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不算侵权吧，许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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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结束，已近薄暮。
众人用过晚饭，各自寻了方式消食。客厅里弥漫着饭后慵懒的气息。
江渟川的手机屏幕从晚餐时间起就固执地亮起又熄灭，提示着未读消息。
男人在餐桌上调了静音，此刻才踱步到落地窗前。
清冷的月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影。
他划开屏幕，未及细看，秦黎的名字便伴随着震动跳跃起来——显然等不及他回复了。
“喂。”江渟川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秦黎连珠炮似的追问，语气带着很明显的难以置信：“哥！你…你没事吧？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你朋友圈怎么回事啊？！什么同居守则？”
江渟川的目光投向客厅装饰柜上那个醒目的木质相框，语气平淡无波：
“别墅的同居守则。”
“哎呀哥，我说的不是这个！”秦黎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透着浓浓的八卦和震惊。
“我是说，‘同居守则’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朋友圈里！？这、这合理吗？”
“为什么不能？”
江渟川反问，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
“因为这是你第一条朋友圈啊哥！”秦黎几乎要喊出来。
“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可是第一次见你发朋友圈！破天荒头一遭！这还不稀奇吗？”
江渟川沉吟了一会，没有正面回应这“历史性突破”，只是淡淡地转移了话题：
“小姑父情况怎么样？”
秦黎听着江渟川转移话题，知道在他这是问不出来什么结果了：
“我爸啊，没什么事了，就是还得在医院多观察一顿时间。”
“嗯，替我向小姑、姑父问好。”
江渟川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丝温和。
“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行，知道了哥。那…你真没事吧？”秦黎还是不死心地确认了一句。
“没事，挂了。”
江渟川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通话。
落地窗透进的凉意似乎侵染了指尖。
他收起手机，转身，高大的身影从清冷的月光边缘，重新融入了客厅暖黄的光晕里。
许昭浔正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袅袅热气衬得她侧脸柔和。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边、刚刚结束通话的江渟川，几乎是下意识地，脚步就朝他那边挪了过去。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多好的独处机会啊！
“江渟川，” 她扬起明媚的笑容，声音清脆，带着自然的关切。
“忙完了？要喝点什么吗？厨房里有牛奶和咖啡，我刚煮了咖啡给童姐。”
“牛奶吧。”
江渟川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牛奶！他选了牛奶！好可爱（bushi）！好健康！
许昭浔心里的小人又开始转圈圈，面上却努力维持着自然，点头道：
“嗯！厨房有纯牛奶，我去给你热一下？”
她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咖啡杯，“我先把这个送去给童姐，马上回来！”
“好。”
许昭浔将咖啡杯递给还在和贺惊弦说笑的沈童，嘱咐她要睡觉了少喝一点。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心跳微微加速——果然，江渟川还站在原地，目光正落在她身上，那姿态，分明是在等她。
呜…许昭浔，你现在的日子也是好过起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厨房，暖白的灯光下，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晚餐的烟火气。
许昭浔轻车熟路地走向冰箱，拿出两盒纯牛奶。
“我来煮吧。”
江渟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已拿出两个空杯子和那个熟悉的小奶锅，放在灶台上。
“好。”
许昭浔剪开包装、将牛奶倒入锅内，然后从男人身侧退开。
动作间，肩膀不经意地轻轻擦过江渟川的手臂。
那瞬间贴近感受到的、属于成年男性的体温和坚实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麻，牛奶差点倒歪。
呜！碰到了！他手臂好结实！脸好热！
她赶紧退开一步，掩饰性地低头整理牛奶盒，感觉脸颊的温度比炉火升得还快。
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刚才电话里关于朋友圈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却又微妙地萦绕在两人之间。
