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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红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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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张临清去找张启山的时候,正赶上他们一堆人在太平间里查看尸体,士兵通报了之后,副官出来接她:“前辈这边走。”
张临清跟着他一路弯弯绕来到了太平间。
张临清:?
副官笑道:“前辈,我们正在检查那些从鬼车里挖出来的尸体......”话未说完,张临清就十分麻利的戴了口罩穿上了隔离外套然后迫不及待地凑了过去。
张日山:?
太平房的正中间,这里放着一具尸体,用白布盖着,从轮廓看,是唯一一具面部朝上的。齐铁嘴深吸了一口气,对尸体行了个礼。然后道:“大家做好准备,行走江湖那么多年,我还未看过那么匪夷所思的东西。”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把面上的麻布卷起,露出下面的尸体。脸一露出来,张启山就意识到,这一具就是火车头里的吊死鬼。衣服已经全数剥去,双眼仍旧睁着,两只黄鼠狼眼一样的小眼珠,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却已经浑浊不堪。
就在齐铁嘴掀开麻布,露出他脸的瞬间,这对眼睛竟猛然一转,看向靠近的张启山。
副官一下被惊着了,立即退后拔枪:“没死。”
“死了。”张临清和齐铁嘴同时道,张临清又加上一句,“副官你这点出息。”
副官尴尬的咳了两声,不接茬,只是冷冷的看着尸体的眼睛,齐铁嘴把麻布全部掀起来,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棺材钉。在棺材钉的伤口四周,写着很多道符。
张启山和尸体对视,丝毫没有任何的畏惧,他绕着尸体转了个圈,来到另一边,尸体的眼睛迟疑了片刻,立即又转了过来。
“这位就是齐家的高人,把火车送到这儿,可谓舍生取义了。”齐铁嘴叹道,“一共二十七根材钉,钉在自己身上。”
“这是什么用意?”
“具体我真不知道,我只听说,东北请仙,把狐狸、黄鼠狼、蛇、刺猬四仙请到身上,俗称‘老神仙’。后来到了中原,有上身做歹事的,被大风水先生用棺材钉钉死在身体里。东北老神仙上身最多一个时辰就得出来,这位高人估计为了把火车开回来,托了黄仙帮忙上身,然后钉入棺材钉把黄仙钉在自己体内。高人体内必然也中了蛾病,在奄奄一息之时做的法术。”
“真有法术?”张启山略微有些惊讶。
“有没有法术,我起钉之后,就有分晓,但是,”齐铁嘴转向张临清道,“张小姐,麻烦你帮我一件事情,这黄仙被钉在体内,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这黄仙不听话,可能很邪性,高人怕放出来害人。”
张临清出自东北张家本家,她在外时也多少听说过一些,所以也是见怪不怪了。不过伤口边上的道符的笔画之间,相互连接着,在身体身上连上了很多道暗红色的线。
似乎并没有齐铁嘴说的那么简单。
“我在这四周已经画了三圈符咒,你们三个张家人体质特别,估计不会有事,黄仙出来很可能上我的身,到时候张小姐可以问它来龙去脉,如果问完它不走,就要劳烦你用一根棺材钉反打我的咽喉。”
张临清却道:“八爷是打算舍生取义吗?” 也不等他回答,张临清已经掏出一把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指尖,然后给齐铁嘴额头上滴了一滴鲜血,“正宗麒麟血,浓缩型的,十个大仙也近不了你的身。”
齐铁嘴愣愣的看着她,整的张临清有点尴尬,道:“那我开始拔钉子了。”
“不用你拔。”张启山转头向副官使了眼色,副官上前,翻上尸体,双指伸出,小心翼翼的捏住尸体上棺材钉子的尾部,不用任何工具,直接一点一点拔出。伤口中的钉子一拔出,马上就有一股气从中涌出,发出一声放屁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恶臭,张临清心说还真是黄仙,直接屏息静气,坚决不与外界交换气体。
就看尸体越来越苍白,所有的钉子拔完之后,已经完全干瘪了下去。副官回头看了看齐铁嘴。他脸色苍白,非常紧张的看着四周。
房间里静默了半天,也不见齐铁嘴有什么动作,张启山的脑门跳了跳青筋,低头看了看尸体的眼睛,眼睛确实是不动了。
“黄仙呢?”副官跳下来问。忽然在他们身边三张床远的一张尸床上的尸体,猛的抽动了一下。齐铁嘴立即跳起来大叫:“别走!”
