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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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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忆觉得今天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好日子。
昨晚喝酒闹得太晚，回家收拾好躺床上已经大半夜了，躺下还没睡几个小时，就被响了三四遍依旧持之以恒的电话铃吵醒。
高忆捂住脑袋，没打算管，往被窝里钻了钻。
特定的来电通知铃响起，这次是他妈打来的。
他揉揉眼睛，终于不耐烦地掀开被子，弯腰捞起掉在床下的手机。
“哥，什么事啊？”
“你是不是忘了爸妈说过大哥今天中午要回家吃饭，你现在好好收拾，回来一趟，我已经让赵叔过去接你了。”
“行行行。”
高忆挂了电话，看了看通话记录。
前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赵叔打的，估计是看他不接，才打电话告诉他哥的。
事都到这份上了，再大的怨气也只得起床。
他洗漱完在衣帽间站着的时候，开始琢磨那通电话。
说得没错，高忆真忘了。他走失二十多年的大哥回来了，今中午还要带着他伴侣回家吃饭。
他对自己这个二十多年没见的大哥高炫不算太陌生，本地的财报和经济报道中他大哥早就上过几轮，高忆再怎么是个混日子的人，也在花天酒地时听那些酒肉朋友提起过。
不过聊天重点不是在他的事业上，而是说这人古板，来北城这么久了，除了工作应酬，任何带他来娱乐场所放松的邀请从来没应过。
说到最后那些人的表情又带了点龌龊：“说是正派吧，他对他家里那位，又挺下作的。”
那时高忆压根没想到这位来北城三四年就混成商业新秀的正派人士会跟自己对上什么关系，聊的八卦也就没认真听。
高忆抽出件正式点的衣服，干脆利落地给自己换上。
回家的车上高忆用高炫这名字搜了搜。
铺天盖地高家寻回爱子的庆贺文，附带高炫之前的财经报道链接。
财经报道上有他大哥的照片，从照片上来看，颇有气场的上层精英范，仔细看眉眼间跟爸妈是有那么几分相似。
报道中都称他大哥为虞景赐。
高忆改用这名搜了下花边报道。
一路滑下来都很清流，不是虞景赐和xx协人在酒店吃饭就是他去参加什么商会的剪彩。
高忆再翻了翻，终于找到一篇名叫《爆料，北城商业新秀虞某和他妻子的真实关系》的帖子，点进去却是无法打开。
处理得倒是挺干净。
高忆思绪落回之前酒局上听到的八卦，语焉不详的“下作”，笑了笑。
北城交通情况一直不好，开开堵堵，到家时已超过约定时间半个小时。
车库里停着辆新的，他大哥已经提前到了。
没睡醒加上醉酒后遗症，高忆下车时胃不太舒服，连带着脸色也差。
他快步走进家门，没留意和正端着酒水的仆人撞在一起。
“砰”地一声，大厅的大部分人都看了过来。
高忆脸色更差了。
“冒冒失失像什么样子。”高父皱眉，“先去把衣服换了。”
说完，又转头对着对面的两人说：“这是你弟弟，家里最小的那个，高忆。”
这下他爸对面的两人也扭过头看他。
今天只是他们一家的聚会，那坐在高炫旁边的生面孔，就是他嫂子了。
竟然是个男的。
“弟弟好。”高炫向他打招呼，真人比照片看起来更为严肃一些，和他爸站在一块，从气势上看，能说句不愧是亲父子。
高忆挑挑眉，应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上楼的时候高忆余光瞥了几眼男嫂子。
第一印象就挺舒服的长相，小脸圆眼睛，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只是这年纪…看上去和高炫差了一轮。
换衣服的间隙高忆才发现二哥高珣给他发了消息，里面是大哥和嫂子的基本资料，提醒他待会见面不要太失礼。
高炫，曾用名虞景赐，34岁……高忆看了两行就打开了另一份。
伴侣虞天，21岁，目前在北城大学设计专业读大三，是收养高炫那户人家的亲生儿子。
不仅差了一轮，还比自己要小一岁。
换好衣服下楼，饭席已经开了。
高忆挑了个空位坐，正好在大哥和虞天对面。
高炫正一边有条不紊应答着父母关于生活工作的提问，一边给虞天夹菜。
北城菜偏好清淡，与高炫之前生活成长的庆城菜系天差地别，顾及了这小两口的口味，今天饭桌上的每种菜都做了两个口味。
虞天对于丈夫在团圆宴席上分心思给自己这一行为大概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高炫给他夹了几次后，他就用手轻轻碰了碰高炫的手背，连带着脸上也绯红了一点。
高忆看着大哥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反握住了虞天的手。
虞天的眼睛当下就瞪大了点，圆溜溜的，看了眼他大哥后捏着筷子低下头吃饭，这下连耳朵都红了。
高忆也收回眼神，内心诽谤，高炫看上去一副不好惹模样，对自己老婆倒是挺黏糊。
一顿饭吃得也和谐，话题都围绕在高炫和虞天身上，高忆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也把他大哥经历听完全了。
高炫是六岁那年被高父生意上的对手恶意绑架走的，本来想当绑票讹一笔大的，但是高炫在绑匪出省藏匿途中抓准时机跑了，不知道跑了多远，又饿又怕的小孩晕倒在路边，正好被来景城出差的虞父捡到，好心送去了医院。
