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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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林澈的暴动，教室里的烛光徒然窜高，青金色火焰将导管投映在墙壁，场面如群蛇乱舞。
林澈就宛如断线傀儡，颓然晃动，断裂的导管泼溅腥臭的药液，蚀得地面嘶嘶作响。
然而，林澈这样初出茅庐的恶鬼，还不足以成为江连舟的对手。
那满是威胁的恐怖导管，在江连舟眼中不过是行动缓慢的摆绳。江连舟掏出美工刀划开抓着自己脚踝的诡手，在导管挥来前一脚将林澈踹开。
林澈摇晃着身体偏离既定的攻击，原本胡来的挥舞瞬间针对江连舟袭来。
过去在竞武场意气风发的体术强者，百年来学院最强的武斗派，被冠以“战神”之名的顶尖毕业生，江连舟早早就想着用武力手段来驱逐异常。
自打毕业，就少有再有机会战斗。
像这样在副本内与异常体一对一实战，反而让江连舟热血沸腾起来。
然而再强大的体魄再敏捷的动作，也没办法完全躲过那些四处飞溅的侵蚀液体。每削去林澈一根导管，江连舟的手臂便会被溅出的液体蚀出几个血窟窿。
但这无妨。
这点小伤口根本不会影响到江连舟的动作，至少切完眼前这最后一根导管前，林澈都没有更多的余力反抗。
斩断最后一根导管的一瞬，江连舟将美工刀刺入林澈的胸口，“林澈，你就不想亲手了解汪强吗？”
林澈的身体颤抖，江连舟这才看清，林澈唇角撕裂到脸颊的嘴没有舌头，却衔着氧气罩和半截导管。
他发不出声音，也没有声音。那双眼瞳的位置仅留下漆黑色虚空。
“你死了，我的任务就结束了。但是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这句话深深刺痛到林澈的心。
美工刀扎入的位置开始涌出鲜血，林澈虚弱的身体在江连舟手中挣扎，江连舟开始极速思考破局的话术。
“别想了。”
江连舟还在头脑风暴，教室里的烛光霎时间熄灭。
伴随着几声金属碰撞的碎响，封闭的教室不知何时多出了不少青金石碎屑如星尘旋舞，星光不仅代替烛火重新照亮了教室，所过之处药液污迹也如退潮般消融。
一双手搭上江连舟满是血窟窿的手臂，几枚黏土块在眼前落下，触及伤口的瞬间，化作温热的力量灌入江连舟身体，随着些许止不住的轻痒，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呲呲……神性……异常浓度……超标……]
随着几声磁扰留下的杂音，系统不出意外又断联了。
兴许是之前那荒诞无比的吻的祸，江连舟对再次出现的乌尔加纳并没有表现敌意。
“那张字条呢？”乌尔加纳的指尖从江连舟的手臂划过，摊开的手心摆在江连舟面前。江连舟思索少许，猜出一二，“字条上有被异常侵蚀抹消的痕迹，你有办法？”
江连舟猜到字条可能被人篡改，但自己私下用修正笔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猜出被抹消的内容。
乌尔加纳接过字条，锁骨浮文枷锁如熔金般滴落，随着血迹蒸腾被掩饰的真相缓缓重现：
好·好·吃·饭。
对林澈母亲而言，比考试第一更重要的，当然是健健康康的林澈。
“好好吃饭比考试第一更重要。”
江连舟将还原后的字条交给了林澈。虚弱的男生抬起手接过字条，而随着江连舟桎梏他的手的松开，这具无力的躯体也狼狈的摔倒在地面。
地板化作的诡手小心翼翼将林澈托起，那颤抖着恶鬼在捏着字条的一刻，深埋的头几乎要陷入地面。
啪嗒。
啪嗒。
是断裂的导管石化崩裂，从墙面掉落地面发出的声音。此刻却如同林澈的泪珠，一点点坠入无尽的深潭。
无声的哭，此刻如哀嚎般凄厉。
江连舟目光只是悄悄落在乌尔加纳那满是傲气的脸颊稍许，便转身在教室凌乱的废墟里一阵翻找。很快江连舟找到的那个几乎被遗忘的相框，被污血抹去面容的，林澈母亲的遗像。
江连舟将遗像拿到林澈跟前，“进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林澈听到了话，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无比艰难的抬起手触及相框的边缘。
