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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星辰流沙/切片青春 ...

  •   总有一些东西被人遗忘,总有一些记忆躲在心底,那些无数个被人珍藏的青春还在那儿,还在等着我们在自认不是青春的季节里回望。
      夏日的阳光有些刺眼,晃得躲在树荫下午睡的江瑜有些烦躁,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然后坐了起来,眼里还带着那梦中的稚嫩。她看着眼前的小草,勾了勾嘴角,带起一个舒服的弧度。她又想起那些并不是很遥远的往昔岁月了。

      (一)
      “我、我……我叫江瑜。”
      这是她第一次在全班同学面前说话,她紧张极了,所以有些口齿不清,小江瑜感到自己的脸有些滚烫,她不敢抬头,生怕撞进别人的目光里,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自己的心跳声不要吵到别人。
      “你怎么这么胆小啊。”
      男孩的声音糯糯的,在小江瑜的耳朵边响了起来,虽然男孩已经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但还是让她吓了一跳。
      她偷偷地看了男孩一眼,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话。
      “我、我也不知道……”
      小江瑜的声音却越发小了,男孩看见她这样就轻轻地笑了起来,明媚的笑容里好像带着阳光,一下子就把她的眼睛照亮了。
      男孩与小江瑜相处的时间慢慢变长,这让小江瑜发现男孩的嘴角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的样子可爱又顽皮。
      她看着他的笑,觉得心里暖暖的,而这个感觉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钻进江瑜的记忆里,带着男孩的味道。
      “江瑜,你不去厕所吗?”
      “那个,厕所有点远……”
      小江瑜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他。
      “我陪你去。”
      说着,男孩拉起小江瑜就往外走,脚步轻快,而她也静静地跟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带起的弧度让她微红的小脸显得不那么奇怪了。
      男孩说着什么只是他的声音在嘈杂的课间走廊里显得有些微不可闻,小江瑜走得近了些,因为这样能听得清楚点。
      他们从二楼走到一楼,又从操场的一边穿过一排黑板报走到另一边,阳光穿透树叶映在地上、身上,斑斓明灭。
      她看着男孩的侧脸有些恍惚。
      “你去吧,我等你。”
      厕所旁,男孩这样说道,她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小江瑜带着湿漉漉的手走了出来,却不见男孩的身影。她四处张望、轻声唤了唤男孩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这让她有些无措、有些害怕、又有一些恐惧。她慌张地望了望,有一些水雾漫上了眼眸。
      时间仿佛是静止的,风吹起的落叶还在空中缓缓飘动。
      “你好快啊。”
      男孩的声音伴着树枝晃动的呻吟响了起来,小江瑜看见男孩从一旁的大树后面跳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阳光刺眼,模糊的笑容却渐渐清晰起来。
      “走吧。”

      (二)
      那是一个用沙子铺就的操场,夏天的风如果大了,就会像引动小型沙尘暴的开关一样,刮起无数沙粒,一场瓢泼大雨也会在那片沙地上惊起烟尘滚滚。江瑜坐在教室窗前看着被雨滴砸出的黄尘,看出了神。
      老师讲的题目单调又乏味,江瑜只好无聊的在课本上画着圈圈,然后偷偷的出神。江瑜的眼睛刚打算望向窗外就在半途中撞上了另一双眼瞳。
      那双眼漆黑如曜,眼角带着泪痣,
      这个班级没有给江瑜留下太多好的印象,不过好像就只有那个不期而遇的眼瞳,让她在夜晚回想那段日子时能带上点愿意回忆的味道。
      他和她并不熟悉,他和她也不曾有过交集,他们连一次正式的对话都没有过,但他们之间却有着无数次目光的对撞。有时是在老师提问之后,有时是在同学嬉闹之间,有时悄然相遇,有时毫无预料……也不知是谁先看向了谁,反正他们的目光就奇妙的看到了彼此,也再无其他。
      有一天,江瑜病了,静静地窝在书桌上面等着外出开会的班主任回来。她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小小的紧绷。
      “她怎么了?”
      江瑜趴在临窗的最后一排,半开的窗子吹进了淡淡的花的味道,也吹起了她额前的碎发,痒痒的。
      这种感觉她很喜欢,她有些想要睡了。
      声音有些远又有些近,不清晰可又仿佛就在耳畔。
      那是记忆中青春的声音。
      “喂,江瑜,你没事吧……”

      (三)
      两个女孩子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地走着,都是短发,都穿着厚厚的棉衣。以前的她们总是嘻嘻闹闹的,身上洋溢着快乐的气息,周围人对她们也格外的友好,所以在她们看来那些紧张的日子过得好像并不是那么难熬。
      冬日的阳光非常柔和,伴随着脚踩在雪地上的吱吱声,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两座安静移动的灰色城堡。
      “最近你怎么这么沉默啊?”
      江瑜的声音轻轻的,却足已让身边的人听见。
      她没有回答。
      江瑜吸了一下寒冷的空气,那冰冷的感觉穿过鼻腔越过咽喉荡涤着五脏六腑。她想她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她不想说而已。
      “喂……我发现帅哥了!”
      刚刚她还是个沉默的淑女,而现在却好像很激动的样子盯着学校大门的方向。江瑜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一个瘦瘦高高、长相还算清秀的男生。
      她的手在寒风中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袖口。
      从那天之后,她只要在操场上看到那个男生,她就会立即停下手边的事拉着江瑜跑到操场边的凉亭里静静地望着男生走过。
      冰雪融化,万物生长,凉亭里的人从冬天待到夏日。
      “你喜欢他?”
      “不啊。”
      她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直接,看着江瑜的眼睛清澈的像一汪湖水。
      只是她逃避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安静了,不再像从前那样说个不停,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勾勒未来的模样,她也开始沉默,开始悄悄地看着这个世界……
      被雨冲刷过的天空还是像海一样蓝,江瑜揉了揉她的头,风温柔的拂过她们的脸,让她们在这个季节里露出笑意。
      她们在成长,用自己的方式。

