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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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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城，郁金香路，黄梧桐府。
我出钱，江书正动用了特权，我们免预约包下了这座宴会厅。红毯一路铺设到门外，两队服务生摆好了迎宾姿势。
而我，也弄来一套服务生的装扮，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左看右看。
我长叹。我的亲生父母死得太早，我从没见过他们一眼，但仅凭从他们身上遗传给我的优秀基因，我都能想象那是怎样一对俊男靓女。
我的长相，即便穿最低微的服饰，也挡不住帅气。
我终于把帽子调整到满意的位置，愉悦地哼起歌，拿起玫瑰香皂开始洗手，细细洗了三遍。
准备万全以后，我拿起花名册，站到门廊开始等待受邀参加今天晚宴的客人。
第一个到场的是韩渠。我看到他倍感安心，有他的支持，今天肯定会一切顺利的。
但他看到我的时候，表情很复杂。
“……你还真穿成这样啊。”韩渠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压低声音凑过来说，“我说过了，正常当发布会处理就好，没有必要搞得太戏剧化吧……”
“你就说好不好看，嗯？”
“……好看好看，你天生丽质，但是……”
“好啦，我很有把握，不会闹太过分。”我拍拍他的肩膀，“学法就是这点不好，太死板。这件事毕竟公私成分都有，气氛不宜太僵硬嘛。炒作懂不懂，炒作。”
“……不懂。我感觉你走错路了，江公子。你比较适合去当Idol。”
“净损我。黄梧桐府你来过，我就不带路了，去帮我看看场地布置好没有，谢谢啦。你也别太紧张了，就当普通的宴会玩玩。要不要我帮你留意几个名流千金？”
韩渠推搡我一把，兀自去宴会厅了。
“怎么这么粗暴，我可是为你的婚姻大事考虑。”
我重新摆出标准的笑容，静候其他的客人。
第二个到场的，是宴会名义上的主人江书正。她穿着天鹅般优雅的黑色晚礼服，佩戴着素雅的翡翠珠宝，手臂却挽着丑陋猥琐的史全尧。哪怕强行塞进了高定西装，脸上压了厚厚的粉底，老不死的还是一副上不了台面的下贱样，像江书正牵来的一条狗。史全尧比江书正更先认出来我，可能是刚消肿的脸上泛起了疼痛的记忆，他条件反射般地露出一脸苦相，在我面前退缩了半步。江书正嫌弃地看看他，又看看面前的“服务生”，这才把我认了出来。她的气色本就因病而颇显虚浮，这下表情更是难看。
我鞠了一个九十度的深躬。
“江董，江先生，恭迎二位，请跟我来。”
江书正的眼神显然是在打量我这身行头，一副无语至极的模样。她冷冷开口道：
“江总亲自来迎接，我们怎么担待的起。”
我笑而不语，依旧恭敬地保持“这边请”的姿势。
江书正深吸一口气，示意史全尧开始走动。
“江总想怎样出席，就请便吧。毕竟现在，Z城是你说了算。”
她不再理会我，往宴会厅去了，显然对这里很熟。
我无奈地扯了下嘴角，重新站直。
江书正，看来你只有做母亲的时候，才会以失败者的姿态示人啊。
下一组来宾是一家三口，头发灰白的父母挽着彼此的胳膊走在前面，比他们都要高挑的儿子则走在后面。这是陆家，书香门第，三口人全都戴着厚片眼镜。我认出陆家的少爷，名叫陆谦，是和江唐汇从小玩到大的友人。想必他失踪的消息对陆谦打击不小，因为那张原本就相貌英俊却生人勿近的脸，如今浮现着变本加厉的厌世。小时候，陆谦和江书正一样，是最看不起我的那类人。他对待所有在他阶级以下的人，态度都像对待垃圾。我上前迎接陆家时与陆谦四目相对，他立刻皱起眉头移开了目光，仿佛和服务生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是玷污了他。
