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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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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煜第一次见到林然，是在大学图书馆三楼的文学区。那天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将整个阅览室染成温暖的橘黄色。
他正在寻找一本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却在书架前与一个抱着一摞书的男生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然后相视一笑。
祁煜注意到对方比自己矮半个头，一头清爽的短发，眼睛却出奇地明亮，像是盛满了星光。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整个人干净得像初春的第一缕风。
"你在找什么书？"男生问道，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耳畔。
"《挪威的森林》。"祁煜回答，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巧了，我刚还回去。"男生说道。
后来祁煜知道他叫林然，林然转身从书架上抽出那本绿色封面的书，"村上春树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
"我也是。"祁煜接过书，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林然的手，那一瞬间仿佛有电流穿过全身。
林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那我们可以交流读后感。我叫林然，文学系大三。"
"祁煜，金融系，也是大三。"
从那天起，图书馆三楼靠窗的那个位置成了他们固定的约会地点。林然总是带着保温杯，里面泡着菊花茶，祁煜则永远是一杯冰美式。他们肩并肩坐着，有时各自看书，有时低声讨论文学、音乐和电影。
"你知道吗？"有一天林然突然说，"我觉得你很像《挪威的森林》里的渡边。"
祁煜挑眉："为什么？因为我总是沉默寡言？"
"不，"林然摇头，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因为你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就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在那里。"
祁煜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伸手握住林然的手："那你就是我的直子。"
林然的脸红了，但没有抽回手。
他们的关系像春天的藤蔓一样自然生长。从图书馆到校园的每个角落，从教室到学校后山的小路。林然喜欢在傍晚带祁煜去看日落，而祁煜则会在周末清晨把林然从被窝里拽出来，骑车带他去郊外看日出。
"你毕业后想做什么？"某个看日出的清晨，林然靠在祁煜肩头问道。
祁煜望着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可能会创业吧。我爸一直希望我接手家族企业，但我想自己闯一闯。"
"我支持你。"林然轻声说，"我想当编辑，或者自由撰稿人，只要能继续和文字打交道就好。"
"等我们毕业，就一起租个小公寓。"祁煜描绘着想象中的未来，"你写作，我上班，周末我们可以一起做饭、看电影。"
林然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听起来像做梦一样美好。"
"这不是梦。"祁煜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我们会实现的。"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在最幸福的时刻露出狰狞的面孔。毕业前一个月，林然在去打印论文的路上遭遇车祸。当祁煜赶到医院时，只看到白布覆盖的瘦小身躯。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医生的话像钝刀一样一下下割着祁煜的心脏。
祁煜掀开白布，林然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只是再也不会醒来，不会对他笑，不会用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睛看着他了。
"然然……"祁煜跪在床边，握着林然已经冰冷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你说过要看我创业成功的……你说过要和我一起租公寓一起做饭看电影的……"
没有人回答他。病房里只有心电监护仪刺耳的直线声和祁煜撕心裂肺的哭声。
林然的葬礼在一个阴雨天举行。祁煜穿着黑色西装站在墓前，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流下。他拒绝了所有人递来的伞，就这样站在雨中。
毕业后，祁煜如他所说的那样开始创业。他把自己埋在工作里，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用忙碌麻痹自己。三年后，他的科技公司成功上市，他成了业界新贵，媒体笔下的青年才俊。
但没有人知道，每当夜深人静，祁煜都会取出林然的照片，对着那个永远定格在二十二岁的笑容自言自语。照片边缘已经因为无数次抚摸而变得毛糙。
"然然，我今天谈成了一个大项目……”
"然然，公司上市了，你看到了吗？"
"然然，我好想你……"
祁煜也尝试过开始新的感情。第一个男友是出版社编辑，和林然一样热爱文学；第二个是大学讲师，有着和林然相似的温柔性格；第三个是自由撰稿人，连写作时咬笔杆的习惯都和林然一模一样。
但每一段关系都无法长久。祁煜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发现对方某个不像林然的小细节，然后整个人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中。最终，他总是选择和平分手，给对方一笔丰厚的分手费，然后继续独自生活。
"祁总，您又做噩梦了吗？"早晨的会议上，助理小张担忧地看着祁煜眼下的青黑。
祁煜揉了揉太阳穴："没事，继续汇报。"
他已经连续一周梦见林然了。梦里林然站在远处对他笑，但当祁煜跑过去时，林然就会变成血淋淋的样子，然后祁煜就会惊醒，浑身冷汗。
这天晚上，祁煜决定整理一下多年未动的大学物品。在地下室的储物箱里，他发现了一个尘封的纸盒，上面贴着林然清秀的字迹："给阿煜的惊喜"。
祁煜的手颤抖起来。这是林然出事前一天说要送给他的毕业礼物。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手工装订的书，封面上写着《致我最爱的人——祁煜》。
这是一本日记，记录了林然和祁煜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祁煜一页页翻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在最后一页，林然写道：
"明天就要把这份礼物送给阿煜了。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我申请到了和他同一城市的出版社工作，我们可以不用异地了。不过这个惊喜我要当面告诉他，看他惊讶的样子一定很有趣。爱你的，然然。"
祁煜抱着日记本痛哭失声。三年了，林然的声音、笑容、体温，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佛昨天他们还在一起看日出。
在整理日记本时，一张折叠的纸条从书页中滑落。祁煜展开它，发现是一封没写完的信：
"亲爱的阿煜：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不知如何开口。最近我发现你父亲可能在做一些违法的事情。上周我去你家找你时，无意中看到了他书桌上的一些文件……"
信到这里戛然而止。祁煜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想起父亲在林然去世后的异常表现——过分关心事故调查，坚持要亲自处理林然的遗物，甚至建议祁煜出国散心。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祁煜脑海中成形。他立刻打电话给当年处理事故的交警队，以公司法律事务为由要求查看当年的档案。经过一番周折，他拿到了事故现场的原始照片和报告。
照片上，林然的小轿车被一辆卡车从侧面撞击，几乎完全变形。但引起祁煜注意的是卡车车牌——它属于祁氏集团下属的一家货运公司。而事故报告中的一些细节也令人起疑：卡车司机在笔录中提到"接到指令在那个时间点经过那条路"，但这句话在最终版本中被删除了。
祁煜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文件。他驱车直奔父亲的家，闯进书房时，老祁正在看文件。
"林然的车祸是不是你安排的？"祁煜直接质问，声音嘶哑。
老祁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你在胡说什么？"
"别装了！"祁煜将事故照片和那封信摔在桌上，"林然发现了你的秘密，所以你杀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