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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战损版林教授 ...

  •   这都什么跟什么。

      林挚在对话框里敲敲打打。

      【有那么帅吗。】划掉。

      【他不是我朋友。】又划掉。

      【他不是我男朋友。】又又划掉。

      【我没有男朋友。】又又又划掉。

      最终他只是自暴自弃地摁灭了手机,然后用手背挡住眼睛,无声无息地倒回沙发上。

      这一晚上的跌宕起伏,比他前半辈子加起来还要精彩。现在他精疲力尽,打算举手投降,任由命运把他带向未知的未来。

      “您要睡了吗,林先生?”见他连眼睛都闭上了,周帏问。

      “还没,”林挚的声音闷声闷气地从手背下面传来,“我要去洗澡。”过了一秒他从沙发上腾地坐起来,指手画脚地下命令:“你也得去!”

      他很宝贝他的沙发。

      这张沙发是他搬家时,一个富二代朋友送的。这个朋友别的没有,钱多的花不完。用了几年,沙发依然布料柔软亲肤,海绵扎实回弹,不愧是意大利进口的牌子货。

      虽然刚刚靠近这修理工时,他并没有闻到异味,只有淡淡的洗衣粉的清爽味道。但考虑到干体力活出汗量大,他决对不会允许这人不洗澡就往他的沙发上躺。

      “我的意思是,”林挚突然意识到上句话有歧义,“在我洗完之后你也得去洗,不是让你跟我一起洗。”

      “……”

      绝了,越描越黑。

      “我去洗澡了!”他冲进浴室,急切地上锁,不想去看对方的表情。

      他这人有个坏习惯,犯怂的时候就会口不择言。比如刚刚,那一通丢人的胡言乱语,其实是因为他有点怕周帏。

      虽然表面上颐指气使,但omega的劣根性让他面对这个alpha时,天然地想缩起脖子。

      可恶的生物本能。

      林挚一边愤恨地埋怨,一边利落地把胳膊从衬衫的衣袖里抽出来。抽到一半,突然一阵剧痛袭来,疼得他几乎灵魂出窍。

      “卧槽!!”他龇牙咧嘴地大叫,“妈的疼死我了!”

      胳膊上的烧伤已经和衣袖粘在一起,被这么一扯,差点皮肉分离。

      猫着腰靠在洗手台上,他不敢再随意动作,只是倒吸了几口凉气,试图缓解疼痛。这时他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在急促的脚步声后接力响起。

      “林先生,”周帏喊他,“您没事吧。”

      他想嘴硬说自己没事,但他的伤口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死要面子只会活受罪。现在他的衣袖脱了一半,整只胳膊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在背后。

      他用好的那只手重新把衣袖穿回去,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周帏,眼里是看似关切的目光。

      刚刚他穿着黑色外套,周帏没能发现他的伤。现在外套被脱下,白色的衬衫上的灼烧痕迹便无处遁形了。

      “您的手臂,”对方的目光从他的脸上下滑到胳膊上,“好像受伤了。”

      “是烧伤,”林挚苦涩道:“你会处理吗?”

      他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他知道烧伤处理起来很麻烦。他打算熬一晚上,然后明天去医院处理。可是这该死的戒严,让他在接下来的几天连门都出不了!

      周帏眨了眨眼,“我可以试试。”

      拿我试?!

      “你靠谱吗?”林挚斜着眼珠子,满脸怀疑。

      “以前处理过。”

      你最好是靠谱。他心想。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急救箱在玻璃柜子最上面那层。”他朝柜子努努嘴。

      这台玻璃柜子是客厅里唯一的收纳空间。下订单的时候,林挚豪气干云地选了个最大的尺寸。到货之后,他对着顶天立地的大家伙傻眼了。

      他哪儿有那么多东西要放?

      按照使用频率由高到低,他把电子产品、书籍杂志、清洁工具依次从下往上放进去。弄完这些,最上面的两层依然空空如也。

      实在没招了,他从林前海书房里偷了两个据说很能彰显身份和品位的摆件,塞进了上面第二层。

      最后特地跑了一趟药房,拎回来一只急救箱,安置在最上面那层。

      有备无患嘛。

      柜子太高,他记得当时还蹦跶了两下才把急救箱推到最里面。

      而现在,周帏伸伸手很轻松地就够到了。这家伙高得要命。

      把箱子放在餐桌上,周帏又拿出一只大碗,没经过他同意就把一瓶珍贵的纯净水倒在碗里。

      “你渴了?”林挚问他。

      周帏摇摇头,打开急救箱取出一块干净的纱布浸泡到水里。过了一会儿,他冲林挚说:“胳膊。”

      “你要哪只?”

