鹰的盘旋中一览无余,等出了事他就是萧鹤川在中州最锋利的刀。”顾长安对着李启耐心地解释。

      李启惯来是个没正形的,说:“他来做什么?见你没死,来补刀啊?那他胆子也忒大了些吧,这可是皇城脚下。不过他要是能在这儿把你杀了,我敬他是个汉子,来年给你上香的时候也能顺带帮他倒杯酒吃。”

      “世子,药好了。”李启话音刚落,陈伯便端着药进来了。

      “一天天的,没个正经样子,难怪你母亲每日心急火燎的。”顾长安接过陈伯手中的药一饮而尽,赶忙拿了块饴糖压了压嘴里的苦味。

      纵使他母亲如何替他着急,李启自己倒是满不在乎,:“长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就不是入朝当官的那块料,顽石再怎么雕磨也成不了璞玉。我现在凭着皇后姑母和祖上功绩的荫庇下在金吾卫谋了小官职已然是知足了。李某人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吃吃喝喝只管玩乐的二世祖,左右李家有父亲呢,再不济还有我大哥顶着呢。”

      说起他大哥,那李家大郎乃是庶出,才识倒是出类,前年入仕,如今在户部做的也算是有些功绩,得了户部尚书林周正的赏识提拔,反观嫡子李启整日在金吾卫点卯混日子,也难怪乎李夫人着急了。

      顾长安知晓他的性子便不再试图劝他了,这一打岔倒是让李启忘了萧鹤川,也算是好事,省得他还要扯些话去搪塞启哥儿。

      “行了,是我的不是,光顾着和你闲聊,忘了我们长安还尚在病中呢,你且歇着吧。生病的人最忌心思重,你也不要费心了。那萧楮既然回了中州,刺杀案一事有大理寺和刑部盯着呢,最后到了御前定会给你个公道。你就待在府里安心养病就好,要是实在闲了,让府里人递个信给我,兄弟过来陪你解闷儿。”说完也不打算听顾长安的回话,强按着顾长安躺下,把被子给人掖好,吹灭了烛灯就出了门。

      李启想的还是简单,偌大李家,一窝狐狸,怎么就养出来了这一只小白兔。

      公道?公道才是这个世道上最不重要的东西。
      那是虚的,只有握在手里的权利,棋盘上得到的利益才是真的。

      那支从顾长安左肩上拔出的箭作为支持萧鹤川刺杀事实的关键证据已经移交了大理寺,京中各方势力都在盯着这个案子,无论怎么看萧鹤川这次都是泥菩萨过河了,除非他能找到刺杀的凶手另有其人,证明是有人要陷害于他妄图使君臣离心,但是那可能吗?

      萧鹤川来了统共没说几句话就走了,也没怎么提案子的事,仿佛真的是来探病的,实在看不出他的态度,顾长安也没法完全摸清靖北侯府里那位覃先生的行事路数。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对于萧鹤川来说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抵死不认,大理寺和刑部找不到其他更直接的证据,就没有办法定他的罪,等年后回了西州,数十万镇北军镇守北疆,那便彻彻底底是他萧鹤川的天下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谁又能奈何他?但是萧鹤川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吗?

      顾长安心里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

      靖北侯府里,覃章正着急地在正厅里来回踱步。

      “先生,您坐下歇会儿吧,您转的我头都晕了。”

      打探完消息回来的周信眼睁睁地看着覃先生转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看我哥多淡定,学一学,嗯?是吧,哥?”

      周守自顾自地低头擦拭他的刀,懒得搭理自家没心没肺的弟弟,就这傻弟弟怕是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我如何能够不着急,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柴刀都架在你我的脖颈上了,他萧鹤川倒好,跑去和旧友叙旧。他萧鹤川从出生至今,大半的日子都在大漠西州度过的,他有哪门子的旧友?”覃章顺了一口气接着说:“那些他曾经拿着刀剑或者言语恐吓过的那些世家公子哥可不算他的朋友,人家估计每天都在勤勤恳恳地沐浴上香祈祷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萧鹤川。”

      “覃老头,你先顺顺气哈。”周信听不得覃章唠叨,急忙倒了一杯茶试图堵住他的嘴。

      可惜周信低估了自家先生的怨气,覃章接过水一口喝完,:“我看我们也不用在这等了,翻翻这府里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拿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否则,嘿,你就要给你家那拎不清事、脑袋长着除了看再也找不出其他任何用处的将军陪葬了。”

      “将军他……”周信刚开口就被覃章打断了。

      “还有你,小信子,我与你说过几次了?不许再叫我覃老头。萧鹤川怎么还没回来?他是死在外面了吗?”

      “将军要是死在外面,先生你不也完了吗?”周信不敢大声说话怕又触了覃老头的霉头,只敢小声嘀咕,猝不及防地被他哥用臂肘撞了一下肋骨,:“周守你干嘛?”

