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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收留 ...

  •   心思全然被看透,聂听耳朵一热,点头道:“行啊,那早上你把我手机弄回来,我得先看见手机了再按照你要求做。”

      纪岁宁“嗯”道:“我是这个意思。”

      他转身按了墙边的门铃,不一会门就开了。

      这里是福业街25号。

      独栋的小房子,三层楼。看一楼装修貌似是茶馆,二三楼住人。

      开门的是纪欢欢,她先是看了聂听一眼,然后对她哥说:“哥,热水器好像坏了。”

      纪岁宁没管聂听,把他丢在屋外,自己先进去屋内查看了一下。

      纪欢欢虽然还是一张冷脸,但眼神温和了,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瞧了一眼聂听,低下头说:“我把房间给你收拾出来了。”

      “他还需要单独的房间?”纪岁宁正好走出来,一脸鄙夷地看了看聂听,“睡客厅。”

      聂听嘴角微僵,回敬了纪岁宁一个鄙夷的眼神:“我无所谓。”

      纪岁宁很自然地无视聂听,这个行为不用一个小时就养成了习惯。

      “热水器坏了,我明早去找人来修,今天先烧水洗漱。”

      他们住在二楼,租的,一楼茶馆也归他们管。三楼是可以住人的,不过暂时是空的,听纪欢欢随口说租客下个月来。

      纪岁宁给聂听找了个毛毯,这对他而言已经是力所能及的善意了,他看着聂听就喜欢不起来,觉得这个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人一等,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能让他每时每刻都保持居高临下的姿态。

      更让纪岁宁费解的是,不久前,阿旻提出聂听有些眼熟,可聂听恰巧不是本地人,照理来说不应该对他眼熟的。

      收拾完,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有余,纪岁宁不再多想。

      客厅,聂听斜躺在只有他身高一半多的沙发上,一截腿都搭在侧边晃着,见纪岁宁从房间里出来,还强行滋着牙说:“挺好。”

      相比聂家的二哥来说,聂听已经不算矫情少爷了,纪岁宁家里的环境他还可以勉强接受。

      纪岁宁对他不带搭理的,甚至视线都没转向他,他径直走到纪欢欢房间门口,从外面把门锁上,钥匙则随身揣在兜里。

      聂听还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斜着眼睛瞄他,“你这个哥管太严了吧?睡觉都要锁门吗?”

      “防贼。”

      他说完,冷凝着眼瞥了聂听一眼。

      “你家会进贼?!”聂听不但没听出话里的意思,还被吓了一跳,他撑着胳膊坐了起来,“那我在这不是很危险?你把我丢这儿挡刀啊?”

      纪岁宁冷笑,甩出一句“谁管你”就回了房间。

      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聂听心寒了半截。

      他爬起来去厨房翻了半天,一边拧着眉嫌弃一堆乱七八糟的罐子,一边找了把菜刀出来,就放在沙发边上防身。

      聂听以为这样的环境下他会彻夜难眠的,但可能因为这一天太累了,他不仅睡得很好还做了个很黑白颠倒的梦,梦里,他爹不仅让人来S市找他,私人飞机接让他回家,还答应继续支持他的品牌。

      聂听梦里都在笑。

      清晨,纪岁宁起来准备早餐的时候,瞧见聂听那么大个人窝在小小的沙发上睡得香,边上还摆了把菜刀,一边暗暗嘲笑他,一边把菜刀放回了厨房。

      做早餐的时候,纪岁宁犹豫了好一会儿有没有必要给聂听也做一份,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做了。茶几上三份早餐让他有点不习惯,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杵在那看了半天。

      不过想到今天过后再也不会看见这个突然闯入自己生活的人,纪岁宁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把这种人留在这,简直就是后患,说不准要把纪欢欢拐骗走。

      想到这,他抬脚踹了一下聂听搭在沙发边上的腿。

      聂听他爹梦里来接他的私人飞机还没落地,就被人来了一脚。

      纪岁宁看到他睡眼朦胧地看过来。

      “……大清早你发什么神经?”