      (四)
      在暮春的季节里,这样的中午还是有些泛寒,操场上也是静悄悄的,微微有着树枝被刮动的声音。
      走在刚刚铺好的塑胶跑道上感觉很舒服,阳光毫无遮掩的照出两个人影,一个是江瑜,另一个是江瑜的学长。
      江瑜有些不自然的用笑来掩盖眼底的尴尬,眼角瞥见旁边人起伏的胸膛,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这让她开始预测接下来剧情的走向。
      “那个……我喜欢你。”
      学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泛着光芒带着期待,红色的外套竟也被阳光映得如火一般炙热,江瑜呆滞了不到一秒,然后突然笑出了声,脚步依旧。
      “昨天才是愚人节,不要开玩笑,想让我帮你拿衣服也不用这样的……”
      笑起来弯弯的眼睛看着他,就那么自然。
      学长也笑了,他随手脱下外套丢给江瑜。
      “我去打篮球,帮我看着啦。”
      他转身跑开的身影在她的眼里变得轻快,江瑜抬头,正好看到从校门口走进来的她。
      她看到江瑜手中的外套,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风吹过来,她缩了缩手。
      “陪我聊天,衣服给我。”
      她抢过他的衣服,跑到篮球场就把它挂在了旁边的柱子上,然后看了看他做了个鬼脸,又快步跑了回来,她的心情好像不错。
      “让衣服晒太阳杀毒吧,走!”
      她们的笑声驱散了暮春的寒意,而那在风中飘扬的红色外套也散发着淡淡的温热。

      (五)
      他是一个转校生,并且是一个胖胖的转校生,他坐在江瑜的右边,平时喜欢上课打瞌睡,趴在桌上睡着的时候脸上的肉就会把他的五官统统埋上,神奇极了。
      周围的人喜欢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因为这样能让他们在无聊的生活中找到一丝乐趣,当然,也包括江瑜。
      “快说,你现在多少斤?”
      江瑜双眼冒光,手指戳着他的肚子,戳着的感觉特别软,就像戳到了棉花里让她一阵惬意。
      “……我睡了。”
      他赶紧埋下头装睡,江瑜戳了几下就不再戳他,因为旁边传来了悠长的呼噜声,他真的睡着了。
      平时走路的时候,他会特意把路让出来给江瑜她们先走,并且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他说话的声音非常温暖,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考试之后换座位,他的位置换了另外一个人,看着他收拾东西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舍,江瑜深吸了一口气,看看窗外,窗外的世界依旧喧闹如初,刚刚建起的建筑物像一片乌云改变了阳光投射进来的角度,但好像也没什么改变的。
      忙忙碌碌的日子过的总是那么快,江瑜旁边的人也换了又换,一场考试接着一场的考试让人麻木,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沉淀下来了。
      吃散伙饭那天,他坐在离江瑜挺远的位置,其实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离开也不错。他拿着满满一大杯的酒来到江瑜桌边,看着她,就静静地那样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周围人的目光看着他们,喧闹的环境变得异常安静,江瑜拿起自己的酒杯,笑了。
      “干杯。”

      (六)
      那天是时隔三年的聚会,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改变,伴着淅沥沥的小雨,熟悉的身影在校园外相聚。
      见面、拥抱、嘻笑……一切都那么似曾相识。
      好像真的就是那样,等到毕业散场,他们就再也无法凑齐。
      在歌厅里面,他们数着人数。开心的、激动的、难过的……统统呈现在眼前。从前不曾想过的人竟会成为那日的歌神,从前不曾想过的悲伤竟也会在他们悄悄离开时漫上心头,从前以为很简单的聚会竟也能勾起那么多的回忆。
      他们一大群人来到天台烤肉,酒没喝多少就碎了三瓶,老师笑得像个孩子,他们一直笑着说着,带着那些没来的人的份额快乐着。
      有的人变得健谈,有的人变得温暖,有的人默默喝酒,有的人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但是这些人都静静的伴随着自己走过最纯真的年华,留下最深刻的印记。
      他们的声音很大,搞的周围的邻居都在议论,他们笑得很大声,调笑着让他们班当年的活宝去干架,他们回忆起当年每个人的糗事,然后说出心里那么多那么深的感动。
      夜是凉的,他们的世界是热闹的,昏黄的吊灯照着他们每一个的脸,都泛起了红晕,都带着醉意。
      回去的路上,有的人摔了一跤,他们像从前一样,又开始笑得停不下,也有的人喝多了,坐在楼梯上动也不动,老师和几个男生抬着他就往下走。
      搂肩搭背的他们,笑得最大声的他们,喝多胡言乱语的他们……
      嘻笑,拥抱,挥手……擦擦眼角,还有下次的重聚。
      “大家……再见。”

      有的人来了又走,有的人走了又回来,有的人悄悄路过什么也没留下,有的人浅淡自然却是最刻骨的回忆。那么在我们的记忆里,谁是星辰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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