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星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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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
地点：星海娱乐
时间：2019年11月
包厢里，昂贵的雪茄烟雾和法国香槟的甜腻味儿混在一起，暖气熏得周慕云刚做完热玛吉的脸颊有点发紧。
她懒洋洋地靠在丝绒沙发里，才做的香奈儿指甲有颗钻掉了，她正漫不经心地抠着，钻石手链在昏暗的灯光下偶尔闪过一道冷光。
程雪卿踩着高跟鞋走进包厢，冷静、利落，像一道锋利的切面。一身剪裁精致的高定，妆容完美，气场强势得令人无法忽视。
周慕云本来是不想来的，她不太喜欢程雪卿这个人，但是既然程雪卿主动叫她，那她不来也说不过去，毕竟俩人是大学同学、两家关系又匪浅。
在她眼里，程雪卿是靠家族资源一路包装上去的典型。她的精致太过完整，反而透着点不真实的感觉，她身上唯一的鲜活，来源于她疯狂的内核，平静的表象下总是暗伏着惊涛骇浪。
程雪卿一进来，包厢的氛围就变了。
没过一会儿，包厢里进来几个人，周慕云抬眼看去，在看到林砺的时候眼里短暂地流露出错愕的神色，那不是她的大学同学吗？
林砺穿着一身侍应生的工作制服，高挑的个子和白皙的皮肤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但是显然跟她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一样。
她们坐着、林砺站着，怀里抱着一支酒。
周慕云挑了挑眉，眼里露出玩味的神色。
程雪卿伸出手指，停留在一个女人面前，那个女人被程雪卿点到的时候身体微微一僵，然后顺从地走到程雪卿身边坐下。
“你过来。”程雪卿朝林砺抬了抬下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她说话总是像命令。
林砺听到这声召唤时，抬起头来先看了一眼周慕云，她脚步踌躇，还是走了过去，一向高傲的头颅低垂着。
林砺单膝跪下将怀里的香槟举到程雪卿跟前，却在即将递出时被对方一只戴着冷金指环的手截下。
“不是这瓶。”程雪卿扫了她一眼，笑得疏离，“你眼神不好？还是脑子不好？”她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那瓶酒。
她说这话时，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香槟瓶口，语气温柔得像是在训一条笨狗。包厢里有人捂嘴笑了一声，气氛顿时滑向一边。
林砺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半跪着，像块被雪茄烟熏过的空气。她的睫毛低垂，耳后的鬓发有些乱，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侧，仿佛极力压制某种情绪。
包厢里复杂的视线纷纷落在林砺身上，她声音不高，却很平稳：“这是您之前点的路易王妃2008，属于偏干型，刚好醒了十分钟，口感会比较顺。”
她话音刚落，程雪卿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开口：“听起来挺专业的嘛。”程雪卿恶劣地勾唇笑着，“从金融行业转行卖酒，看来你适应得很好。”
程雪卿像在说一件讽刺的趣闻，眼神却不离林砺颤抖的手指。
林砺面无表情，垂眸低声：“我只是负责传递。”
程雪卿拿起酒瓶看了一眼：“你说是2008……这你怎么知道？”
“酒庄编码上有年份。”林砺指了指瓶底。
“要不你替我们试一口？”程雪卿忽然说，“看看是不是你嘴里说的那种年份。”她的指尖在瓶口打转。
孟明舒抿嘴笑着：“她怎么可能喝得出来？”
程雪卿微微倾斜瓶身，淡金色酒液沿着程雪卿的指缝不断滴落，她将掌心递到林砺面前。
林砺沉默了两秒，低头抿了一小口。酒液入口酸涩，她咽得艰难。
程雪卿却眸光一转，语气骤冷：“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品酒的。把手心给我舔干净。”
包厢里陷入一瞬间的死寂。
林砺像是僵在原地的化石，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指节泛白。
“你不愿意？”程雪卿轻笑，那笑意仿佛带着温度，却是烫人的冷。“林砺，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再卑微也不会丢尊严吗？怎么，现在在这里，是嫌脊梁骨还不够软，还是需要我帮你折一折？”
周慕云听见程雪卿的话皱了皱眉，只觉得这场聚会无聊透顶。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程雪卿抬起手，动作极轻地拨了拨林砺的下巴，像审视一件廉价商品，“你骄傲得像只猫，不让人碰一下……可惜，猫饿久了，也得学狗叫。”
“来，学一声狗叫给我听听。”程雪卿伸手抚摸林砺的发顶，她的动作就像是在摸一条狗。
包厢里有人忍不住笑出声，笑声清脆刺耳。
林砺的嘴唇微微抿紧，不吭声，指甲却深嵌肉里。
程雪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副倔强又憋屈的模样叹了口气，后退一步，重新坐回沙发上，慢悠悠地开口：“现在还装模作样的清高就没意思了。”
她语调平静，仿佛只是随意点评一杯酒的口感，而林砺，不过是一口温吞的陈年浊液。