下一秒林澈便化作黑雾钻入相框中。原本一张单人的遗像，已经变成了一个被污血遮盖的女性，和一名男生的双目空洞的正颜。
该走了。
江连舟回身看向一侧的乌尔加纳，见他没有说话就打算化作青金石粉消散，江连舟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等等，你——”
乌尔加纳偏过头，江连舟这才发现他被黑发与白雾遮挡的右眼，原来生着如月光高洁的银白色眼瞳。但下一秒，乌尔加纳闭上了眼。他仍旧没说话，回身迅速贴近江连舟，指腹轻轻抚上了江连舟右眼的泪痣。
触碰的刹那，江连舟的身体仿佛窜过电流，酥酥麻麻的快感麻痹全身，恍然间江连舟只听到一声略显疲惫的低笑，乌尔加纳已如粉末四散。
教室重新坠入黑暗。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占据了江连舟全部的心绪。
江连舟摁了摁胸口还未完全平复的心跳，踹开石化的门走出了教室。
——
——
同班的三名学生失踪了。
但没有人在意，这种失踪和死亡，于教师和学生而言都司空见惯。
“你说的是真的？我怎么信你。”
王语明走在前头，听完身后汪强的话，连忙老实兮兮的应和，“我真没听错，钱厚才他们就是这么说的。他们还说有录像什么的……要找老师告……”告密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汪强就急不可耐的抓住了王语明的肩膀。
“我是说，你知道了什么！”汪强的声音很大，几乎要刺穿王语明的耳膜。
王语明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了一跳，头猛猛摇起来，“不知道，不知道。”
汪强烦躁的一把推开王语明。
王语明老实把人带到楼梯口前，怂包似的指了指上头，“他们就在楼上，你自己去问。”
说完王语明头也不回的一溜烟逃走。
还没来得及跑出第七栋教学楼，就在拐角处发现等候已久的江连舟。王语明立马调转方向好奇的凑过去，“江连舟，我帮你把人骗过来了，现在能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了吗？”
做什么？
江连舟站起身，开始舒活舒活筋骨，“杀人啊。”
“啊？”王语明语塞，一时半会分不清是认真还是玩笑。
江连舟弹了王语明脑壳一下，朝着楼梯口边走边赶人，“赶紧回去吧，以后看书多找找方法，别只会埋着头死记。”
王语明看着江连舟的背影，心里有些话说不出。
江连舟上了楼，没走几步，手里的相框便传来阵阵刺骨的冰凉。
“就在这里是吗？”江连舟将相框靠着墙方向，目光抬向楼上的方向。刚上去找钱厚才的汪强扑了空，现在估计正恼火被骗了呢。
没让江连舟久候，汪强就火急火燎冲下楼。
路过江连舟时他还狐疑的瞥了江连舟一眼。谁知江连舟先发话了，“这么急着走？是那三个小畜生喊你了？”
“你谁啊？”汪强立刻警觉地瞪向江连舟。
他认不得江连舟，但江连舟只是抬头一眼，汪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知这个人不好惹，本能想要转头开溜。
“我谁不重要，关键是——他是谁。”
江连舟怀抱起遗像，汪强看到照片的一刻脸色煞白，他没敢多留，想绕过江连舟迅速逃跑。可惜早已来不及了，汪强刚跑下半层楼，转瞬又回到了楼道的拐角。
“怎么回事？！”
鬼打墙？他出不去了！
汪强直冒冷汗，战战兢兢的看着又出现在面前，怀抱着遗像的江连舟。
“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了吗？”
江连舟不紧不慢的摸着相框边缘。
教学楼的灯光开始逐层熄灭，寒意顺着水泥地爬上脚踝。
汪强呼吸急促，步步后退。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找我。林……林澈的事，我也很惋惜。但是……这跟我，跟我没关系吧。”
“他是这么说的。”江连舟带着蛊惑的嗓音低头询问相框，相框缓缓溢出黑雾，黑雾如潮水漫过台阶，吞没最后一处净土。
“别、别过来！”汪强的恐惧到了极点，他猛的摇头，嘶声力竭的辩驳:“跟我没关系，都是你妈自找的！——是你们害了我爸！是你们害我们家要赔那么多钱，是你们！”
