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
-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却吹不散圣樱高中高二（三）班教室里那股山雨欲来的诡异气氛。
一切的根源，来自于讲台上那个刚刚新鲜出炉的——座位表。
林澈单手支着下巴，目光懒散地扫过投影屏。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地维持着那副“优等生”的冷淡面具，只有微微绷紧的嘴角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悦。
他的新同桌——江烁。
光是看到这两个字并列在一起，林澈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那是一种条件反射般的、源于过去一年无数次被对方那愚蠢的活力、聒噪的大笑以及运动过后的汗味所荼毒的本能排斥。
他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果然，那个仿佛有多动症的家伙正垮着一张帅脸，表情臭得像是刚输掉了总决赛最后一球，一头不听话的棕毛似乎都耷拉了下来，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散发着“老子很不爽”的信号。
“啧。”林澈在心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完美。看来这场被迫的“捆绑”，双方都视之为酷刑。这至少算是个不幸中的万幸。
班主任还在上面絮絮叨叨着“新旧同学互帮互助”、“营造良好学习氛围”的屁话。林澈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的大脑，他那颗公认的、智商超群的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制定一项名为《关于如何让新同桌江烁主动滚蛋并换座的可行性初步计划》。
计划A：用冷暴力逼退他。不交流，不对视，把他当空气。对于江烁这种一刻都闲不下来的社交恐怖分子来说，这应该是精神上的极刑。
就在林澈为自己的计划感到一丝满意时，他感觉到一道灼热的、毫不掩饰的视线钉在自己侧脸上。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去。
江烁正抱着胳膊，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他，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碍事的家具，然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猛地转开了头。
挑衅？
林澈的眉梢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
很好。计划A作废。看来对方也并不打算维持表面和平。
那么，直接启动计划B：物理驱逐。
具体方案待定，但核心思想是——必须让江烁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单细胞生物，切身地、痛苦地体会到，坐在林澈旁边是一件多么灾难性的事情。
“好了，现在大家就按照新座位表，尽快换好位置吧！” 班主任一声令下，教室里瞬间乱成一团。
桌椅拖拉的刺耳声响、朋友的抱怨声、找到好位置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
林澈动作优雅而缓慢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脑子里过滤着各种“意外”方案：不小心碰翻他的水杯？太幼稚。在他椅子上放点东西？太低级。
他要的是一次精准、优雅、且能造成持续心理伤害的打击。
江烁则完全相反。他几乎是踹开了自己的旧座位，像一头不耐烦的狮子，三两下就把所有家当囫囵塞进书包，哐当一声甩到肩上，大步流星地朝着他们的新“战区”走来。
“喂，让让。”他的声音带着点运动后的沙哑，语气冲得能撞倒一堵墙。
林澈正站在过道整理书本，闻言，只是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非但没让，反而把手中的一摞精装课本换了个手，动作“不经意”地又往外挪了零点一毫米，完美挡住了江烁通过的空间。
“急着去哪？”林澈的声音平淡无波，“终点站不就在这么。”
江烁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结。他最烦林澈这种阴阳怪气、装模作样的调调。
“你挡我路了，好、学、生。”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三个字。
“是吗？”林澈微微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看似让步，但那空间极其狭小，以江烁的体型过去，必然会撞到他，或者撞掉他手里的书。
这是一个简单的陷阱。无论江烁选择撞人还是撞书，他“暴躁无礼”的罪名就坐实了。
江烁果然上套。他“啧”了一声，懒得废话，侧着身子就要硬挤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灾难发生了——或者说，第一次“误伤”发生了。
江烁肩上那个没拉好拉链、塞得太满的书包，在他用力一挤的瞬间，里面一个圆滚滚、硬邦邦的东西猛地滑了出来！
那是一个橙色的、饱经风霜的篮球。
事情发生得太快，就像一场慢放的灾难电影。
林澈的瞳孔微微放大，看着那颗篮球以一种刁钻的角度落下，先是“咚”地一声砸中了他悬着的手腕。他手指一麻，那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脱手飞出。
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
在全班同学以及刚刚走进来准备交代事情的班主任——那位地方支援中央发型尤为珍贵的、四十多岁的数学老师——惊恐的注视下。
那本厚重的词典，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精准，优雅，且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啪！！！
一声清脆又沉闷的巨响，响彻了整个骤然死寂的教室。
它没有砸中任何一张空桌子，没有砸向惹事的江烁，甚至没有掉在地上。
它像一个被赋予了神圣使命的导弹，分毫不差地、整个拍在了班主任那光可鉴人的脑门上！
时间凝固了。
词典“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班主任保持着迈进教室的姿势，僵在原地，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他缓缓地、不可置信地抬手，摸向自己发红的额头。
“……”
“……”
全班死寂。落针可闻。
江烁还保持着挤过去的滑稽姿势，嘴巴微张，眼神里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的茫然。
林澈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清晰的、名为“事情完全脱离掌控”的裂痕。
两人几乎同时机械地转过头，视线在空中交汇。
第一次交锋，第一次“合作”。
他们成功干掉了彼此最大的“敌人”——的尊严。
开局一分钟，“误伤友军（班主任）”成就，达成（1/100）。
班主任缓缓放下手，扶正眼镜，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还僵持在事故现场的两位元凶。
他的嘴唇开始哆嗦。
“林澈！！！江烁！！！！”
地狱难度的新学期，就在这石破天惊的怒吼中，正式拉开了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