把陆家领到宴会厅后，我回到门廊，又有人来了，是一对如胶似漆的青年男女。
“李先生，您先请。”女人娇滴滴地说道。
“曲小姐，女士优先。”男人笑得特别难看。
我礼貌鞠躬：“恭迎二位，麻烦出示一下邀请函。”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我，眼里立刻流露出鄙夷的神情。被称呼为李先生的男人从怀里抽出两张金色纸条，伸在我眼前。我刚查看完，他突然手一松，邀请函悠悠地飘落到地上。
“啊！”李先生故作惊讶，“不好意思。”
“我帮您捡。”我蹲下身。
“正好，小哥，”曲小姐的高跟鞋挪到我面前，“我的鞋好像有点儿脏了，你看看是不是，亲爱的？小哥，能麻烦你帮我擦一下吗？”
我抬起头，只见李先生和曲小姐两张脸上挂着同样的表情，趾高气扬，充满了恶趣味。曲小姐威胁性地把脚尖逼向我，差点就要踢到我的胸口。
我微微一笑：“当然可以，小姐，请您稍等。”
我掏出手帕，给曲小姐擦鞋。他们在我头顶上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我听见李先生对她说：
“今天这是江董的场子，你这么欺负人不大好吧？”
“怕什么？服务生的本职工作不就是服务么，怎么就叫欺负他了？”
“你说得对，哈哈！”
他们努力装出对我不屑一顾的样子，却还是仔细打量了我一番。
李先生啧了一声，悄悄问曲小姐：
“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眼熟？”
“有吗？眼熟倒是没觉得，长得确实挺养眼的，小帅哥……”
“你！”
“哎呀好啦好啦，没你帅，你最帅了。”曲小姐嘴上哄着，眼睛还黏在我脸上。
我暗自窃喜，擦鞋擦得更卖力了。
“真的很眼熟……”李先生恍然大悟，问她，“你记不记得，江董以前收养过一个孤儿，后来把他送出国了的那个？”
“哦，记得啊，你提他干嘛？当年没人正眼瞧他的货色。”
“我就是觉得这服务生跟他长得有几分像。”
“你记性这么好？小时候长辈都让我们别跟他接触，忘了？”曲小姐猝不及防地伸出鸟爪一样的手，勾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强行抬了起来。
“咳，话是那么说，但他那个长相，见过一眼就不可能忘得掉啊。”李先生凑过来端详起我来，“你看这妖里妖气、雌雄莫辨的，气质真是相似得很。”
曲小姐哈哈大笑：“错不了，以前不都说他是江太子身边的小太监么。”
“听见了吗？哥们儿，夸你长得好看呢。”李先生对我说，“只可惜你长了他的脸，却没他的富贵命，野鸡能飞进凤凰窝里，这辈子算是捞够了。”
“你胡说什么呢，那杂种哪来的什么富贵命啊！”曲小姐不满，“整天像条狗似的围着江唐汇转，有什么用？江书正就没把他当儿子看，就是学国外有钱人家，给太子爷找个伴儿罢了。你想想，江唐汇都失踪整整五年了，江董有提过把养子接回来继承家业么？你呀，一会儿给我机灵点儿，别在人家面前提起那小杂种，江董现在最忌讳继承人的事儿，你得罪不起！”
“好好好，我有分寸，别担心啦。”李先生吻了一下她的脸，“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顺嘴这么一提而已。你怎么样？鞋够干净了吗？”
“嗯，擦得不错。”曲小姐傲慢地往下看了看，随即从女式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丢在我面前的地板上。“本来呢，我给服务生的小费不止这么点；但不巧你让我们想起某些不入流的家伙了，精神损失费就从里面扣咯。愣着干嘛？还不快收起来，带我们进场！”
我半跪在地上，拾起钞票，折好放进口袋。克制下来，重新做出谦卑的笑容，说道：
“谢谢曲女士，我给您带路，这边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