眼见林砺没有反应，程雪卿扭头将沾着酒液的掌心伸向一直在她身边默不作声的女人，冷酷地抬起对方的下巴：“既然她不愿意舔，那你就给我舔干净。”
女人顺从地伸出舌头舔干净程雪卿手中的酒液，眼神却像是浸在冰水中被捞起来的刀锋一样闪着寒光。
林砺依旧保持着单膝跪下的姿势，除非程雪卿叫她起来，否则她不能起来。
酒瓶再一次凑到林砺的嘴边，程雪卿一只手掐着林砺的下颌迫使对方张开嘴，下一秒冰冷酸涩的酒液顺着口腔流到食道，因为灌得太急，林砺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呜咽。
从她下巴滑落的淡金色液滴就像是无声的眼泪。
“这么好的酒都被你们污染了，没办法喝了。”程雪卿终于松开了林砺，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可惜，酒瓶被她重重地放在桌上。
程雪卿转头看向周慕云，笑得很灿烂：“慕云，以后有空经常来玩，咱们这里的服务特别好。”
周慕云看着程雪卿，眼里流露出一丝鄙夷，她低声对着程雪卿说：“你至于么？”她和程雪卿、林砺同班，当然知道这两个人曾经的关系，也知道程雪卿今天叫自己来的目的，大费周章就为了羞辱自己的前女友？
程雪卿冷笑着回敬：“看她摇尾乞怜的样子，爽得很。”
她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林砺，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残破的艺术品。
这就是周慕云为什么不喜欢程雪卿，因为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她很难想象人在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下能做出这种事？
践踏别人的尊严？周慕云对这种事情可不感兴趣，单纯觉得无聊而已，她看了一眼手机，觉得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谈恋爱的时候谈得轰轰烈烈，像是怕别人不知道；分手也要分得惊天动地，恨不得在对方心口插一把刀，还要直播给全世界看。却全然不顾旁观者的感受。
周慕云得知程雪卿和林砺的恋情的时候就知道这两个人走不远，因为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感情必然伴随着压迫和强取豪夺。她觉得林砺如果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在程雪卿身上捞够了就走。怎么现在还落得这样的下场？
看到林砺沦落至此，她心中有些尴尬，毕竟念大学的时候自己可没少找对方帮忙，一下子在这种场合重逢，她也觉得别扭。
她对两个人分手的细节全然不知，对于两个人的纠葛也不感兴趣。只是觉得程雪卿的行为幼稚又可笑，只揭露了她的偏执和可怜。
“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约。”周慕云拿起沙发上的手包，然后径直地离开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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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平的办公室内，烟雾缭绕。
冯悦将一沓走访笔录放在桌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页角——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冯悦：“周队，根据对程雪卿身边朋友，及程、林二人大学同学的走访调查，证实大学期间两人确为恋人关系，根据证人口述，程、林之间确实存在极端扭曲的亲密关系。”
陆蔓蔓翻开自己的笔记本补充：“根据调查结果，程雪卿和林砺很大概率是因为林砺出轨分手的，从时间线上来看，她出轨的对象就是姜翎。”
冯悦：“分手后程雪卿对林砺存在长期、系统性的人格摧毁行为，矛盾烈度符合报复性暴力犯罪心理动因。在我看来，二人的关系本质为充满权力碾压的畸形亲密关系。”
周正平听着她们的汇报，点了点头。
陈浩：“周队，我带人去初步搜查了被害人位于禹东区的高档公寓，并取回被害人在9月1日慈善晚宴上拍得的姜翎画作《彼岸的女人》，你看，这分明就是林砺的脸。”
他说着将手机递给周正平，放大后可以清楚地看见画中女人侧脸冷峻的线条，虽然是抽象画，但是面部特征和林砺分毫不差。
陈浩：“并且我在被害人公寓卧室正对床头的墙上，发现一幅巨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就是林砺。”
他滑动手机相册，下一张照片里林砺的脸被无限放大，女人闭着双眼，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上去应该是在睡觉。
陈浩：“综上，我认为姜翎供述的被害人对她余情未了的说法根本就不成立，就算是余情未了，那个对象也应该是林砺。”
周正平深吸一口烟，辛辣的烟雾在肺里滚了一圈，才缓缓吐出。灰白的烟霭模糊了他紧锁的眉头下锐利的眼神。
所有的碎片在他脑中激烈碰撞、然后重组。
他总结发言：“林砺才是程雪卿的执念核心，从头到尾都是。姜翎撒谎说程纠缠她，是在刻意掩饰程、林二人的关系。”
烟雾散尽，他眼底只剩下冰冷的洞悉：“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原来问题在这儿。”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