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他说喜欢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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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与我同寝室的室友们几乎都睡着了，我从床上缓慢的坐起身，然后尽可能轻的爬下床，穿上鞋，朝门外走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竟然感觉自己发出的动静十分刺耳，刺耳到我感觉就连同寝室人的呼噜声都无法掩盖
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吧……
我继续朝楼顶走去，一路上，呼噜声，蝉鸣声，不绝于耳，但我没心思注意这些了
从前那段濒死的记忆在我脑中回转，我不由的吸了口气，我呼吸的频率，也因此被打断了，我摸着黑往上爬，空荡荡的楼梯间只有我一个人，一步一步，走向解脱，不过对于我来说，可能是走向痛苦
我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校园中，混杂着蝉鸣，格外吵闹，估计是紧张的缘故，我感觉这段路格外漫长，就像永远走不到尽头一样，我甚至感觉有人跟着我，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站在顶楼的栏杆边，栏杆是铁做的，握上去的触感是冰凉的，往下看时，熟悉的眩晕感几乎将我包裹，恍惚间，我看见了浑身是血的陈衍，躺在楼下，树枝从他的肩贯穿而过，又从他的胸口破体而出，我几乎是本能的踉跄了一步，随即，我闭上眼，爬上了栏杆，正要向下倒去时，失衡的重心忽然被稳住了
当我感到疑惑睁开眼时，一股巨大的拉力将我拽离了栏杆，那时候的我或许是太过紧张了，身体上的感官都像被屏蔽了一般，四肢发软，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我感觉自己的脖子痒痒的，回头才发现自己被一个人揽在了怀里，而他的头埋在我的颈窝，我本能的想挣脱，可扣在我腰上手臂的力度却丝毫未减，甚至还在慢慢收紧
“你之前也这样想过轻生吗？”
听到这个声音，我不由的一怔，也忘记了挣扎，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陈衍
我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就被他接连而至的盘问堵住了咽喉
“你手腕上的伤是因为曾经想过轻生吗？”
“要是我没有发现，要是我今天没有失眠，要是我刚刚没来得及拦下你，你知不知道会怎样！”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激动
为什么，我跟他仅仅只是同学，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我接近他也只是因为我想知道我莫名的不死体制和他的关系而已，他为什么要一直阻碍我
我不知道自己回到的是不是真实的过去，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一场真实到不能真实的梦境，如果是梦的话，我只想早点逃离，早点解脱，我讨厌这里……非常非常讨厌
“你为什么要管我，你为什么一直要阻碍我，你为什么要一直烦我，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猛地挣脱开了陈衍的怀抱，他向后踉跄了一步，稳住身体后又赶忙上前拉我的手，但是我甩开了
“我喜欢你……”
很低的一声回应，但我听的一清二楚
陈衍或许是以为我没有听清，于是他看着我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你。”
他顿了顿
”这个理由够充分吗？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想让你死，所以我会一直烦你，所以我会……”
“我从来不喜欢男的也绝对不会喜欢你。”
这一点我明明在公交车上就说过了
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呢
我抬眼看陈衍的时候，他的神情很奇怪，他的嘴角勾出了微笑的弧度，但眼睛却不敢跟我对视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希望他的喜欢是个为了让我回头临时编出来的谎言，我暗自发誓不论他接下来编出的是怎样荒唐的理由和借口，只要他承认自己喜欢我是假的，我都会选择相信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看着我，嘴角带过一丝笑容，在我看来，他勉强挤出的笑容与平时没心没肺的笑相比，未免显得有些苦涩
不过陈衍只不过是一个在我记忆里早已死去的人罢了，他死去的样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我知道。”
我没有理会他，转头就往寝室走去
彻夜未眠，对床的陈衍似乎也是如此，他一整晚的辗转反侧我都尽收眼底，所以从第二天清晨开始，我就没再理会他，不论是他清晨的搭话，还是他下课时的问好，我都不予理会，我不希望自己被他影响
过几天就是联考了，每次联考前学校的气氛就会压抑许多，老师的管理也严格了许多，午休也从五十分钟缩短到了半个小时，到后面，甚至连灯都不关了，美其名曰是为了不让好学的学生黑灯阅读伤到眼睛，实际上是也是为了让学生迫于压力自主学习的一种手段
在之前，每当我趴在桌子上，身边不断传来的书写时发出的“沙沙”声都会让我重新坐起来，不论愿意与否，我都会翻开书，装模作样的复习
我只是不想落后而已
我只是不想让我妈失望而已
但陈衍不一样，在之前，每当中午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复习，开始奋笔疾书的时候，他总是呼呼大睡，我从前对他的印象不多，睡眠质量好算一个
而今天他居然也反常的没能睡着
我不敢转头，我怕我一转头就对上一道炙热的目光，陈衍一直在偷偷往我这边看，从今天刚坐在这里我就发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缘故，我的感官变得特别敏感，但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对于陈衍的靠近我居然没有任何察觉，或许出于我对死亡本来的恐惧吧
隔天，陈衍请假了，我的身边又安静了下来，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他出事后的那段时光，不由得又有些紧张起来
他会因为这件事轻生吗
又是因为我吗
我的头又一次开始胀痛，我用手臂遮住了脸，在手臂内侧用牙刻出了一道清晰可见的牙印，这是我这么多天研究下来，解决头晕的最快办法
陈衍要是死了，这一切会结束吗？
我不知道，但我对他的死亡有种莫名的抗拒，他又要因我而死吗?
课间，我找到了沈禹，我不知道怎样开口，在他身边站了半刻也仅仅只是吐出了几个字
“陈衍……生病了？”
他给出了摩棱两可的回答
“是，也不算是”
他看了我一眼，他和陈衍的性格几乎是两模两样，一个自来熟到让人有些不适，另一个在面对不熟的人时几乎不会给出太多回应，我甚至觉得，要不是因为陈衍，沈禹甚至不会理睬我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其实知道他还活着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他说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