      纪岁宁也懒得给他好脸色,“起来,你今天得跟我一起去参加学校活动。”

      “啥?学校活动?”聂听抬起脖子,额前几根头发向前翘着,拧着眉毛问话时就一晃一晃的,“不对吧?你还在读大学?”

      他看着纪岁宁陷入怀疑,怎么都没法把这个像小混混的粉毛哥和大学生联系起来。

      “不是,是我妹学校的。”

      聂听“哦”了一声,倒回枕头上:“啥活动?”

      纪岁宁一副不想承认却不得不妥协低头的表情,说出四个聂听从来没听过的字。

      “亲子活动。”

      “?”

      他一双漂亮的眼睛静静盯了纪岁宁几秒,挪开视线,大脑又运转了十秒才启唇道:“啥意思?家长跟小孩儿的活动吗?”

      纪岁宁有一瞬间的质疑,然后发自内心而诚恳地问:“你是文盲吗?”

      聂听有点无辜,事实上,他没有这种活动的经验。

      聂听很小的时候生母就病逝了,他爹也没有为了让家庭完整而新娶,其实对年幼的聂听来说,他对母亲没有什么印象,只有家里那些空荡荡的大房间里摆放着她的照片,那是他对母亲唯一的印象。

      聂董事长是个事业狂,半生都一头埋在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中。三个孩子年纪差的不多,在他们小的时候就被交给了信任的亲人带去国外生活。

      聂听和大姐、二哥一样,只在国内上了一阵子幼儿园就被送去了国外,一大半幼儿园跟小学都是在国外读的,直到聂听十二岁才被接回国内读初中。

      有钱人家里的孩子生来比常人任性,在国外长大也是一样的,不爱去学校就不去了,更别说学校里的什么无聊的亲子活动,聂听压根不在乎,没往心里去过。

      没有母亲,也没感受过父爱,谈何亲子活动。

      “你也要去,那我的手机谁帮我拿回来?”聂听瞅着他。

      “我等会让阿旻去。”

      他不再看纪岁宁的眼睛,坐起来叠毛毯。

      “亲子活动你怎么不叫阿旻他们?”

      “刚好有个人选在这,我干啥要麻烦别人老远过来?”纪岁宁瞟着他。

      聂听“嘁”了一声,口直心快:“我宁可跟阿旻去。”

      他一副“我看你脑子有病”的表情,道:“我是纪欢欢唯一的哥,我不去让你们去?说得好像我乐意跟你一起一样。”

      原来妹妹叫“欢欢”,兄妹俩的名字都是祝福啊。

      聂听低着头又“嘁”了一声,把毛毯叠成一块,靠在了沙发边上。

      纪岁宁笑了一下,又说:“你现在反悔了也没事,直接走人就行,反正我也不想跟你一起参加。手机你也别要了,再买个就是了。”

      “我说我后悔了吗?哎,我……”他对着原本放菜刀的地方突然止住了嘴。

      我刀呢……

      纪岁宁看了看他,淡淡道:“我收起来了。”

      “……”

      没等聂听嘴碎什么,他就往屋内去喊纪欢欢起床了。

      纪岁宁家不大,甚至没有餐桌,只有个不大不小的茶几,三个人就搬个小凳子围着茶几吃早餐。

      上百元一盘的高级早点聂听已经吃腻了,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花样,看着眼前的一碗酱油水蒸蛋,几块蒸米糕,还有青花陶瓷盘里摆着的白色大馒头,聂听心里五味杂陈。

      细糠吃久了,看见粗粮难免有点嫌弃,但更多的是好奇和振奋。

      上次见到这么亲民的早餐都是在国外的时候了,那时候会请保姆,保姆做的早餐大多是煎蛋蒸蛋薏米粥之类的,回国之后就没再吃过了。

      好说也有七八年了。

      聂听还没动筷子,纪欢欢拧开辣椒酱料的盖子,伸手拿了个馒头,往里面加了一勺红油辣椒酱。

      B市常见的酱料一般是甜菜或者咸菜,不过聂听都不怎么见过罐装的。

      “这个好吃吗?”他问。

      纪欢欢没有看他,把辣椒酱放下,“好吃,不是很辣,你要试试吗?”