江渟川一边点燃炉灶，看着奶锅边缘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一边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引诱的意味：
“下午那个‘惩罚’……想知道我最后发了什么吗？”
许昭浔的心猛地一跳！
来了来了！他主动提了！我就知道他记得我下午那尴尬的建议！
牛奶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漫开，她的心被巨大的好奇和某种隐秘的期待填满。
她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种近乎勇敢的坦率，清晰地回答：
“想！特别想！”
她甚至补充了一句，带着点小小的抱怨和试探。
“下午好奇死了，又不敢问你。”
江渟川的嘴角似乎极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下次可以直接问。”
他没有拿出手机展示，反而用一种理所当然、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加我微信，你自己看。”
这要求来得直接，却又如此顺理成章。
许昭浔内心：加微信！这么直接的吗？！江渟川主动要加我微信？
他这是给她作弊帮她加快进度吗？！
许昭浔强压着几乎要蹦出来的心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飞快地解锁，点开微信二维码界面，几乎是“怼”到他面前：
“喏，扫吧！”
江渟川拿出手机，动作流畅地扫码。
“滴”的一声清响，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
许昭浔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J”发来的好友申请——一个极其简洁的黑色头像，一如他本人。
通过验证。
许昭浔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几不可察地吸了口气，才点开了那个新出现的、只有简单一个字母的头像。
指尖轻触，进入朋友圈。
页面瞬间刷新。
视野所及，是一片近乎空旷的天地——没有铺天盖地的日常，没有转发的链接……只有最顶端，孤零零地悬挂着一条动态。
时间显示是下午。
配图清晰无比——正是那份由他记录，她亲手绘制插画的《同居守则》。
它被端正地摆放在装饰柜视野最好的位置，相框反射着客厅的灯光。
画面上Q版的小房子、欢快的扫地机器人、围着小锅的卡通手……所有温暖的细节都在照片里纤毫毕现。
在这片属于江渟川的、堪称“社交荒漠”的朋友圈里，她画下的这份守则，像一座突然出现的、色彩斑斓的岛屿。
——如此突兀，又如此醒目地占据着唯一的位置。
许昭浔的目光凝固在屏幕上，指尖微微发烫。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混合着巨大的惊诧和一丝隐秘的、被郑重对待的暖流，瞬间席卷了许昭浔。
中午吃饭时他那句“很好，很用心”的评价，此刻仿佛有了更沉甸甸、也更令人心跳失序的分量。
“牛奶好了。”
她身后，江渟川低沉的声音提醒道，伴随着奶锅里轻微的咕嘟声。
许昭浔猛地回神，看着江渟川把煮好的纯牛奶分装到两个玻璃杯里。
牛奶的香气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浓郁。
江渟川：“小心烫，冷一会再拿。”
“我下午没找到合适的照片。”
他的目光坦然地迎上她的，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不算侵权吧，许老师？”
又叫“许老师”！！
这个男人是怕她的心跳太正常了吗？！
许昭浔端起牛奶杯，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暖，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声音带着轻快的笑意：
“侵权倒算不上。不过嘛……”
“江董用我的画当‘挡箭牌’，今天的牛奶，就当作版权使用费啦！”
江渟川眼角微挑，那惯常冷峻的线条软化下来，勾勒出一个清晰而真实的愉悦弧度。
“成交，许老师。”
夜深人静。
许昭浔躺在床上，四周一片静谧。
口腔里似乎还残留着那杯热牛奶的醇厚香气，像一层温暖的薄纱，轻柔地覆盖着味蕾。
她睡前明明认真刷了牙，薄荷的清凉感清晰可辨，却奇异地未能完全驱散那股浓郁的奶香。
这顽固的奶味，像是一个无声的回响，固执地将她的思绪拉回厨房——拉回那个灯光暖白、空气里弥漫着微妙气息的狭小空间。
心脏在胸腔里毫无章法地撞击着，一下，又一下，带着余震般的狂喜。
他的第一条朋友圈！唯一的一条！发的是她画的画！
这个认知如同投入深水的巨石，在她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反复冲刷着她的神经。
这简直像做梦一样！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下午那个惩罚任务？他找不到别的照片，所以随手用了这个？
可是，他什么时候拍下来的啊啊啊！！
这算是暗恋对象随机发福利吗？
许昭浔，你吃的也太好了吧！！！
而且……他下午那句“你自己感受”，是不是也包括了……这个？
所以……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肯定不只是“认识的人”了！
是甲方爸爸和乙方画师？
太冰冷了！pass！
是综艺里的同事？
好像……不止？
是他口中那个“值得投入冗余时间和精力”的存在？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都热了起来。
算了，不想了！
许昭浔用力闭上眼睛，嘴角却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
管他是什么呢！
反正她已经可以确定，暗恋这条路，不只有她一个人在路上。
而且……明天，还会见到他呢。