当时消息流通不广，高家又没有如今这么大的势力，于是北城高家的少爷丢失这一消息也就没传出省，更别提景城这类的小城市。高炫的伤恢复得很快，但惊惧之下把自己的来历忘了个七七八八，连名字也都不记得了。虞父捡到小孩当天就警察局报了案，却直到出差快结束时也一直没有家庭过来认领过。得知小孩再不被认领就要被送去福利院，虞父和妻子思索几番，索性两人自结婚以来一直生不出孩子，就把高炫带回了庆城，取名为虞景赐，当成了自己的小孩来养育。
等到高家终于抓住了流窜几年的绑匪，赶到景城时，却连报案和医院记录都找不到了。
虞景赐被虞家人用心养着，虞母关心小孩的心理健康，在成年之前，一直让周围人不对景赐透漏他是收养的这一信息。收养七年后虞母出乎意料地怀了孕，全家人喜出望外的同时，都觉得是景赐带来了好运。
就连虞天这个名字也是让他大哥取的。
另一边高家的人虽失望，但这二十多年来，也一直相信高炫活着，每年都有派人在全国各地分发高炫失踪的传单。
这次能相认，都是因为虞天在拆快递时，觉得商家送的寻亲小卡片上的资料与自家收养的哥哥有几分能对得上，也就把消息告知了虞景赐。
总得来说，除了因为绑架与亲生父母分离之苦，高炫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高忆喝了口汤，压下从心底反上来那股恶心劲，说了句吃饱了就站起身走了。
全桌人没几个目光放在他身上，只有他今天才见面的小嫂子，看着他眨了眨眼，眼神里好像在问他吃饱了吗。
高忆对他笑了笑，跟管家说了句送点零食饮料到游戏室，就转身上了楼。
一下午的昏天暗地。
大概是心思不在游戏上，游戏负率百分之八十，把高忆心底的火气越催越大。
再玩了这么几轮，有佣人来敲门，提醒他可以下楼吃晚饭了。
高忆抓起一把爆米花，砸到门上，吼了句滚。
敲门声立刻停了，佣人见怪不怪，完成自己来叫小少爷的任务后就下楼复命。
爆米花反弹回来四散着滚落，高忆眼神追着一颗，看着它滚到自己脚边停了下来。
他觉得乏味，扔了手柄，把毯子往身上一裹，倒头就睡。
睡得不好，高忆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里他还坐在中午那场饭席上，饭桌上每个人头顶都悬着一盏灯。除了这些灯光外，饭桌以外的其他地方都黑漆漆一片。
高忆在说话，说了什么他并不清楚，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喉咙和唇齿，这些东西碰撞挤压着，仿佛有了自主意识般控制着他，一直在试图发出些什么声音来吸引大家注意，只是无人应和也无人理会。与此同时，饭桌上每个人头顶悬挂着的那盏灯，开始逐个熄灭了。
先是父母，再是他的二哥，接着是他新回来的大哥，最后，仅剩的光源——虞天头上那盏灯，也没有了。
高忆心头一跳，睁开了眼，他完全醒了过来。
窗外的天完全黑了，整个屋子黑着，与他的梦境不谋而合。
睡了一觉反而累得不行，高忆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上，凭着感觉踢开散落在路上的爆米花，打开了门。
客厅还是热热闹闹的，比起中午的温情，多了些笑声。
高忆伸着懒腰，走到楼梯口顺势坐了下来，楼下忙忙碌碌。
他父亲和大哥二哥坐在一块，貌似在讨论公司的股权分配。
高忆不感兴趣，移开了目光，正好撞见他的嫂子端着个不大的盘子，从厨房处走出来。
北城入了夜天凉，虞天身上多了件毛衣开衫，整个人看上去暖融融的。
“高忆。”他们俩撞上了目光，虞天弯着眼睛，叫了声他名字。
“你没吃晚餐对吧，要吃曲奇吗，我刚烤好的。”
在那瞬间，高忆觉得自己的心跳错漏了几拍。
他站起身，楼下的管家这才注意到他。
“二少爷，我去给您拿双拖鞋。”
高忆置若罔闻。
他一步步走下楼梯，站在了虞天面前。
面对面时才发现，虞天虽然长相显小，但身形修长，与自己只差了一个头的高度，目测身高应该是一米七八左右，只是无论在他还是高炫身边，都会被衬得娇小。
他低头，发现盘子里是花朵形状的黄油曲奇，沾染着虞天也带上了甜蜜的奶油般的气息。
高忆拿起一块，适宜的温度和刚刚好的甜度。
“很好吃。”他吃完一块，补充了一句，“我挺喜欢的。”
得到他反馈的虞天笑容更为真情实意。
小巧的盘子转移到了高忆手上，两人指尖相撞。
“厨房还有，这盘给你吃吧。”
那点甜好像滑进充斥着胃的饥饿里，在灼烧中分崩离析。
谢谢还没说出口，对面虞天圆润的肩头就被大手包揽了。
“在聊什么？”高炫目光没落到高忆脸上，只是看了眼他手上端的盘子，“老婆，你做的甜品越来越漂亮了。”
“不是说好了不这样叫嘛。”虞天的脸随称呼爆红。
“你是我老婆有什么不能叫的。”
高炫这才看了他一眼，和中午一样，脸上是客气礼貌的笑意。
他说：“弟弟，谢谢你的喜欢。”
高忆嗯了一声，管家适时拿着拖鞋来请他换上，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虞天被高炫重新带回了沙发那边，高忆穿上拖鞋，端着甜品盘进了餐厅。
那句“下作”又回到了他的脑海中，轻飘飘地绕了几个弯。
高忆想，刚刚在高炫说完那句话后，虞天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和紧张应该不是自己会意错。
一个混不吝的念头在脑中越来越清晰。
高忆打开手机，再看了遍虞天的资料。
最后一块曲奇吃完了。
高忆又想，他要撬走嫂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