      纪岁宁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瞥了瞥聂听。

      连老干妈都不认识??

      这难道是个跟社会断层的人啊?不会刚从里边出来吧?

      聂听没有看见纪岁宁异样的眼神,用筷子弄来了一点,尝了一下,意外欣然的又弄了些夹在馒头里吃了。

      “哥,你一会要先去教务处报道。”纪欢欢停下咀嚼,道,“哦对了,今天活动你是叫了孜然哥还是阿旻哥哥来?”

      “他。”纪岁宁扬了扬下巴,看向聂听。

      纪欢欢顿了一下,先是眼中流露着愉悦,再看着聂听一副不是很靠谱的样子,不免有点心虚起来。

      “你不是说叫孜然哥吗?”

      “于子燃今天有事,阿旻也有任务,我让阿旻去给他拿手机了,”说着,纪岁宁又瞥了对面的聂听一眼,“只有他了,你不开心?”

      把聂听说的跟个拖油瓶似的。

      “哦……没事。”纪欢欢点了点头,“那你们等会记得一起去报道。”

      纪岁宁捧着碗光吃没应,又扒了两口,拿起旁边的手机给阿旻拨了通电话。

      “喂,纪爷。”阿旻才刚刚起床,嘴里还叼着牙刷。

      纪岁宁把手机搁在桌面上,开了免提。

      “阿旻,今早你有空吗?帮忙去昨天那俩人那里取点东西。”

      阿旻思索了一下,今早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行啊,什么东西?”

      “你就说是我的,他们知道是什么。”

      “纪爷,他们拿咱东西了?”阿旻警惕起来。

      “不算是。”纪岁宁拿起一个馒头往嘴里送,“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但还是尽量今天取回来。我今天忙,只能麻烦你了。”

      “行,我知道你今天要跟鱼子去欢欢学校,那我过会就去。”

      他道了句谢就挂断了电话。

      纪欢欢捧着一碗水蒸蛋,看着她哥补充了一句:“哥,我同学应该都是爸爸妈妈来,你们商量一下表格怎么填。”

      修长的手指摁熄手机屏幕,“什么表格?”

      纪欢欢:“家长报名表。”

      纪岁宁“哦”了一声,这种小东西他没打算跟聂听商量,也没什么可商量的。

      他跟聂听都以为这是一个很普通很常规的亲子活动,家长基本没有参与感,只是走个流程的那种,直到两个男人站在行知小学的教务处,看见那张表上只有两个选项:

      1.学生父亲 2.学生母亲

      聂听,纪岁宁:?

      两人默契地沉默了一会,他们站在旁边让其他家长先填写,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一个看起来是哥哥或姐姐身份的人,空气逐渐凝固,尴尬又微妙。

      纪岁宁思索片刻,果毅地往前走了一步,向旁边的一位老师问道:“老师,那个表能不能填写别的?我们俩都是纪欢欢的哥哥。”

      “那个按照格式随便填就好,不重要的。”

      “……”

      既然不重要,聂听乐了一声,说:“那就随便填呗,多半也用不上。”

      见聂听背过身准备走了,纪岁宁直接给自己填了个“学生父亲”,聂听则是另一个。

      ——反正不重要。

      他们坚定地秉持这个念头。

      报完道,两人跟着其他家长的行列到操场上等着学生们排队下来。

      其他家长都是三四十来岁的大哥大姐,年纪对俩人来说连“叔叔阿姨”都算不上。他们和其他家长一样并排站在一起,聂听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上跟有虫似的怎么都感觉别扭。

      昨天才在S市机场落地,今天就站在小学操场上跟一个刚认识的人参加亲子活动,怎么想都有点抽象。

      纪岁宁的电话在裤子兜里响了,他按下接通。

      “纪爷,我想起来了!”