张启山一下跃起,上去掏出一块腐烂的甲骨片。
尸体的嘴巴迅速的垮了下去,张启山冷冷的看着手里的甲骨片,想起了之前在棺材里发现的那块,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一把抓住不停拜着四周说谢谢黄仙留信的齐铁嘴,提溜着他的脖子往外拎,一边对张副官喊道:“把全省的地图,所有乡的,全部调出来。特别是标着地矿的,一张都不能少。”
张临清跟在他身后,出来后就道:“二爷同意了,到时候就我们五个人去就够了,太多了会打草惊蛇。”
张启山了然:“好,等装备来了以后再叫你们。”
张临清回到红府的时候,二月红看起来正在等她,见她回来了就让管家上饭。
“佛爷说等装备来了再叫我们。”张临清道。
“嗯,”二月红温柔的笑笑,“此行虽说凶险,不过我信得过老八的卦象。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晚饭是豆腐和粉丝,张临清的最爱之一,她扒拉了两口,眼睛直接亮了:“好吃。”管家道:“夫人......张小姐爱吃,明天再做。”
张临清点点头,又想起来了什么,道:“那个小姑娘,安顿下来了吗?”管家道:“陈皮少爷都弄好了,在别院那,张小姐要去看看吗?”
二月红就疑惑道:“什么小姑娘?”
张临清叹了口气:“英雄救美———到头来还是我出的赎身费。”
“多少?”二月红随意问道。
“500 两银子。”
二月红瞪大了眼睛,这,他不知道是先问何等人值 500 两银子让张临清大掏腰包,还是先问她哪来这么多私房钱。
“怎么了?我这 500 两银子,买了小姑娘的清白,买橘子皮的幸福,买我一份高兴,买了几个人贩子的命,我觉得不亏。”二月红无言以对,便道:“既是这样,那就让陈平那小子好好照顾她。”
两人吃完了饭,二月红领着张临清来到自己的书房,他踩着几只箱子翻上了房梁,打开了房梁上头的瓦片,然后探头翻了上去。张临清就跟着上去了。
瓦片之上竟然不是房顶,而是一个暗格房间,虽然只有一人高,但是里面摆满了各种埋在灰尘中的箱子和古籍。
“这是?”张临清眨巴眨巴眼,有点疑惑。
“这里是红家存放戒指的地方。”二月红似乎有些怀念,“自从不下地之后,这个暗格我已经很久没有来了。”
他拿出张启山给他的顶针,来到在一只长箱前,打开那只三米长的箱子,张临清看到上千只一摸一样的顶针,整齐的放在布满灰尘的托格内。其中有几只格子,里面是空的。“这些都是红家的信物吗?”
二月红点点头,低头吹掉格子里的灰。张临清看到格子的底部,画有花的图案,一旁二月红把这只顶针上的花的图案和格子的底部图案对比,找到了一个空格子,图案是一模一样。
“我们红家的顶针,从立家以来,一共一千零二十七只,每只上头的雕花皆不相同。这只千挂箱子,底子是用软油打的,出师之后,把顶针有花纹的那一面往格子油底里一按,就留下个印记,人死后顶针交还放入格子,所以这是当时的那一个。”二月红又补充道,“这个规矩是担心顶针流落在外,外人冒充红家人行事,往往牵连甚广。但是即使如此,外头也有不少人雕刻假顶针惹事,近年来,因为佛爷主持九门的缘故,日渐少了。如今这一只与盒子能对上,就真的是红家遗物无疑。”
“红家家传绝学,近几代已经少有人横死,这里面少的几个格子,属于在几十年前一次下地中,没有回来的那几人。那几人至今下落不明,这只顶针再现,说明当时的先人肯定已经折在墓中。”二月红淡淡的说着,好像没什么情绪,张临清就道:“那,你的那一枚顶针,还带吗?”
二月红找到自己的那枚顶针,给张临清看:上面有水仙的图案。他道:“三年前,我母亲去世了,临终前,她让我不要再做这些损阴德的事了,她因为我父亲时常下地,担惊受怕了一辈子,哪曾想,这报应,还是落在了我身上。从那时起,我就摘了它,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所有亲近我的人受到报应。”
张临清默默地听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道:“你不愿戴红家的,就戴我的吧。”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道出两枚戒指。
“这是张家的戒指,”张临清解释道,“那群老东西虽然强迫家族近亲结婚,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婚姻观念还是很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戴上它,就是我夫人了。”
二月红由着张临清给他戴上,细细端详。这银戒指是麒麟纹,十分符合张家的气势。
张临清自己也戴上,然后笑道:“怎么样?”
二月红轻吻她的手背:“能入张小姐青眼,红霜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