从相框里蹿出的黑雾化作男生的躯体，被悬吊而起的男生摇摇晃晃的逼近汪强。
抬起头，那双漆黑色如深渊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汪强，两侧导管也慢慢攀上汪强的脖颈。
“滚开，滚开——跟我没关系，该死的林澈！跟我没关系——你们，是你们该死！”
汪强一边挣扎一边被缓缓抬高。
身后的墙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延伸的楼道。汪强惊惧的瞳孔映出双瞳尽失的林澈，正用那张裂开到面颊的嘴，挤出了一抹微笑。
“等一下，我道歉，我道歉……别推我！”
汪强努力做着最后的挣扎，可惜鳄鱼只会濒死落泪，林澈恨到如今，已经没有原谅的余地了。
江连舟注视着这个可恶的男生被迫接受惩罚的噩运，从数米高的楼梯滚落下去。
当然，这么高的楼梯滚下后自不会致命，但摔断一两根肋骨，折断手腿还是绰绰有余。
江连舟从楼梯上漫步而下，蹲在身体扭曲并还在呜咽挣扎的汪强身边，用美工刀抵住了他瞪大的眼睛。汪强支吾着，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不可能……牧老师他会救我！——他……”
“汪强，请按剧本走向你那该死的结局吧。”
江连舟刺穿了他的眼睛，身下的人挣扎了几下，随着一道黑雾从汪强身体内涌出，周遭的环境忽然急剧扭曲，变化。
相框旁林澈母子远远站在原地望着自己。江连舟起身朝两人摆摆手，林澈朝着江连舟深鞠躬，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微光，消失在这股世界线波动的乱流之中。
[检测到异常体数据消失，修正结果判断中……]
[检测完毕。]
[恭喜执行官初战大捷。]
完成了？
江连舟看着手心。缓慢的，长吁了一口气。
[正在调试转移，请勿移动。]
[准备就绪，开始转移。]
……
“喂，江连舟，我刚才听到好大一声……”
王语明刚跑到半路，刚刚还能看到的人影忽然在眼前消失。连同人影的名字，王语明的记忆也出现了模糊，“诶，我刚才喊的谁？”
“你傻愣在那里干什么呢？”身后的女生半恼的谴责起呆愣王语明。
“夏、夏蝉？！”
“我们等会儿还要去探病，得快点把东西弄完。”夏蝉喋喋不休催促着王语明，“你不是五班班长吗，怎么自己班同学的事这么不上心！”
“我，我不是……”
王语明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慌慌张张的跟上夏蝉。
飘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病房里，传来嗒嗒嗒的声音。阳光照的进的病房里，一个男生坐在病床上看着电视正播报的新闻。
“本市某中学特大校园食物中毒事件，导致三十七名学生严重中毒，直至今日已有四名学生因抢救无效死亡，另三十三人……”
“林澈！——我们来了。”
病房门被推开，病床上的林澈被那明亮的嗓门吓了一跳。但很快他露出笑容，带着腼腆的红晕，说:“欢迎，每次都来，辛苦你……你们了。”
林澈慢慢看向夏蝉身后的王语明，王语明尴尬的挠头，心想着自己会不会有点多余。
“这是今天课程的资料。”夏蝉把一叠考卷递给林澈，“还有一份是我画的重点和思路过程，你可以参考一下。”
“哇，年级第一满分学生的重点思路，我也想看。”王语明找了个凳子坐下，开始机械帮腔起来。
“闭嘴。”夏蝉不客气的给了王语明脑壳一下。“不过也多亏王语明你的鬼点子，想出来用直播的方式让林澈也能在医院上课，反倒解决了不少麻烦。”
被夸得不太好意思，王语明挠着头傻乐，“是，是■老师帮忙想的办法。”
“嗯嗯，上次……时候，也是……■老师……帮我……”
滋滋——
滋——
学校的职员室内，数名黑影匍匐在男子跟前，男子依靠皮椅把玩着手中的美工刀。
男子一侧的桌面上，碎了半边眼睛的人脸浮雕正挣扎着，费劲地挤出断断续续的声音：“牧……老师，救……我……”
男子手中美工刀瞬起，扎碎了人脸浮雕。
“没用的东西。”
“该下一本书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5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