      是阿旻。

      听到他的语气异常亢奋,纪岁宁握着手机皱皱眉,疑惑道:“什么?”

      “我想起来他是谁了,工厂里那个小子。”阿旻情绪有些紧张,“是聂听,他上过电视,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他,我就说明明没见过但那么眼熟……”

      阿旻在电视上见过一些企业的大型活动的报道,聂董事长是带着家里三个孩子一起出面的,不过接受媒体采访的只有大姐,显然聂听和他二哥的心思都没在公司上面。

      纪岁宁还没有反应过来,耳廓里是阿旻隐忍着激动的声音:

      “你肯定不知道,他是聂氏集团的小儿子。”

      “?”

      纪岁宁大概有了个方向,他显然对上层圈子了解不多,但能被称作“集团”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企业,阿旻这样慌张,大抵可以猜测聂听身份很不普通。

      既然这样,最差也是个富二代了,可昨天那俩人怎么只向他要了三万赎金?

      三万,少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瞥了身边的聂听一眼,没有说话。

      “纪爷,聂氏那可不是一般的有钱有势,这聂听还是董事长最小的儿子,我记得新闻报道上说,他才十九……靠,这回肯定是来咱们福业街体验人生的……”

      阿旻沉默了几秒,又说:“不过,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福业街这边,要是碰上了那些个不识相的混子可就麻烦了……人家老爹一生气,出手把沿海这块的产业整没了,那咱们还干啥活啊,后半辈子都没有指望了。”

      纪岁宁没敢说,那个不识相的人好像就是他——聂氏集团的小儿子现在被他胁迫来参加亲子活动。

      纪岁宁始终没有应答,听阿旻继续在电话那头说着。

      “纪爷,咱要是有那福气再碰着他,多帮帮人家忙,说不定让这小富二代记住了咱们帮过他,咱还有点好处拿。”

      阿旻在电话那头“哎”了一声,低声:“幸好昨天没绑了他……”

      先不说这“福气”就在纪岁宁这,如果聂听真的是富二代,那他说的那些与社会断层的话,那些正常人脑想不出来的东西,也稍微能理解了。

      纪岁宁淡声:“好,我知道了。”

      阿旻没有立刻挂断电话,听着纪岁宁这样平静,他忽然冒出一个看起来不切实际的直觉。

      “他不会……现在跟你在一起吧……”

      “什么?”

      本要挂电话的纪岁宁不觉用力握了一下手机。

      本在走神东张西望的聂听被他这一乍给吸引到了,他轻轻扬了一下眉头,饶有兴致的看着纪岁宁,却没有要凑过来听的意思。

      纪岁宁察觉到他的目光,迅速偏开头,对着话筒说:“想多了,人可能都已经不在这边了。行了活动要开始了,你赶紧去把东西拿回来,我忙完去找你。”言毕,挂断。

      他直接把手机关了机揣回兜里,避免再在聂听面前出现这些话题。

      他一脸淡然的回应了聂听八卦的神色。

      聂听冲他粲然一笑:“你有急事啊?”

      “没有。”他说。

      “是阿旻?”

      “嗯。”

      就在聂听还想继续搭话时,他故作严肃地警告了一句:“不想卷进我们的事,就别瞎打听。”

      “……哦。”

      聂听也没有好奇什么,就是想搭两句而已,但是却感受到纪岁宁是避着他的。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对他这种态度,不免感觉有点不适。

      聂听低头捏了捏手指。

      不过也没太大关系,反正一会儿拿了手机他就走了,从此跟这个人再无半点关系。

      至于这个什么鬼亲子活动,敷衍一下就行了。

      纪欢欢又不是他妹。

      老师已经组织孩子们排队下来操场了,队伍中的纪欢欢一下就看见了两个哥哥。

      “欢欢,你哥来啦?”纪欢欢关系好的一个女生说着,看见了纪岁宁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咦?旁边那个也是你哥哥吗?”

      她看见了聂听,聂听朝她淡淡笑了一下。

      “是我哥的朋友。”她瞥开眼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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