      周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继续擦拭他的刀。

      “又说我什么坏话呢?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吵吵了。”萧鹤川长腿一迈,几步就到了正厅,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随意地丢在了椅子上。

      这话说的着实没头脑,覃章和周信的声音其实并不大,这个节骨眼上大声嚷嚷是不可能的,旁人是绝对不可能大老远听见他俩说话的,至于萧鹤川能听到纯属是因为他有病,天生不正常。

      “我还没说你呢,到了中州不赶紧回府去探访什么旧友,这诺大的京城哪有什么友让你去探的?”覃章没好气地斜瞥了萧鹤川一眼。

      “有啊,顾长安。”

      “谁?”覃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周信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就连周守都诧异地抬起了头。

      萧鹤川去探访的旧友是顾长安这件事带给三人的震撼不亚于说现在北鞑那些蛮子已经打到皇城脚下了,气的先皇直接敲开了棺材板,亦或是萧鹤川过几日的早朝上当着众多朝臣的面承认自己患了失心疯。

      不过覃章觉得萧鹤川现在和失心疯也没什么两样了。

      “哦,哦,你是去探口风了,是吧?”覃章不愧是跟着萧鹤川走南闯北多年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的麾下第一谋士,第一个反应过来。

      萧鹤川不置可否。

      “那顾大人怎么说?”周守直接切入要点,顺带帮自家傻弟弟合住了因为过于震惊而险些掉在地上的下巴。

      “唔,他倒是没说什么,看样子对刺杀一事也没有什么头绪,听府里下人说他昏迷了好几日,这两日才清醒了一点,估计掌握的情况和我们差不多。”

      覃章微微抬头瞥了一眼萧鹤川的眼睛,多年相处,覃章自认为对萧鹤川算的上是了解的,现在萧鹤川语焉不详的,肯定有所隐瞒。

      覃章往四周望了一圈,又招手喊周信和周守靠近一点,:“现在这都是自己人,萧鹤川,你给我透个底,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萧鹤川突然正色看着覃章。

      覃先生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萧鹤川直说。

      “我一直在想覃章你是不是在中州待的时间太久了,中州的风水养人,竟是让覃先生都乐不思蜀了,忘了在西州策马射箭的日子了。”

      覃章:“……”

      “什么意思?覃老头以后不跟我们一起回西州啦?”周信听了这番话一下子就急了。

      “不是,咱家将军在说覃先生没脑子。”周守不得已只能按住自家的傻弟弟。

      “哦。”

      萧鹤川:“……”

      覃章:“……”

      覃章看向周信的眼神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些怜爱,又看了看自家不着调的主子,深觉前路无望,心里暗自盘算:“我还是现在收拾收拾东西回乡种田好了。”

      “你怎么想的?如若真是我干的,我还能让他顾长安活下来?还让人捏住这么大的把柄?再说了我有什么理由去杀他一个文弱书生?”萧鹤川轻挑了一下眉,看着覃章。

      文弱书生?这话不知让那些这些年来明里暗里被顾长安坑过的朝臣怎么想。

      “你有很明确的动机啊。”

      萧鹤川闻言作洗耳恭听状。

      “坊间传闻,你们互相看不顺眼,自少年时就是敌人了,说是宿仇也不为过了,你完全有理由去杀他啊。”

      萧鹤川嗤笑一声,:“坊间传闻?坊间还传闻说我有断袖之癖,还有说咱俩是一对的呢,你信吗?”

      覃章尴尬地咳了一声:“哈哈,道听途说的都不能信哈。”

      “那些传闻也不全然是错的。”

      “啊?”可怜覃先生还沉浸在可怕的坊间传闻中,听了萧鹤川的话险些破了声。

      “我与顾虞确实自少时就不对付,其中缘由纷杂,你也不必知晓,如若有机会,我倒是想亲手送他上那黄泉路的。”萧鹤川的脸荫在明暗交界处,烛火随风摇曳,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我们是不是跑偏了?我们现在不是应该聊刺杀案如何应对吗?”周信看了看眼色,小心翼翼地开口。

      “哦哦,是了,这件事是这样的。”覃章还以为能听到点什么秘辛往事呢,结果没有,面上不免显露出遗憾之色。

      半个月前,顾虞代君巡视益州,事毕后动身回中州途径长明山时遭遇了截杀。

      自上而下的乱石翻滚,有不少人被硬生生地压成了肉泥,山路上残肢遍地,血肉模糊。

      那些刺客都是死士,全部当场毙命,护送顾虞的禁军也全军覆没,最后只有顾虞那个受伤惨重的亲信奚知行带着生死一线的顾大人去了云安寺,多亏了云安寺住持才能把顾长安的命从阎王爷的手里抢回来。

      萧鹤川问:“那么多人就一个活口都没有?”

      “啊?不是,还是有活口的,那奚知行没死,估计在家养伤呢。”

      萧鹤川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想要骂覃章的想法。

      玩笑结束,覃章正色认真回:“没有活口,那路上乱石一压,干净的不得了,格外干净,最后能找到的就只有云安寺住持从那顾虞肩膀处取出来的箭,还好巧不巧是你萧鹤川的物件。”

      格外干净也就是说干净的不正常。

      萧鹤川沉思一会儿,问:“有办法拿到那支箭吗?”

      “没法子,那箭现在估计在大理寺,多少人都盯着那箭呢。”

      “他们是盯着那支箭吗?他们是要盯着我这条烂命,盯着镇北军,盯着西州。”

      中州城内外多少豺狼虎豹磨牙吮血,恨不得活生生地从他萧鹤川的身上撕下块肉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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