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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归途无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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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斯阳的手机显示空号,一切似乎都在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陈旭夕又将自己锁在了那辆破大众车里,他试图发动汽车,他回忆着这些年与陈斯阳的相处。
陈斯阳会背着陈父给他买各种好玩的,好吃的,虽然陈斯阳从小都会弹弹陈旭夕的脑袋,笑笑说:“小夕,为什么那么笨啊。”
一年级,陈旭夕根本跟不上别人的步伐,被简单的算术难哭,解不出来,委委屈屈地落泪:“哥,我是不是要留级啊?”
“小夕,你是小笨蛋吗,算了,笨点好。”陈斯阳帮他把笔尖削尖,然后掏出几张稀有的奥特曼卡牌,毫不嫌弃地给陈旭夕擦鼻涕,可实际上陈斯阳是个中度洁癖,陈旭夕不知道。
有一次陈旭夕帮段意霖出头,赶走了“欺负”他母亲的人,自己被成年男人的拳脚相加,那时段意霖心情更不好,转身不理陈旭夕。
而陈斯阳总会在陈旭夕受伤后准时出现,“笨蛋吗?我背你去医务所,”他总是以哥哥的身份熟练地背起陈旭夕,可实际上陈斯阳一开始完全背不动陈旭夕,他自己偷偷练了好久好久。
陈旭夕拐进了一条巷子,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放学的学生和家长,车子停滞在人群里。
“刚开始都是哥跟着我,后来我就把他落下了。”陈旭夕虽然不知道很多关于陈斯阳的事,但陈斯阳曾对他的好是毋庸置疑的,百分百真心的。
脑海里回忆与现实交织,眸光流转,望向迎着夕阳归家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车子已然开到段意霖举办生日会的酒店楼下,他掏出那包车晨给的贵价烟,焦急地点燃,眉头紧皱地吸了吸,心里的郁结并没有好过些。
手机上传来了段意霖的询问:“你还没到吗?”接着是一通电话,或许是刚才的震惊仍有余波,陈旭夕暂时不想理会自己那台手机,便将他轻抛到后座,他掐灭了刚吸了一半的烟。
“段意霖或许是唯一一个可以跟我解释这一切的人。”他内心深处无法确定,万分彷徨,双腿有些颤抖地下了车。
高奢酒店的大厅也算气派,这间酒店是和glory蛋糕联名的酒店,几层高的丝绒蛋糕被服务生慢慢地推着,陈旭夕跟在服务生的后面,很快来到段意霖生日会现场。
现场围着的是他的粉丝,段意霖在台上和一个粉丝互动,用着剧中陈尘出圈的台词:“堆雪人吗,叶警官,祭奠我那不听话的猫。”
现场的粉丝沸腾,那个粉丝拿过话筒,有些拿不稳,段意霖用手帮她把着话筒,她一下子羞红了脸:“意霖,生日快乐,你,你一定会大火的。”
“谢谢,借你吉言,我们未来一起走花路。”段意霖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是对着观众席,对着有些不适的陈旭夕。
主持人接着接下来的流程:“待会意霖的生日蛋糕会分发给每位到场的粉丝,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我们《凡尘》电视剧,支持意霖。”
段意霖给陈旭夕使了个眼神,便往偏门走去,陈旭夕知道自己必须要跟上去,他是段意霖的经纪人,这算是职责吧。
当他也从偏门出去,看到的是一个悠然玩着手机的段意霖,他内心的求知欲爆炸,更多掺杂的是不解,他问出了口:“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吗?”
嚼着薄荷口香糖的段意霖又继续嚼了几下,似乎漫不经心地说:“也有,但陈斯阳吗,疯狗一个,干什么我都不意外,但我没想到他会对你下手,我以为他针对我是因为你呢,没想到啊……”
听到这些话,陈旭夕的头止不住地颤栗,然后有些情绪失控地走近段意霖,质问他:“你什么意思,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有什么……”他有些难以压住情绪,溢出来的紧张如打了死结的毛线将他四肢包裹,模糊双眼。
段意霖没有立即回答他,他拉过陈旭夕,陈旭夕浑身没劲地被他带到了一个酒店的空中花园。
有个喷泉在噗噗地工作着,“真好啊,还能看到你这么难过,稀有啊,你先别那么激动。”段意霖清理着头上的亮片,舒展了几次自己的手指。
月光恰如其分地倾泻,给空中添了几分寂寥,也照亮段意霖惊为天人的美貌,他抿了抿唇,全然没有注意到双眼通红的陈旭夕憋不住泪,泪水一点一点在月色下,那般束手无策。
“陈旭夕,陈斯阳不值得你为他难过,他现在恶劣到霸占了你的位置。”段意霖一字一句,每个字都用上强调音。
“你在说什么,别和我打什么谜语,我都听不懂。”陈旭夕狼狈地擦了擦泪,低头踢着石子路上的几颗碎石,希望将情绪缓下,吞掉。
段意霖冷哼一声,讲述让陈旭夕失控的事实:“因为他是赝品,你才是叶家遗失的那位少爷,而他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冒认了你的身份。”
陈旭夕本就渺小假装坚强的内心再一次受到冲击,他觉得此刻美得不可方物的段意霖是那般可怕。
他遗落在车上的手机突然来了通电话,嗡嗡响个不停,是个陌生号码。
“可他已经是个出名的医生,而我什么都不是,他为了利益吗,不可能,不可能。”陈旭夕极力否认,憋住的泪因为头部晃动再次爆发,滑落。
“有什么不可能,他现在不就是要和你决裂吗,所有的一切说不定都是蓄谋已久呢,你啊就是过分单纯。”段意霖佯装温柔地用手贴上陈旭夕冰冷的脸颊,他或许以为这宛若救赎般的触碰会让此刻的陈旭夕感激涕零。
但陈旭夕没有,他心像被灼伤了那般剧烈疼痛,涌上来的是恶心,是信任与信念的全盘崩塌。
他直接推开了段意霖的手,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然后只留下一句:“生日快乐。”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一直跑,跑过端菜盘的服务生,跑过在发疯的酒鬼,跑过高峰期的车流,没有目的地,没有归途。