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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科学只相信证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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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短暂而尖锐的警报声让实验室的静默变得更加沉重。
陆远风的目光从熄灭的指示灯上移开，重新落回通风橱内那具僵硬的尸体上。
他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死者微蜷的手指，那抹诡异的青蓝色在勘察灯下泛着不祥的光泽，却闻不到一丝一毫□□中毒现场应有的标志性的苦杏仁味。
这太不对劲了。
陆远风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每一个细节都在尖叫着“这是伪装”。
林雨繁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亡魂，却字字清晰地敲在陆远风的神经上：“尸斑的位置主要集中在背部和四肢后侧，但现场他是俯卧姿态。如果是死后形成的，尸斑应该在胸腹部。他是死后才被人搬到这里，摆成这个样子的。”
结论瞬间清晰：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陆远风的视线扫过实验台，在一堆杂乱的烧杯和试剂瓶中，一本摊开的实验记录本显得尤为醒目。
死者最后的记录潦草而急促，反复出现一个代号——NX9。
陆远风的瞳孔骤然收紧。
这个编号他见过，在一份由沈清淮亲自签批的项目申请上，内容是一种新型的缓释型神经毒素。
心跳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指尖悬停在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上。
犹豫只持续了不到两秒，他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通，沈清淮清冷的声音穿过电波，带着一丝深夜被打扰后的不悦：“凌晨两点。陆警官，如果不是天塌下来，那就是你又一次把思考的责任推给了别人。”
陆远风没心情和他斗嘴，他直接将手机摄像头对准通风橱内残留的白色粉末，拍下一张照片发了过去，开门见山：“沈教授，我需要你的专业意见。NX9的毒性反应，会造成死者指甲发青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陆远风甚至能想象出沈清淮皱眉分析的模样。
几秒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给出了一个颠覆性的方向：“常规反应不会。NX9作用于神经中枢，体表特征不明显。但如果凶手特意用某种物质进行人工染色，那就另当别论了。”
人工染色。四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迷雾。
林雨繁的连夜化验结果证实了沈清淮的猜测。
死者指甲上的青色物质，成分是食用色素与明胶的混合物，一种拙劣却有效的误导手段。
结合尸斑的异常分布，整个案情被彻底推翻：死者死于别处，然后被凶手运进实验室，塞进通风橱，伪装成一场因实验操作不当而引发的中毒事故。
陆远风立刻下令重新调取监控，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凌晨一点十七分。
一个穿着保洁员制服的男人推着一辆硕大的垃圾车进入了实验楼。
他的身形被宽大的工作服掩盖，帽檐压得极低，但赵振宇很快发现了破绽——这名保洁员并非学院的在册员工。
更深入的追查令人心惊：他的登记信息是伪造的，那辆用于运尸的电动三轮车，赫然是套牌，而车辆型号，与上一桩案件中失踪的电路维护员所使用的最后一辆车完全一致！
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张越收越紧的网。
陆远风盯着监控屏幕上那个模糊的身影，眼中寒光一闪，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立刻查！所有近期涉及NX9项目的人员，特别是那些研究申请被沈清淮否决过的，一个都不要放过！”
指令刚下达，他的手机又一次响起，来电显示正是沈清淮。
这一次，沈清淮的语气里没有了惯常的从容，透着一股罕见的凝重。
“陆远风，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NX9的原始配方，几年前被我当时带的一名博士生盗取过。我曾向校方申请将相关资料彻底封存，但他们以‘保护学术自由’为由拒绝了。那个人叫陈默，三个月前办理了退学手续，之后行踪不明。”
陈默！
陆远风立刻让赵振宇调取档案。
当陈默的家庭关系那一栏出现在屏幕上时，整个专案组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的表叔，正是周砚声。
陆远风猛然明白了。
周砚声的复仇，早已不再局限于针对沈清淮本人。
他开始系统性地攻击沈清淮建立起来的整个学术体系，摧毁他引以为傲的学生，玷污他视若生命的研究成果。
而这一次，凶手不再满足于制造舆论风波让目标“社会性死亡”，他们开始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杀人灭口。
“锁定陈默位置！立即行动！”
特警队以雷霆之势突袭了陈默租住的公寓。
门被撞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化学试剂和外卖馊味的怪异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空无一人，但现场的一切都像是一封写给警方的挑战书。
书桌上，散落着大量手写的NX9化学分子式和改良配方，旁边压着十几张沈清淮的照片，从讲座到日常，每一张的背面都用红色的马克笔写着同一句话：伪神当诛。
最让人脊背发凉的，是冰箱冷藏室里发现的东西。
一支装填完毕、尚未使用的注射剂静静地躺在鸡蛋格里，针尖闪烁着幽微的寒光。
针管上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上面是一行打印体般工整的字：
下一个，是信任科学的人。
陆远风盯着那行字，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口袋里的手机恰在此时剧烈震动，屏幕上亮起沈清淮发来的一条消息，简短而致命：“NX9的分子结构不稳定，在常温下注入生物体后，有效半衰期是如果他们想用它来完成一次精准的谋杀，就必须在今夜行动。”
47分钟。
陆远风缓缓抬头，望向窗外。
他握紧了腰间的配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瞬间沉淀下来，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对另一个人承诺：“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
47分钟的活性窗口期，这是毒药的致命缺陷，也是凶手无法摆脱的时间枷锁。
它不仅限制了凶手的作案时间，也同样为他圈定出了一个最可能的作案范围。
凶手必须在靠近目标的地方完成最后的准备和注射。
这个致命的弱点，此刻，成了他唯一的追猎地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