这个念头，像一颗小小的、安心的种子，带着牛奶的甜香和暖意，悄然落进心田。
与此同时，三楼的卧室只开了一盏床头壁灯，暖黄的光晕慵懒地铺开。
江渟川刚洗完澡，发梢还带着微湿的水气，上半身随意地支起，倚靠在床头。
他一手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
处理完几封邮件，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
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下午才刚刚添加的——许昭浔的朋友圈。
她的动态不算密集，但每一条都透着生活的气息和艺术家的独特视角：
有完成一半的油画静物，光影交错；有雨后窗台上挂着水珠的绿植特写；有角落里堆叠的颜料管和画笔，凌乱却充满生机……
他的目光平静地掠过这些，带着一种惯常的冷静，直到指尖滑过一张明显有些年头的照片。
——照片里，看起来不过小学年纪的许昭浔，正叉腰站在镜头前。
她穿着一身极其扎眼的粉色皮质小夹克，上面夸张地缀满了亮闪闪的银色铆钉，下配一条满是破洞和金属链的牛仔短裤，脚蹬一双厚底黑色马丁靴。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顶着一头冲天而起的脏辫双马尾，几缕彩色发绳缠绕其间。
脸上还画着两道歪歪扭扭的“战损”妆，小嘴抿得紧紧的，努力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酷炫表情。
她紧紧搂着旁边一位笑容极其温柔娴静的女人，那依恋的姿态和她一身狂野不羁的“战袍”形成了令人忍俊不禁的巨大反差。
照片配文很简单：#考古 #我妈说我当年立志当摇滚女王 #叛逆期来得有点早？
看着照片里那个努力装酷、眼神却还透着稚嫩清澈的小女孩，江渟川的嘴角完全不受控制地扬起来。
——那笑意不同于在许昭浔面前偶尔流露的浅淡，也不同于商场上的虚与委蛇。
这是一种纯粹的、被某种巨大反差和鲜活生命力击中的愉悦，带着强烈的新奇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柔软。
摇滚女王？
这个标签与如今那个气质清冷、落笔温婉、连眼神都透着干净澄澈的许昭浔，可真是毫不相干。
那股不管不顾、努力想证明点什么的劲儿，透着一股莽撞又真实的可爱，那份稚嫩的认真劲儿，莫名地……很戳人。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骤然被来电显示占据——秦黎。
江渟川接通视频，眼底那抹笑意尚未完全褪去。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秦黎的声音：
“我去！哥！你…你中彩票了？”
“不对不对，中彩票了你也不会笑得这么…这么…”
秦黎似乎在努力寻找一个精准的形容词，最终憋出来一句：
“这么春心荡漾！对！铁树开花的感觉！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你在笑！”
江渟川：“怎么？”
“你是觉得我现在打不到你？”
“不是不是！哥，我错了！我纯好奇！纯好奇！”
秦黎立刻认怂，但八卦之火显然没灭。
“我就想知道，什么神仙画面能让我们江董破防笑成这样？百年难得一遇啊！”
江渟川的目光下意识地再次瞟向手机屏幕上那个粉色铆钉小身影，心底那份被勾起的柔软再次涌现。
但他迅速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无波，带着点刻意轻描淡写的意味：
“没什么，追忆下童年罢了。”
“什么事？”
江渟川没给他继续八卦的机会，直接切入了正题。
“哦哦，对！” 秦黎被他一问，想起正事，语气也正经了几分。
“差点忘了。我妈让我打电话问问，哥，这周六，江家老宅那边……你去吗？”
几乎是“江家老宅”几个字出口的瞬间，江渟川脸上那点残余的笑意如同被无形的寒冰瞬间冻结、粉碎。
方才眼底因那张童年照而浮现的暖色、那份难得的轻松愉悦，被一股更庞大、更阴冷的黑暗彻底吞噬、覆盖。
他嘴角那点愉悦的弧度被用力扯平，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老宅……”
那个华丽却腐朽的牢笼。那里面坐着的，不是亲人，是豺狼，是算计他、打压他、试图将他永远钉死在“边缘”的敌人。
“去啊。”
他开口，声音低沉得仿佛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和隐而不发的锋芒。
“有些账，早该算算了。”
那语气里的森冷寒意，连电话那头的秦黎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是！” 秦黎立刻附和，声音里带着愤懑。
“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既不敢真让你离开江氏，又舍不得让你接触到核心权力和资源，就拿着个破娱乐公司绑着你！简直欺人太甚！”
秦黎口中的“破娱乐公司”自然是指星辉娱乐。
这家在娱乐圈呼风唤雨、令无数艺人趋之若鹜的巨头，在秦黎看来不过是束缚江渟川的枷锁。
而在江氏集团那庞大如帝国般的产业版图里，星辉确实也不过是边缘地带的一块拼图罢了。
——这巨大的落差，正是江镇岳用来拿捏、羞辱江渟川的手段。
江渟川没有回应秦黎的愤慨，只是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翻涌着比夜色更浓稠的暗流。
老宅，家族聚会……是时候，去掀翻那张看似和睦的牌桌了。
手机屏幕早已暗了下去，照片里那个粉色铆钉、努力装酷的小小身影，连同方才那一瞬被她的“惊喜”点燃的轻松愉悦，都被这沉重的现实彻底吞没。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不算侵权吧，许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