      “坏的。”

      “哦。”林挚把坏的胳膊递过去。碗里浸泡过的纱布被镊子夹起来,轻轻地敷在和伤口粘连的布料上。

      卧槽,这他妈是盐水吗。

      他差点疼得一个巴掌呼过去,但考虑到敌我力量悬殊,只能咬牙攥紧了拳头。

      度日如年地等待了仿佛一个世纪,周帏终于开始下一步。他用镊子掀起布料的边缘,轻轻往外扯,试着把布料从伤口上剥离。他处理得很小心,但林挚还是痛得在桌子下面直跺脚。

      大意了,盐水只是开胃菜。

      主菜吃得他眼冒金星。

      “别动。”周帏用不拿镊子的另一只手摁住他乱动的胳膊。

      “大哥,很痛啊。”林挚绝望。

      “抱歉,”对面的人抬起头诚恳道,“您忍一下。”

      他干脆不再去看,仰面倒在椅子上,眼里是天花板,和他现在的脸色一样的惨白。反正也挣脱不了,这修理工的手掌里长着厚厚的茧子,握在他的胳膊上就像是一张包裹起来的砂纸。

      他没说话,周帏也没说话。后者只是全神贯注地用镊子将粘连的范围缩小,最后终于成功让衣料和皮肉全部分离。

      “好了。”周帏抬头,却对上一双饱含泪水的眼睛。

      林挚正眼泪汪汪的盯着他。他的泪水不是因为难过,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生理性的被疼痛激出来的。简单来说就是:痛哭了。

      “林先生,”周帏像是吓到了,“您还好吗?”

      “我没事,”他觉得有点丢人,伸手胡乱抹掉眼泪,“还有后招吗?一起上吧。”

      周帏从急救箱里取出一卷干净的纱布,“包扎一下就好了。”

      裹了几圈之后,周帏将纱布剪断,然后在末尾打了个死结,“愈合前不要碰水。”

      他看着对方熟练的动作,眯着眼睛满腹狐疑地开口:“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工作需要。”周帏把材料和工具收进急救箱里,然后重新放回了玻璃柜子最上面一格。动作倒是不慌不忙。

      修理工需要上刀山下火海吗?林挚想。他对底层人士的生活知之甚少,因此也没什么底气怀疑对方。

      他活动活动胳膊,“谢了啊。”这个战损版也还行,至少生活能够自理,不至于做个废人。

      弄完这些,已经快五点钟了。如果在夏天,太阳很快就要升起来了。然而现在是深秋,所以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往卫生间走,突然回味起刚刚周帏那句话,明知故问道:“不要碰水是什么意思?!”

      “恐怕您不能洗澡了。”

      我靠那不是要馊了?!

      林挚板起脸,“那我怎么睡觉?”

      回应他的是一个无奈的微笑。

      “行行行,”他气呼呼地坐回椅子上,“真他妈倒霉透了,碰上傻X平权组织!”

      周帏皱起眉头,似乎对他说的傻X平权组织很疑惑不解。

      “我可以不洗澡,”他重申,“但你必须得洗。”

      “好的林先生,”周帏说,“但我没有带衣服。”

      这确实有点要命,就算对方愿意,他也万万不愿意在家里看别人裸奔。

      “穿我的吧。”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示意对方跟他走。进了卧室,在衣柜前站住,他用眼神命令对方打开衣柜门。

      “左边从上往下数,第二格抽屉拉开,里面是睡衣。”

      周帏从里面拿出一件黑色的T恤和灰色的裤子,然后关上了抽屉。

      “新内裤在第一格抽屉里,”林挚突然吞吞吐吐,“就是尺寸不知道合不合适……”

      “……”

      他发誓他只是提出一个客观问题,对别人的尺寸并没有变态的求知欲。

      事实证明,他提出的问题的确存在。等周帏洗完澡出来,林挚看着勒得紧紧T恤和八分裤,幸灾乐祸地偷笑。

      他的幸灾乐祸很快就遭了报应。第二天周帏穿着这身行头下楼领完物资,业主群里又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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